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茴什麼也沒說,單手托著浴缸邊緣,從浴缸里邁出來,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生怕摔倒。
現在已經懷孕,對于她來說時間已經不多了,不能再多生事變。
“站住,你要想好,要是這一夜你走不到別院,你還會傷到肚子里的小東西。”
祁 衍咬著牙勸她三思而行。
她站在原地,沒有轉身,閉著眼楮哽咽地說道,“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是這樣鐵石心腸的人,你怎麼會變得如此冷血無情。”
鹿茴說完後瘸著腿一步一步往前走,盡管已經是草長鶯飛的季節,但是夜晚的空氣中還泛著絲絲的涼意。
她渾身濕漉漉,熱水遇冷濕衣服貼在身上,夜風一吹濕冷讓她凍得直打哆嗦。
沒什麼比自由更重要,沒什麼比離開更期盼。
祁家老宅的佣人看到鹿茴失魂落魄地往前走,腳上連鞋子也來不及穿,她像是黑夜里的游魂,托著殘軀一步一步往前行走。
皎潔的明月照在她身上,地上是拉長的黑影伴隨著一股淒涼。
祁 衍,你真的太狠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你開口,也不知道該和你怎麼說?
你我之間怎麼就變成這般田地?
鹿茴走了一段很長的路,走過熱鬧的街角,輾轉拐彎繼續前行,道路兩旁是枝葉繁茂的法國梧桐,像是守護她一路前行的衛士。
林嬸,我想活下去,我想自由,我想離開。
可是,我最對不起的人是你,你為了保護我落到了死亡的下場。
她越走越累,眼楮昏花,走路的腳步顯得虛浮,身子變得越來越笨重。
前方的阿桃剛剛下公交車,拿著地址走在前來祁家老宅的路上。
她看到不遠處的鹿茴,一張陰郁的小臉瞬間變得明朗。
“少夫人,少夫人,我是阿桃啊。”
阿桃往前跑,跑過去抱住鹿茴。
“阿桃……我撐不住了。”
鹿茴一頭栽倒在阿桃的懷里。
阿桃抱著暈過去的鹿茴,嚇得慌了心神,“少夫人,你怎麼了,別嚇我啊。”
“讓開,沒用的飯桶。”
祁 衍一直跟著鹿茴,看到她暈倒直接把她打橫抱走。
阿桃擦著眼淚,慌忙跟上他的腳步。
是夜,鹿茴又被送到了醫院。
病房外,莊赫南看著站在走廊上的祁 衍。
他正在抽煙,煩躁的神情足以證明心里擱著心事。
“醫院禁煙。”莊赫南走過去提醒祁 衍一句。
祁 衍抬頭把煙蒂丟在垃圾桶的滅煙區,他俊龐緊繃地站在窗前。
“醫生怎麼說?”
他問道。
“懷孕了情緒波動太大,加上身體本來就差,有流產預兆,住一星期再出院。”莊赫南轉頭望著病房的方向,又對祁 衍說了一句,“阿衍,既然要放下,就不要再有任何的留戀。”
聞言,祁 衍眸色陰沉,“道理我都懂,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她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我就會很煩躁。明知道她心里有他,可這結果我仍然不願意去接納。”
莊赫南豈會不懂好友的心思,因為太在乎一個人才會情緒失控,失去理智。
“阿衍,你應該還有別的心事吧?”
他猜想,試探性地問道。
“不重要了。”祁 衍望著窗外的星空,心里是空落落的。
“既然這次鹿茴又懷孕了,你還是好好待她吧,小星星的身體熬不住。”
莊赫南用祁星澄勸好友稍微冷靜一些,善待鹿茴比什麼都好。
“我知道了。”
祁 衍說道。
病房內,阿桃陪著鹿茴,她拿著棉簽棒蘸了水,濕潤著鹿茴干涸到起皮的嘴唇。
鹿茴的頭微微地動了動,眼皮緩緩掀開。
“少夫人,我是阿桃,你能听到我說話嗎?”
“嗯。”
她轉頭看到點滴瓶,知道自己是進了醫院。
“你動了胎氣,醫生說要靜心休養一段時間。”阿桃幫鹿茴掖了掖被子。
鹿茴看著阿桃,剛才阿桃走過來的時候她看到阿桃的雙腳腳後跟破了皮,鞋子後跟外面蹭了一些血。
紅艷艷的顏色,想要忽略也難。
“阿桃,你是一路從別院走過來尋我的對嗎?”鹿茴握住她的手,眼里涌起了淚霧。
她每次有難,身邊總會出現一些保護她的人。
明明他們很渺小,可是總帶著大大的力量。
“少夫人,林嬸對我有恩,我要替她保護你,守護你。”阿桃沖著鹿茴咧嘴笑道。
她的笑容感染了鹿茴,鹿茴對著她淺淺一笑,“辛苦你了。”
阿桃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依舊維持著。
病房的門被推開,祁 衍沉著臉走近病床前,阿桃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想到她被開除,現在不敢再吱聲了。
比起被開除不能保護鹿茴,她覺得不去挑釁祁 衍更好。
“你該感謝肚子里的小東西救了你一條命,出院後司機會帶你回祁家老宅。”
祁 衍冷冷地說道。
鹿茴看著阿桃,“你先出去。”
阿桃沒敢頂嘴,馬上離開了病房。
“我們不是約好了不再吵架嗎?能告訴我,為什麼你現在變得這麼陌生?”
鹿茴心平氣和地反問道,想知道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祁 衍听到她的話,心頭微微一顫,眼底浮現一抹微光,很快一縱即逝,他的臉色又恢復如常,喜怒難辨。
“我做什麼需要和你匯報嗎?你哪來的自信來置喙我的事?”
他俊美無儔的側臉緊緊繃直,深邃的輪廓帶著冷峻。
鹿茴听完祁 衍的話,她沒再為他找借口,反之坦然地接受了他待她的漠然態度。
“我知道了,既然是你的決定,那我會好好地待在祁家老宅。”
她給了他最後的機會。
他沒有選擇坦白,或者他根本沒有任何的苦衷。
“所以勸你死了和那個男人繼續苟且的心思。”
祁 衍沒有放過任何諷刺鹿茴的機會。
她躺在病床上,感受到心仿若在流血,一股寒意從四肢百骸流竄。
“沒錯,肚子里這個寶寶也是他的,和你沒有任何的關系。”
鹿茴當著祁 衍的面說出了一個讓他抓狂的消息。
他不是很喜歡污蔑她嗎?那麼她說出他心里的污蔑又何妨。
他都不在乎他們之間最後一段時光,她又何必留戀,何必念念不忘呢?
彼此傷害是他逼她做出的選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