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 衍沒有說話,黑眸睨著前方的凌風。
鹿茴確實沒有工作,她留在別墅里恐怕也是天天悶著。
“招不到助理,你就滾蛋。”
他冷冷地說道。
凌風感到意外,總裁竟然沒有接納他的提議。
“是,多謝總裁饒我一條狗命。”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差不多小命不保。
祁 衍見凌風要出去,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黑眸睨著前方,“幫我做一件事。”
“請總裁吩咐。”
凌風轉過身,一臉嚴肅地站在辦公桌前。
他對著凌風下達了命令,接到他的命令,凌風兩眼放光,說不出來的興奮。
“放心,這件事我一定辦得漂漂亮亮。”
凌風恭敬地說道。
他馬上走出了總裁辦,祁 衍坐在辦公室里,卻無心工作。
想起的是在別墅里的鹿茴,不知道她在干什麼?
別墅。
素瑤送祁星澄去上學,鹿茴一個人無所事事地坐在庭院里吹著冷風。
她沒了指甲的手指輕輕地摸著手腕上的紅繩,沒有焦距的雙眼望著前方的風景,突然肩膀上一重,一件外套搭在了她身上。
“少夫人,不如進去坐吧!外面太冷了,現在已經是深秋了。”
林嬸苦口婆心地勸著,想讓她進去暖暖身子。
鹿茴搖了搖頭,唇角是苦澀淒然的笑,“我坐牢的時候,常年穿著一雙塑料拖鞋,監獄里的條件比想象中要差,別的獄友有家人捎東西,有家人寄錢,有家人寫書信。我……孑然一身,空無一人。”
她說到動情處,淚水隨著冷風滑落。
林嬸听到鹿茴說起監獄里的生活和遭遇,低著頭偷偷地擦著眼角的淚水。
“少夫人,都過去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她勸鹿茴振作一些,苦中作樂。
鹿茴低著頭,指腹輕輕地摸索著手腕上的那條紅繩,嗓音輕柔地開了口,“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林嬸,你看天空的飛鳥,他們都比我自由啊。”
林嬸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是往南方遷徙的大雁。
一個人如此地渴望自由,這是生而為人最基本的需求啊。
可是,鹿茴做不到。
“少夫人,別想了,想的多了,人會病的。”
林嬸繞到她面前,蹲下來握住鹿茴那雙好些手指沒了手指甲的雙手。
“病?是,我有病,要不是我病了,我也不會刺傷爺爺,要不是我刺傷了爺爺,我也不會被祁 衍威脅。”她說話時腦子里回憶著那些模糊的記憶。
聞言,林嬸心虛地說道,“也許,不怪你,一切都是意外。”
“算了,我累了。林嬸,扶我進去吧。”
鹿茴說完人剛站穩,庭院的大門緩緩開啟。
勞斯萊斯魅影車停在了他們的不遠處,後座車門被推開,祁 衍從車上下來,一起下車的還有素瑤和祁星澄。
她站在那里,看著他們三個人走在一起的畫面,眼眶瞬間通紅。
多麼美好,多麼幸福的一家三口啊。
她就好像一個格格不入的外人,和他們仿佛沒有任何的關系。
寶寶,你的爸爸也是別人的爸爸,可是爸爸不喜歡媽媽,他有另外喜歡的人。
媽媽太沒用了對不對?
鹿茴默默地退到了一邊,看著祁 衍和素瑤領著祁星澄進入別墅。
她的心好像被人撕成了兩半,痛不欲生。
好痛,真的好痛。
祁 衍,原來,這五年我做了一場夢,現在夢醒了,我又重回當年的那個卑微,渺小的我。
“少夫人。”林嬸喊著她。
鹿茴的手緊緊地抓著心口,什麼也沒說,低著頭像個沒有歸途的游魂,走進別墅,留下一抹令人唏噓的清瘦背影。
少夫人,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才會和大少爺無法團聚,無法幸福的在一起。
回到別墅的鹿茴,听到餐廳里傳來的笑聲和交談聲,她默默地站在那里,听著,听得很認真。
她現在連餐廳也進不去了,祁 衍說她是個倒胃口又惡心的人。
林嬸見到鹿茴在偷偷地抹眼淚,她的心也跟著疼了起來。
鹿茴正要轉身,送菜的佣人把她往餐廳里擠,她進去後正要走,祁 衍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個錦盒遞給素瑤。
“這是什麼?”
素瑤滿是驚喜的問道,臉上堆滿了笑容。
“一條項鏈,商場說你訂了很久。”
他嗓音低沉的說道。
鹿茴站在角落里,听到祁 衍說的每一個字,她的手指摸著手腕上的那條紅繩。
對比她剛回來時,他說過的那些話,做過的那些事。
心痛到無法呼吸。
原來,做夢的人從頭到尾都是她。
祁 衍,你對我用花言巧語,對素瑤用真實行動。
原來,我在你心里是如此的廉價。
是我太高估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分量了,有此下場是我活該。
“謝謝阿衍,明天我會戴著這條項鏈出門,我們一起去給小星星上戶口。”
素瑤說話時語氣真摯,故意當著鹿茴的面提到了給祁星澄上戶口的事。
不,不要,祁 衍求求你不要。
我的女兒才是祁家名正言順的千金小姐,求求你收回這個想法。
不要剝奪屬于我女兒的權益,那是屬于她的。
“祁 衍,那我的女兒呢?她又算什麼。”鹿茴終于鼓足勇氣轉過身看著前方的男人。
他端著飯碗,握著筷子,眼神冷漠地睨著她,“我和你離了婚,她什麼也不是。”
她站在那里,身子抖了抖,唇瓣失去了血色。
因為太痛,分不清楚是身體在痛,還是雙腿在痛,鹿茴頹然無力地跌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林嬸見她失態,快速跑進餐廳。
“少夫人,我扶你。”
她用盡全身的力量攙扶著鹿茴起身。
鹿茴好像被抽干了力氣,渾身疲軟無力地靠在林嬸身上,她背對著祁 衍,絕望地閉上雙眼,任由眼淚悄然滑落。
“你這樣的無情無義人就該斷子絕孫。”
她的胸梗著一口悶氣,痛與苦在心底發酵。
窒息的悲痛,讓鹿茴失去了所有的思考。
寶寶,原來,你的爸爸一點也不喜歡你。
對不起,對不起,媽媽應該跟著你們一起死在集裝箱里的,是我不該自作主張,要保住你們,生下你們。
我從小就是個孤兒,我渴望親情,渴望家庭的溫暖,所以我才會自作主張地想留下你們。
祁 衍端著碗繼續用餐,並沒有因為鹿茴的話而出現任何的情緒波動。
素瑤對他的反應表示心情舒暢,心底一掃從前的陰霾。(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