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 衍離開沒多久,鹿茴從床上起身,她擁著被子拉開了床頭櫃的抽屜,渾身都是冷汗,身體實在太痛了。
她抓著藥瓶子,手一抖瓶子掉到了地板上。
鹿茴無助地坐在床沿邊,低著頭望著掉在地板上的藥瓶,伸手抹掉臉上的淚水,彎下腰撿起瓶子,擰開蓋子倒出兩粒藥片。
吃完治療精神疾病的藥,她靠著床頭,情緒才慢慢地得到平復。
為了等女兒回來,她必須要養好身體,哪怕沒有胃口吃東西,也要強迫自己吞下去。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雙腿痛得直打顫,手托著牆面一步一步往前走。
進了浴室,鹿茴在浴缸里放滿了洗澡水,人坐在浴缸里,她用雙手抱住自己的雙腿,望著水面,想起祁 衍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心情是那麼的壓抑,淚水一滴滴落下來,掉入了水里。
祁 衍,你一定要這麼對我嗎?
我承認,爺爺的事是我有錯在先,可是,我也是人啊。
怎能承受你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我放不下你,並不是我沒有自尊,而是我沒有辦法忘掉心底深處的一個念想。
那個人可能不是你,可我唯獨只有你了。
你知道嗎?
這才是我無法離開你的原因。
你是我內心深處的那顆淚痣。
她雙手捂著臉,晶瑩的淚滴從指縫中掉落,哭夠了,她從浴缸里起身,走出洗手間前往衣帽間換了一套佣人準備的衣服。
鹿茴站在衣帽間,看到她以前穿過的衣服,戴過的首飾全被妥善地存放著,收藏著。
當年,她離開的倉促,墜入深海。
原本以為五年後再也看不到從前的東西,沒想到它就好像她不願意放下的回憶,被塵封著。
祁 衍,你不愛我,也不喜歡我,為什麼要留著屬于我的私人物品?
你所有的行為和你目前做的事完全是南轅北轍,我真的看不懂你,也不想再去懂。
往後余生,你和我就這樣吧!
她走出臥室,走廊上靜悄悄的,從台階下去,來到一樓,她看到素瑤牽著祁星澄,前方站著祁 衍。
那幸福的一家三口的畫面,原本是屬于她,屬于她的女兒。
可是,天不從人願。
她偷偷別開眼,壓住內心對女兒瘋狂的思念,低著頭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阿衍,小星星這周末生日,我想給他舉辦一個派對,邀請他幼兒園的家長和小朋友來家里好嗎?”素瑤牽著祁星澄的小胖手,目光溫柔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鹿茴听到周末是小奶團的生日,她走動的腳步瞬間停下。
她的兒子和女兒連一個像樣的滿月酒都沒有辦過,更沒有所謂的生日派對。
一個出生就死了,一個只喝了一天的奶就失蹤了。
祁 衍,你也有兒子,你也有女兒。
你可有曾想過可憐的他們?
還是說我生的骨肉,讓你討厭,素瑤生的能得到你的歡喜呢?
她不忍再往下听,越听越難過,替自己不值,替失蹤的女兒不值。
“你看著辦。”
祁 衍說道。
素瑤萬萬沒有想到祁 衍會同意她的提議,這四年來他未曾正眼看過小星星,這次是一個表現的好機會。
祁星澄听到祁 衍的話,他黝黑的眼眸瞬間亮了,抬著小腦袋,怯生生地喊道,“謝謝爹地,我最喜歡你了。”
他低眸睨著站在腳邊只有蒜苗苗高的小娃娃,不屑地冷哼道,“幾天前你說過你最討厭我了。”
祁 衍的話讓小奶團瞬間心情變得別扭,好像做的壞事被人抓包,局促中帶著惱羞。
“那個不算數的,我生氣時候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什麼。”他認真地用小胖手揮了揮,表情里帶著小小的不確定。
生怕祁 衍會再次生氣。
他冷眸睨著小奶團,什麼也沒說朝著餐廳走去。
鹿茴听到他們的交談,她在替女兒羨慕小奶團,能夠得到祁 衍的喜歡是一件頂重要的事。
她朝著廚房走去,林嬸已經等在里面。
“少夫人,我今天煮了點粥,你吃得不多,還是喝粥養胃。”林嬸扶著鹿茴走到吧台前。
鹿茴沉默無言地坐在椅子上,心情猶如外面的天灰蒙蒙的。
林嬸把粥端到她的面前,里面放了新鮮的松茸,用高湯烹煮,這碗粥她花了一些心思,只因為有個人千叮萬囑,要她在飲食上多注意,多留意。
少夫人,眼楮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耳朵听見的也未必是真的。
鹿茴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喝著粥,動作緩慢,林嬸在後面偷偷地拍著視頻,等拍得差不多,又把視頻傳送出去。
【早晨的粥都吃完了。】
她發完信息後,偷偷摸摸地把手機藏到口袋里。
坐在餐廳的祁 衍正在喝咖啡,手機響起了短信息的鈴聲,吸引了素瑤的注意力。
“阿衍,你不看信息嗎?”
素瑤滿眼好奇地反問道。
聞言,他端著咖啡杯冷冷地睨著她,“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置喙?”
遭到祁 衍怒吼的素瑤一臉尷尬的坐在那里,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當著兒子的面,被他罵了一句,她實在下不了台階。
得虧,祁星澄正專心致志地吃著早餐,對兩個大人之間的小插曲充耳不聞。
曾祖父,寶寶好想您呀!
沒有您在的日子,寶寶學會了自己安慰自己,自己照顧自己。
您知道嗎?寶寶非常渴望那個姨姨是我真正的媽咪,因為我不是很喜歡現在的媽咪,她對我的好讓我覺得好怪哦。
可是那個姨姨對我的好很溫柔,很善意。
她會把我當成普通的小朋友,用心待我,用心愛我。
小奶團吃著早餐,一雙小胖腿卻在晃蕩,他學會了隱藏心事,只想在他們面前當一個沒有過,沒有錯的乖寶寶。
祁 衍吃完早餐,推開椅子離開餐廳,他拿著車鑰匙經過庭院,遠遠地看到鹿茴坐在長椅上,她的背影看上去是那麼的淒涼。
他抓著車鑰匙的手微微一緊。
如果可以,他好想走上前給她一個擁抱,溫暖她荒蕪的心房。
可是,他不能。
回想鄉下別墅發生的種種事,五年前也好,五年後也好,只要她靠近他,她就會深受其害。
總有人想動她,這是一個非常大的隱患。
而動手的人已經藏起了狐狸尾巴,他不想再失去她。
五年的等待,五年的期盼。
鹿茴,我想留住你,無論是以什麼樣的處境,把你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祁 衍身後,素瑤牽著祁星澄的小胖手,她那雙眼楮冷冷地瞪著鹿茴,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