“她還說什麼了？”
顧讖問諾諾，想通過eva的話，來判斷如今卡塞爾學院的態度。
“她說她很快就會變成我們的敵人了。”諾諾輕吐口氣，“讓我們能逃多久是多久，生命總是個有限度的時間，重要的是現在不是未來。”
顧讖怔了怔。
路明非更是忍不住吐槽，“什麼時候輪到智能系統給人類講人生了？”
這時，顧讖神色一動，伸手推開了房間的窗戶，夜空繁星點點。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劃過夜空的一抹刺眼的亮光，是一架閃爍的無人機，正低空飛掠街道，奔向此間而來。
“那是什麼？哪來的探子”路明非第一時間戰術掏槍，做好了隨時戰斗的準備。
“是eva為我們準備的空投。”諾諾無語，不知道該贊賞他的機警還是吐槽他反應過度。
很快，無人機下方張開一朵黑色的傘花，降落傘帶著沉重的鋁制手提箱，準確地落在幾人面前的陽台上。
無人機空投之後直接遠去，帶著陡峭的弧線扎入上方星光閃爍的雲層里。
諾諾上前打開裝備箱，快速地檢查，路明非好奇地蹲在一旁看。
顧讖畢竟是卡塞爾學院的教員，是正經上過課教過學生更對學院的一切有過深入了解的，所以他清楚裝備箱應對不同任務的各種規格。
而眼前這個裝備箱是他見過的最完備的，堪稱無所不包。
武器，從短小精致的手槍到方便好用的擲刀，還有塑料彈殼的弗里嘉子彈，這樣能通過機場的安檢。還有大約十個不同國家的護照，護照上貼著他們三人的照片，名字卻各不相同。
從後一點上來看，eva連顧讖都考慮到了，未嘗沒有篤定諾諾不會跟他分道揚鑣的意思。
如果此刻問諾諾，她大概會說免費的打手有誰不想帶在身邊呢？
當然，裝備箱里少不了各國的現金、全球通用但無法追蹤的信用卡、用于偽裝的假皮膚、藥水和假發套等等，簡直就是特工跟間諜的百寶箱。
有了這些東西，就算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白，也能一躍而成行走江湖的老手。
諾諾翻到裝備箱的最後一層，這里空蕩蕩的，只有一部手機，端端正正地嵌在箱底正中間的格子里，這在裝備箱里屬于vip待遇了。
手機是第一代的iphone，這玩意兒簡直能算一個古董了。
“eva在里面放了一部手機？”路明非翻看著手機，“它不是說過它能監視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的通話嘛，現在學院那邊知道了老顧，恐怕連他的手機也要被監視了，那我們不能用手機啊。”
“這是一部不能打電話的手機，它不具備介入任何通信網絡的功能。”諾諾說道︰“eva說，她在它的存儲器里植入了她的核心數據。”
“eva的核心數據？”路明非訝然。
“沒錯，這部手機能夠運行eva的邏輯庫，因此有著和她一樣的思維方式。”諾諾沒說完的是，這個邏輯庫中有幾條核心命令是保護路明非的，因為無法聯網更新，所以這些命令無法被改寫。
顧讖指了指手機，“那也就是說，我們得遵循它的指引逃亡？”
諾諾點頭，“是的，逃亡方案已經存儲在數據庫里了。”
“也就是說這個手機里存有另一個eva。”路明非松了口氣，同時腰桿兒也莫名挺直了。
顧讖盯著那手機看了片刻，沒做聲。
諾諾提醒道︰“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假設eva的底層命令被修改，她就會全力以赴地追捕我們。”
她晃了晃手里的‘古董’手機，“這個小家伙不一定能戰勝eva的本體，畢竟學院的eva能調用全世界範圍內的任何處理器，但這個小家伙能用的也就是一台智能手機的計算量。”
路明非听了不禁嘬了嘬牙花子，但他還能奢求什麼呢？一個人工智能都對他們仁至義盡了，可還有人不信任他們，反倒天涯海角地要來追殺他們哩。
“我們跟eva什麼時候開始當敵人？”他問。
“之前她說，修改她的底層命令的人正在來的路上，而修改那條命令需要大約15分鐘。”諾諾看了眼西洋座鐘，“大概還有三分鐘。”
房間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的雨，打著梧桐葉沙沙作響。
仔細想想，這種感覺還挺有趣的，還有三分鐘你就要被全世界拋棄，而剛剛提醒你這些變化的家伙可能就是你未來最恐怖的敵人。
“我一直以為我的人生會是一部怪獸片，可現在看來要變成一部公路片了。”諾諾笑著打破沉默。
“其實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部公路片，別在乎跑去哪里，關鍵是一直在跑。”顧讖說︰“反正最後的目的地一定是座墓碑。”
諾諾很是驚訝，她以為接話的人會是路明非，沒想到是顧讖，更沒想到他能說這麼非主流的話。
“這句話是你自己說的。”顧讖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麼，“你對凱撒說過這句話，現在回贈給你。”
諾諾張了張嘴，“你怎麼知道的？”
“我曾是你們的教員，有什麼八卦是我不知道的？”顧讖說︰“當年我跟eva也是深夜探討課件和學員八卦的老友好麼。”
諾諾撫了撫額，雖然但是，她有點信的。
“說起來，你跟凱撒的婚約還有效嗎？”顧讖好奇道。
正在檢查裝備箱的路明非不動聲色地支稜起了耳朵。
“校董會建議他為了避嫌，暫時擱置婚約，但他拒絕了。”諾諾看著窗外的飄雨，澹澹道︰“不過他也可能是攔截我們的先頭部隊。”
“是他的風格。”路明非狠狠地往彈匣里填著弗麗嘉子彈。
……
卡塞爾學院。
電梯緩緩下降，凱撒和阿巴斯看著那代表樓層數的、越來越大的負數，吃驚于學院還有這麼深的地下空間。
電梯看起來非常老舊，如同幾十年無人維護一樣，入口就在校長辦公室的地下室里。
“這讓我想到一部曰本的老電影。”阿巴斯說。
“《蜘蛛巢城》。”凱撒意會。
英靈殿里的電梯往下會到達冰窖，圖書館的電梯往下會到達eva的機房，這部電梯又會帶他們去哪里？
學院的地下空間豈不正像一個巨大的蜘蛛巢嘛。
“建造這所學院的時候，他們先是把整個山的下面都挖空了，把秘黨在歐洲積攢了幾千年的家當都搬來了，不過我要帶你們去的地方，連絕大多數元老都不知道。”身旁，芬格爾得意道︰“我管它叫集線器。”
“集線器？”
“一種電子設備，所有的線路都在那里被收納和整理，就像生物的神經中樞。”
電梯停下，電梯門打開，巨大而雜亂的空間出現在幾人面前。
在這里，各種顏色、數以百萬級的電線相互纏繞著去往不同的方向，四壁全都是體積巨大的老式計算機。
堪稱古老的晶體管在黑暗中閃著微光，磁帶式的存儲器轉動著，發出卡噠卡噠的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