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征遼大軍將士們都得到了朝廷的封賞。
但是對于賈璉這位征遼大軍的主帥,一手締造遼東大勝,恢復太祖時期遼東版圖的大將軍,朝廷卻一直沒有表示。
于是坊間難免有些議論和傳言。
對此賈璉自己倒是並不在意,準備在家好好過個年,等來年就將釵黛二人娶進門。
之後若是寧康帝還是不派他別的差事,他就繼續去天津衛造船。
因此這幾日,他竟是過的十分自得。
這日他到寧國府,看了看賈蘅賈蕪姐弟之後,走進西苑,來到尤氏姐妹二人住的地方。
剛出游廊,就見干淨的小院內,一道嬌俏的身影在院中練劍。
尤三姐本身便有壓倒桃花之姿,此時大寒天旁人都罩在厚厚的棉襖里面,而她卻是一身修短貼身的衣物,在院竄來舞去,實在是有著異乎尋常的美感。
尤三姐練劍有一會兒了,此時正收勢擦汗。
看見賈璉,她立馬背劍上前︰“喲,大忙人今兒有功夫來瞧我們姐妹了?”
尤三姐確實是朵帶刺的玫瑰,哪怕已經認清了自己小老婆的地位,也從來不對賈璉唯唯諾諾。
心中有什麼怨念和不滿,也敢于直接說出來。
賈璉對她的性子也是見怪不怪了,迎面問道︰“你姐姐呢?”
“她估計還在老娘房中,陪著老娘做針線呢。
你知道她的,天天就跟個悶葫蘆似的,我叫她出來陪我練劍,她也不樂意。”
賈璉一听尤二姐在尤老娘屋里,也就熄了去找她的心思。
不是賈璉不想看見尤老娘,而是對方每次看見他都太熱情了。
熱情到什麼程度?
這樣說吧,比薛姨媽還要熱情好幾倍。
偏偏她又不像薛姨媽那樣保養的好,所以每次都弄得他不太自在。
因此後面他也不大去給對方問好,只是投其所好,平時有什麼好東西之類的,記得送她一份。
眼見賈璉隨便問了她們母女仨幾句就要走的樣子,尤三姐連忙拉住賈璉。
將其拉到稍顯僻靜處,抬頭問道︰“听說開了年,你便出孝了?”
“嗯,元宵過後,我就正式出孝期了。”
尤三姐眼楮一亮,立馬羞澀一些,低頭問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娶我和我姐姐。”
賈璉聞言,笑看著面前因為運動過後而肌膚白里透紅的美人,笑語︰“怎麼,這麼著急嫁給我?”
“才沒有。”
說著似乎覺得這句話太站不住腳,她立馬理直氣壯的補充︰“我和姐姐也算是等了你兩年了,人家今年也過了十六歲了,我姐姐更是快要十八了,都要成老姑娘了。
你要是再不娶我們,還準備讓我們等到什麼時候?
難不成,你也要學那陳世美,做個不負責任的負心漢?”
尤三姐說著,用委屈巴巴的眼楮,盯著賈璉看。
賈璉伸手給她撫了撫臉上的汗漬,笑道︰“好了,說的好像我真不打算負責似的。
況且就算我是陳世美,你也不是秦香蓮。
以後少看點這種故事話本。”
尤三姐委屈的樣子自然七分都是裝出來的。
賈璉是一流人物不假,但她尤小三也非是下流之人。
相反,她從小就長得十分俊美,尤其是這兩年逐漸長開之後,更是出落的花容玉貌。
她才不怕賈璉拋棄她。
說白了,賈璉要是不要她們姐妹,對賈璉來說也是一樁損失。
有此底氣,她自然不會死乞白賴的糾纏賈璉。
她講究你情我願。
你的人品樣貌讓我心悅誠服,你的財富和地位使我擺脫寒門的窘迫,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我自然會用我的美貌和忠誠,讓你感覺愉悅。
正是有這般清晰的認識,哪怕當初賈璉直言將她當做“粉頭”取樂,她也並沒有真正生氣。
她擺開賈璉的咸豬手,繼續追問︰“給句痛快話吧,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娶我倆?”
