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小姐，太好了！您終于苦盡甘來了！”
席位處，喜兒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哽咽道。
作為雪琉璃的貼身丫鬟，她比誰都清楚這些年來小姐承受了多少委屈、多少冷眼。
如今，雪琉璃憑借對九碑真言的領悟，一舉突破至大道武尊之境，徹底超越華天君，成為九碑世家年輕一代第一人。
從今往後，整個雪家、乃至神州域，誰還敢輕視她？
然而，雪琉璃臉上並沒有太多喜色。
她緩緩睜眼，步履輕盈地走下高台。
踏入大道武尊，她的氣質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步履輕移間，衣袂無風自動，周身似有瑩光流轉，眸光開闔時，如蘊星輝，櫻唇似寶石，如夢似幻。
昔日那份清冷孤高已化為天地般的浩瀚沉靜，威儀自生，卻又返璞歸真。
眾人紛紛投來目光，或欣賞、或痴迷、或羨慕、或敬仰……
她宛若女神臨世，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無形之中不知牽動了多少男男女女的心。
“公子，多謝。”
雪琉璃來到牧淵面前，輕輕欠身，言語溫柔。
“不必言謝，這是你自身努力的結果。”牧淵道。
“只是……這還不夠……”
雪琉璃低聲自語。
“什麼？”
“沒……什麼。”雪琉璃搖了搖頭，道︰“公子，您既參悟了最後一個‘道’字，為何還只停留在人世武魂巔峰，未邁入大道武尊的行列？”
其實不光雪琉璃好奇，在場許多人亦是如此。
牧淵輕輕搖頭︰“我這人世武魂境，與你們的並不相同。更何況，這十六真言提供的是感悟，而非淬煉。魂修要想走得更遠，必須夯實基礎、壯大魂海。我空有理論，基礎卻還不夠扎實，又豈敢輕易踏入大道武尊？”
他的理論知識遠超常人，但肉身強度尚需錘煉，修煉之路，需水到渠成，強行邁入，只會身死道消。
若光憑知識就能突破，牧淵早就邁入大帝之境了。
現在的他，頂多算有大帝之姿！
雪琉璃明眸閃過一抹詫異，沒再說話。
“雪寒舟為何還沒出現？”牧淵轉而問道。
雪琉璃四下望了望，也感到不解，輕聲道︰“興許有事耽擱，公子，要不暫且隨我返回雪家靜候，如何？”
“也好。”
牧淵點頭，便與雪琉璃朝啟明雲山外走去。
“琉璃妹妹！”
剛走出雲山，一聲呼喚傳來。
雪琉璃回頭望去，卻見懷恨空小跑上前，擠出笑容道︰“琉璃妹妹，你這就要回去了嗎？”
“有事？”雪琉璃聲音清冷。
“那個……”
懷恨空看了眼四周，露出一副悔恨羞愧的表情，低聲道︰“琉璃妹妹，姐姐是來向你道歉的。”
“道歉？”
“是的....琉璃妹妹，姐姐先前那般對你，是姐姐的錯，是姐姐不識抬舉，姐姐向你道歉，只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原諒姐姐，好嗎？”
說著，她從納戒中取出一只翡翠鐲子，遞向雪琉璃︰“這是母親送我的，據說有護心強脈之效。今天我將它送給你，就當是賠罪，請你收下吧。”
雪琉璃展露之天賦、實力，今非昔比，懷恨空等人前來巴結，並不令人意外。
然而雪琉璃看都沒看那鐲子，徑直轉身︰“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懷恨空一急，趕忙上前攔住她，淚眼盈盈道︰“琉璃妹妹，你果真不肯原諒我嗎？”
“懷小姐，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說的。只願日後井水不犯河水。請讓開。”雪琉璃語氣平靜，仍要離開。
下一刻，懷恨空突然抓住她的胳膊，眼中擠出淚水，模樣看起來是情真意切︰“妹妹……難道……難道真要姐姐跪下來，你才肯原諒我？如果下跪能讓你消氣，那……那我跪好了！”
說完，她作勢就要跪下去。
可……
雪琉璃絲毫沒有要扶的意思。
懷恨空膝蓋彎到一半，僵住了。
按常理，雪琉璃不該趕緊攔住她嗎？
怎麼這女人一點面子都不給，連半分伸手的意思都沒有？
懷恨空看向雪琉璃，卻發現對方眼神平靜無波，毫無反應。
混蛋！
這個臭婊子！
懷恨空一口銀牙幾欲咬碎，胸中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眼看就要爆發。
就在這時，旁邊的牧淵忽然開口︰“琉璃小姐，懷小姐這麼有誠意，你就原諒她吧。”
“哦？”
雪琉璃有些意外。
看向牧淵，不由若有所思，旋即頷首道︰“那好，既然公子開口，懷小姐，我原諒你了。”
“真的？那太好了！”
懷恨空指尖按掐掌心，故作激動地擦掉眼角的淚，說道︰“妹妹如此大度，姐姐也不能小氣。妹妹，牧公子，如果方便，不如隨我去第二浮石坐坐？我珍藏了一壇‘百魂釀’，一來向你們賠罪，二來也為琉璃妹妹晉升大道武尊慶賀，如何？”
