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遠遠地打量著祁星澄,小小的孩童穿著一套深色小西裝,明明是老氣橫秋的顏色,穿在他身上卻沒有一絲絲的違和感,大概是出眾的長相,反倒把這套西裝穿出了耐人尋味的童趣。
“抱歉,我不知道你家小少爺要來。”
余波走到垃圾桶的方向,把煙掐滅,再走到他們面前。
祁星澄走到余波面前,從口袋里掏出兩只棒棒糖,“叔叔,抽煙不好,吃糖吧。”
他盯著孩子遞過來的兩支棒棒糖,原本在猶豫要不要接受,結果看到孩子身後的男人臉上的表情特別的耐人尋味。
不是吧?
他兒子給自己吃糖,這男人也嫉妒?
瘋了。
余波在心底腹誹,最後還是接受了祁星澄遞過來的棒棒糖。
凌風不難發現祁 衍的表情帶著醋意,小少爺給別人吃糖而已,這也不行嗎?
“祁少,你家小少爺一點也不像你呢。”余波得了便宜還賣乖,撕開糖紙把棒棒糖叼在嘴里,一點也不在意形象問題。
原本戴著金絲邊框眼鏡,手指間夾著香煙的斯文敗類,此時變成了吃棒棒糖的痞子高齡兒童。
祁 衍修長的手指往輪椅的按鈕上一按,輪椅上前停在了祁星澄的身旁。
“別胡說八道。”他在警告余波。
那句一點也不像你,很有歧義,容易讓人誤會。
祁星澄想到什麼,他從口袋里一掏,把所有的棒棒糖放在祁 衍的雙腿上,“爹地,你也有,很多很多。”
余波看到祁 衍雙腿上有一把棒棒糖,突然大受打擊,嘴里的糖一瞬間變得不甜了。
他現在吐出來還來得及嗎?
祁 衍沒有想到兒子的小腦瓜子轉動得如此快速,他在余波面前的處境一下子來了個神轉折。
凌風打破了他們的僵持,“總裁,余總,不如進辦公室聊?小少爺站得也累。”
祁 衍一听祁星澄站著累,馬上啟動電動輪椅率先往前走,來到大門前轉頭望著兒子。
“小星星,過來。”
“好。”
祁星澄笑著往前跑。
余波叼著棒棒糖走過去,他發現祁星澄的性格和鹿茴貼近,做事風格有祁 衍的影響,可以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走進辦公室,凌風讓人準備飲品,祁星澄往沙發上一坐,靠著靠枕休息。
余波站在辦公桌前,轉頭睨著他,“關于影視試鏡,你有興趣嗎?能夠和你媽咪一起拍戲哦。”
“有的,先前我就和媽咪商量好了。”
祁星澄說道。
祁 衍坐在輪椅上,人已經坐在辦公桌的正中央。
“余波,你帶他去試鏡。”
祁 衍說道。
“你不去?”余波皺著劍眉反問道。
“我今天還要去做一件事。”
祁 衍沒有直接道明。
“行吧!”余波和他也混熟了,說不上什麼敵意。
祁星澄看了一眼祁 衍,“爹地,我跟這位叔叔去試鏡對嗎?”
“是,司機會送你回家,我暫時要去處理一些事。”
祁 衍說道。
“好,那我先過試鏡。”祁星澄沒問他詳細的情由。
余波走到祁星澄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坐在沙發上一臉淡定的小朋友,“走吧!”
“叔叔,你可以叫我小星星。”
祁星澄從沙發上滑下來,對著余波笑眯眯的說道。
余波勾了勾唇角,小小年紀表現得如此淡定,祁 衍的兒子未來可期。
“好,小星星。”他伸出手要去摸祁星澄的小腦袋。
祁星澄不著痕跡地避開,“小朋友的腦袋不可以亂摸哦,我曾祖父不高興別人摸我腦袋。”
余波被他噎了一下,反過來想也對。
祁老爺子在世的時候也是風雲人物,誰敢摸他的頭?也許在摸頭這一點上面,祁星澄也是受了他的叮囑吧?
余波帶走祁星澄後,凌風送飲品進來,發現辦公室沒了人。
“總裁,小少爺他們走了?”
凌風問道。
“嗯,余波帶他去劇組了,凌風,墓園的那座碑推掉。鹿茴還活著,立著碑不合適。順便,載我回一趟祁家。”
祁 衍有些事要去找陳秀秀。
凌風低了低頭,放下托盤把辦公室的門打開,方便祁 衍出去。
他們重新乘搭電梯下樓,來到地下停車場,司機等在原地。
“你去劇組等小星星。”祁 衍對司機說道。
“是,大少爺。”
司機正要上車,手機響起了信息鈴聲。
是祁 衍發給他的劇組地址,凌風則是陪著祁 衍換了另一輛車。
凌風安頓好祁 衍,開車駛出了地下停車場。
車子一路向前行駛,坐在後座的男人搖下車窗,讓冷風吹拂在臉上,腦子里原本混沌的思緒一下子變得清晰。
祁家老宅,自從祁 衍和鹿茴離婚後,家里變得更安靜了。
陳秀秀的精神也變得很差,臨近年關,她躺在躺椅上曬著午後的陽光,腿上蓋著薄毯。
“夫人,大少爺回家了。”
佣人急急忙忙跑進來,連口氣都沒喘勻。
陳秀秀一听是祁 衍回來了,她原本像一截枯木般躺在那里,此時瞬間變得精神百倍。
“快,扶我起來。”
她把手伸向佣人。
佣人攙扶著陳秀秀走出了房間,來到客廳時,她遠遠地看到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就僅僅是一個背影,她的心碎了。
“阿衍,你怎麼了,腿出國前不是恢復了。”陳秀秀推開佣人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蹲下來,雙手摸著祁 衍的腿,眼淚不停地流下來。
“嬸嬸,這些年辛苦你了。”
他低眸睨著陳秀秀,在那一瞬間空氣仿若凝結。
塵埃在光束里飛舞,他們的視線交匯在一起,陳秀秀的臉變得無比蒼白,緊抿的唇瓣在顫抖。
“阿衍,你……”
“恢復記憶了,小時候的事也想起來了。要不是你那天和叔叔離婚,執意要離開。也不會陰差陽錯地救了我的性命。”
祁 衍看著蹲在眼前的陳秀秀,是打從心底深處感激這個人。
陳秀秀伸出手想去觸摸他的臉龐,祁修遠就站在客廳的入口處。
“阿衍,我們祁家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外人。你爺爺甚至一直都知道鹿茴的身份,所以才執意要你們結婚。他以為那個女孩子能夠感動你,能夠讓你想起一切……”
他沒再繼續隱瞞真相,把當年鹿茴和祁 衍結婚的事說出了口。
祁 衍坐在輪椅上,身子抖動得厲害,他抬起頭,望著天花板,眼尾的猩紅已經出賣了內心的傷痛。
“怪不得,她每次看我的眼神那麼炙熱又那麼的絕望。我帶給她光明,又把她推入了黑暗的深淵。”
他放在雙腿上的大手用力地掐著,心已經痛到窒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