雖然被人逼著給答復,會令人本能的感覺不爽。
但是賈璉想想這兩年,尤三姐確實表現尚可。
于是耐心的解釋道︰“開年之後只怕不行。
雖然出了家孝,尚且還有國孝。
而且你知道的,即便要娶,我也會先娶林姑娘和薛姑娘。”
雖然明知道身份地位比不上黛玉和寶釵,但是沒有哪個女子,在得到這樣的答復後會感到開心。
好在賈璉又道︰“所以,春天肯定是安排不過來的。
你要是當真著急,進門的時間可以放在夏日。
不過按照我原本的設想是,還是定在八月最好。”
尤三姐一愣,旋即有些羞臊的問了一句︰“為什麼是八月最好……”
賈璉笑著摸了摸尤三姐的腦袋。
這個時候就可以看出,尤三姐雖然生的妖妖巧巧,看起來不覺得矮。
但是實際上比他矮了一個頭不止,與妙玉、昭陽公主等高挑的,有天壤之別。
“傻瓜,八月里是你的生日。
當初你在自己及笄之禮的前夕將身子給了我,那也算是你我之間最重要的日子。
所以,我便想著將迎你進門的時間定在八月,一則可以記念,二則也能讓你的生日,從此變得更加有意義,更加美好。”
尤三姐也不是沒有听過賈璉的情話,但是以往都是很別扭,很霸道的那種。
她何時听到賈璉這麼溫柔,這麼為她考慮過。
一時間,看著賈璉的眼神都迷離起來。
想了想了,她有些害羞的點頭嗯道︰“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日子定在八月好了……”
其實尤三姐有什麼不願意等的呢?
賈璉特意將日子選在八月,而不是隨便找個良辰吉日將她姐妹二人抬進門。
這是對她們的重視。
她再蠢,也不至在這一點上反對。
賈璉見安撫住了尤三姐,笑著道︰“我今兒無事,打算去天香樓坐坐。
你去不去?”
原本賈璉邀請她同行,尤三姐應該很高興的。
畢竟作為小妾的她,能夠陪伴賈璉身側,肯定非常重要的。
但是一听到是要去天香樓,她就遲疑了起來,想了想道︰“你自己去吧,我還要練劍……”
見賈璉似乎有些詫異自己會被拒絕,她連忙解釋︰
“公主和我說過了,要是哪天你欺負我,或者我在你這里待不下去,就讓我去公主府,給她當劍侍。
哼哼,我現在可是公主預定的人了,你以後別想再隨便欺負我。”
尤三姐這自然是托詞。
實際上,還是因為那一回在天香樓陪賈璉,一時吃醉了酒,當著那麼多美人、小戲子們的面,給賈璉奏了一曲美妙的洞簫,讓她事後覺得十分難為情。
也就不大想去天香樓了。
賈璉自然不知道尤三姐的心理,畢竟在他眼里,天香樓里都是他的女人,誰又笑話得了誰?
見尤三姐一副她有靠山的模樣,賈璉搖頭一笑。
公主的劍侍?很了不起嗎?
前兒個公主才送了他幾個玩。
也不勉強尤三姐,走出西苑,叫上院外等候的阿琪來到天香樓。
不想秦可卿竟然也在天香樓內,正帶著一大票美人在裁制衣裳。
將他好好的休閑大廳,變成了一場服裝秀現場。
“萬姐姐,你看我穿這身好看不?”
“還有我,我這身呢?”
正樓主殿內,吵吵鬧鬧的。
二十多名的美人、丫鬟聚集桌案之前。
四處也堆積著一些不知道穿沒穿過的花花綠綠的衣裳。
有幾個小丫鬟脫的近乎光溜溜的,在秦可卿和她丫鬟的安排下,挨個試衣裳。
看見有人進來,好些女孩子都有些驚到。
不過看見來的是賈璉,又安心下來,只有幾個害羞一些的,下意識往人群後面藏。
“你來的正好,幫人家試試這件。”
秦可卿看見賈璉過來,一點也不避諱,反而很高興。
轉身從後面的架子上取來一件黃袍,迎面就要給賈璉披上。
這般架勢差點唬了賈璉一跳,待看清真的只是一件黃袍,上面既沒有雕龍,也沒有附鳳。
款式看起來也有些復古,倒像是先秦時期,將軍的戰袍一般。
賈璉也就沒有拒絕,任由美人們擁上來,七手八腳的將他的外裳扒去,然後給他穿上這件明顯新鮮出爐的袍子。
秦可卿彎腰給賈璉系好黑色的腰帶,並將衣裳的褶子扯平整。
然後抬起頭,笑道︰“果然,這男人的款式還得二叔這樣英偉的男子來試,方才看得出來效果。
讓丫鬟們穿,倒顯得不倫不類。”
眼見美人們圍著他觀摩,還評頭論足,賈璉無奈的對秦可卿道︰“你又在搞什麼?”
“二叔看不出來嘛,人家在教丫鬟……不,主要是教你的這些美人們做衣裳啊。
人家做這個,可也是為了二叔著想。
她們若是學會了自己做好看的衣裳,以後豈不是隨時都能換著樣的穿來給二叔瞧了?”