“可以！”
沒等雪琉璃回答，牧淵直接應了下來。
“太好了！牧公子，琉璃妹妹，這邊請！”
懷恨空臉上綻開燦爛笑容，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主動在前引路。
雪琉璃支開了喜兒，與牧淵一同跟上。
剛離開浮台，雪琉璃便低聲開口︰
“公子，她明顯別有用心，您為什麼還要答應？”
“他們有他們的打算，我，也有我的目的。”
牧淵平靜回答。
雪琉璃微微一怔。
走在前面的懷恨空听得模糊，回頭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呢？”
“沒什麼。”牧淵搖搖頭，忽然問︰“從哪里開始？”
懷恨空臉上的笑容一僵，眼神閃爍︰“牧公子……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開始？”
牧淵停下腳步，目光掃過周圍連接各浮石的寂靜虹橋︰“這里風景不錯，人也少，是在這里動手？還是等到第二浮石，喝上你的‘百魂釀’再開始？”
懷恨空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眼中的冷意再也掩藏不住。
只听她長嘆一聲，朝四周道︰“我早就說過，這種手段太拙劣了，是個傻子都看得出來我在演戲！你們看，這不就被識破了嗎？”
“可他們，不還是來了嗎？”
雲霧繚繞的虹橋另一端，華天君緩步走出。
他一手按劍，一手負在身後，嘴角帶著冰冷的笑意。
“華天君，我們之間，似乎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雪琉璃平靜地說道。
“有，當然有！”
華天君眯起眼楮︰“你已經踏入大道武尊，而我卻卡在人世武魂巔峰，始終無法突破。只要你還活著，我就永遠成不了九碑世家的第一天才。我的資源、我的聲望、我的地位，全會失去！你說，這算不算深仇大恨？”
“現在的你，不是我對手。”雪琉璃淡然回應。
“呵，那可不一定！”
華天君冷笑一聲，拍了拍手掌。
霎時間，四面八方涌現出大量人影。
華家強者、禮家強者，甚至還有鄭家的人和部分雪家族人！
一眼望去，竟有近百人之多！
雪琉璃瞳孔一縮。
華家和禮家出手她並不意外，但沒想到鄭家和雪家也有人參與！
她看向那幾名雪族之人，眸間滿是失望。
這些人都是三叔雪凌豹那一房的。
不過雪凌豹並未現身，來的是趙雲舒與雪明月！
二人與雪琉璃向來不合，如今見她一躍沖天，又怎會坐視不管？
“琉璃小姐，別誤會，我們不是沖你來的，而是為你身邊這位公子。”
鄭家的族老鄭是非指著牧淵，語氣平淡地說道︰“這位公子，只要你願意將我族的至寶‘撼龍石’交還，我們立刻離開，絕不多留。”
“琉璃啊，你也別緊張，三嬸我只是陪鄭家的各位過來看看。放心，有三嬸在，沒人能傷你。”
趙雲舒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
雪琉璃又豈會相信趙雲舒的鬼話？
她理都不理，沖鄭是非道︰“撼龍石是鄭家支付牧神醫的報酬，鄭家諸位，何來緣由討要回去？”
“呸！什麼報酬？那撼龍石分明是此人從我鄭家手中騙走的！”
一鄭家高手吐了口唾沫罵道。
“騙？”
“沒錯！我家老祖的病，明明是雪家三爺的女婿柳成治好的。可我們家主一時不察，被這小子鑽了空子，搶了柳神醫的功勞不說，還騙走了我們鄭家的撼龍石！要是不討回來，我們鄭家豈不成了全天下的笑話？”
那人越說越激動，滿臉憤慨。
趙雲舒也連忙幫腔︰“琉璃丫頭，你可別被這小子騙了，他根本不是什麼好人！我們阿成的醫術，整個九碑誰不知道？你快過來，別再幫他做壞事了！”
雪琉璃冷哼︰“三嬸，要說無恥，整個九碑恐怕沒人比得上你們一家。”
“臭丫頭，你說什麼！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雪明月頓時大怒，厲聲罵道。
“不必多說了。要動手，盡管來。”
雪琉璃輕盈地抽出長劍，神色平靜，眼中卻戰意凜然︰“想動牧公子，且先過我這關！”
“你這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
雪明月咬牙切齒，側首喝道︰“娘，這小賤人已經完全被那個姓牧的蠱惑了！我們先把她抓回去，再慢慢跟她講道理！”
“唉，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趙雲舒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後揚聲道︰“諸位，無需客氣，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