秦可卿一番話,說的原本歡歡笑笑的一眾美人們,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愛美是女孩子的天性。
秦可卿今兒忽然拿了好些新鮮款式的衣裳,說是找一些身段好的來幫她試穿。
她們當然不樂意幫忙。
甚至因此還吸引了整個天香樓內絕大多數的美人來一起來圍觀。
以致于最後,秦可卿干脆將自己房中那些半成品甚至是多余的布匹全部搬過來,現場交流起做好看衣裳的心得。
與後世不同,這個時代的女子多少都會一些女紅。
因此談論起衣裳如何裁制才好看,那是相當的有共同話題。
于是才有不少女孩子不顧嚴寒,也要來幫忙試穿衣裳。
賈璉倒是不反感秦可卿舉辦這樣的服裝大會,他只是無語。
要說秦可卿這人,倒也沒什麼特別的愛好,就是有些三心二意的。
隔不了一段時間,你就會發現她換愛好了。
最開始是知道賈璉喜歡看美人跳舞,因此零基礎的她不恥下問,纏著沈盼兒教她跳舞。
跳舞就罷了,她身段好,姿容也足夠妖嬈,因此哪怕只是隨便便便扭幾下,也能令人賞心悅目。
誰知去年中秋貴妃省親,她看見顧青衣月下奏效的場面,覺得很驚艷。
竟然又想讓顧青衣教她奏蕭。
可惜上天似乎並沒有再賜給她多少音律上的天賦,導致她學習的效果十分一般。
最終她是半途而廢,覺得還是不用樂器給賈璉奏蕭比較簡單。
誰知這次從遼東回來,再見秦可卿,發現她又換了愛好。
開始學習做衣裳。
她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許多稀奇古怪的衣服樣式,進行復刻、改良。
每一樣都做了不少,剛見到賈璉就讓他試了好多。
其中甚至還有不少讓他賈大官人露肉,傳出去必能讓人大跌眼鏡的傷風敗俗的衣物。
不過賈璉看在同樣傷風敗俗的衣物,女子款式的更多,在秦可卿表示願意一一穿來給他瞧看的份上,賈璉也就從了。
沒想到現在她不但在自己房中搞,還搞到他這里來了。
不知道這里是他尋歡作樂的場所嗎,被秦可卿這麼一弄,他還怎麼正常的玩耍?
當著外人,也不能對秦可卿怎麼樣,只能默默走到涼榻邊坐下。
秦可卿和賈璉自然沒有什麼太客氣的意思,見賈璉走到一邊也不在意,繼續招呼美人們對各種衣物進行試穿、評點。
當然,賈璉若是沒來還好說,大家都會听她的。
但是賈璉既然來了,哪怕他什麼都不做,也會分走眾人大部分的注意力。
賈璉看著手拉手站在邊上,一副想上去試衣裳又不好意思的雙雙,笑著對她們招了招手。
大雙小雙二人見狀,連忙走到賈璉面前。
賈璉看著面前似乎長高了一截兒,羞羞怯怯的雙胞胎姐妹,笑了笑道︰“我身上有點乏。你們倆上來,給我按按。”
說完,賈璉就轉身,趴在了由涼椅放平的涼榻上。
兩個少女見狀,連忙跪下來一起給賈璉脫掉靴子和襪子,將賈璉的腿也扶上去。
然後她二人才一起脫了鞋子上來,一左一右跪坐在賈璉身側,給賈璉按摩。
旁邊一些早就關注著的美人見狀,都有些羨慕兩個新人。
畢竟能夠服侍賈璉的機會,可並不多,沒想到會被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搶走了。
不過賈璉趴在榻上,沒有功夫再掃視她們,倒是令殿內一眾美人和丫鬟們自在了不少。
索性也不再管賈璉,繼續做她們自己的事去。
“奴婢叩謝二爺,多謝二爺為奴婢請醫,還讓奴婢在樓上養病。
二爺再造之恩, 官沒齒難忘,從今往後,奴婢這條命便是二爺的了。
二爺讓奴婢做什麼,奴婢就做什麼。”
嬌弱又鄭重的聲音響起。
正枕著雙臂,閉目享受雙胞胎姐妹服侍的賈璉聞言,微微睜眼,余光掃了一下面前跪著的兩個小丫頭。
沒有理會,閉眼繼續享受兩雙柔軟的小手在肩背上按摩的感覺。
先不說這雙胞胎在周家送過來之前,可能就教導過一些服侍人的技巧。
就說這半年待在天香樓,也必然學有所成了。
所以這按起來,還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