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急速駛離高架橋,發動機的不住轟鳴,強勢逼近著最終目的地。
季禮兩指夾著煙,抬手按了按眉心骨,隨後降下車窗,深吸最後一口,將其丟出了車窗,朝陽下那些燃盡的煙灰被狂風又吹回了車里。
天空是一個倒扣下來的透明罩,現在這個罩子的邊緣已勾勒出一圈白芒。
這是嶄新的一天,也是陌生的一天。
曾經熟悉的那個東西,終于露出了它的面孔,藏了這麼久,沒想到竟會是主動暴露。
第十監管事件已與最後一次店長任務完成合並,但前者已接近尾聲,卻從來沒有店長任務的消息。
有人認為它在與店員們捉迷藏,也有人更認可那只搞出一些事情的大鬼就是它……但總之無論如何猜測,始終都沒人得到過有關它的消息。
最後一個可被獲取的拼圖碎片,就在它的手中,誰拿到誰在最終局就能掌握一定的話語權。
但現在,這個機會送到了季禮、梅聲與王昆的手中。
當然,目前位于玫瑰酒店里還沒死掉的人們,也都有這個資格。
人數不能再多了,否則屆時碎片歸屬將無法處理,現在的人已經不少。
梅聲繼續駕車,與目的地的接近讓她的車速難以控制地加到了最大,她的背部緊貼車座,伴隨窗外的呼聲,提高音量道︰
“打來電話的不是侯貴生,他已經成了玫瑰酒店的房客,將這一切通知到我手里的,是那件罪物”
後排王昆猛地抬起頭,他的脖子上暴起青筋,眼楮里充斥著難以置信。
因為梅聲此前的意思,一直是侯貴生來電才給出的重大情報。
“侯貴生成了房客,鋪在門口的碟仙卻成了目擊者,它將這一切傳達給我們,是早就設計好的。
所以,玫瑰酒店的控制範圍,其實只在酒店內部,連門外都做不到。
這件事看起來復雜,實則本質簡單。”
季禮撢了撢身上的煙灰,又再一次續上了一根,輕聲說著。
經歷,足夠帶來諸多寶貴的情報,基于侯貴生的所見所聞,能讓季禮的後續進入,節省太多時間。
他當然會進去,無論是為了拿到拼圖碎片,還是因為方與小千。
王昆暗自咋舌,他幾乎將那個被侯貴生提前鋪在門口的碟仙給忘了,在他以為這罪物的確非常智能,卻沒想過會智能到這種程度。
“玫瑰酒店與天海酒店,鬼住戶與人房客……”
他的腦子有點亂,總覺得那個店長任務中的茹茹媽,不僅身份詭異,就是這個情況也讓他產生了某種難言的困惑。
有些地方,真的太像了。
擋風玻璃上被朝陽映出了一抹刺眼的光,季禮眯著眼楮望著前方的路,他的臉色不變,語氣卻比之前要更加嚴峻。
“方慎言和小千是怎麼去的,我們還不清楚,包括衛光怎麼也在那里……
小千的那張臉嵌在牆上不代表她就死了,我認為情報還有嚴重缺失,比如這個所謂的房客,究竟要扮演怎樣的角色。
待會兒,梅聲與我一起進酒店,避開前台,先進入其中進行搜索、潛伏,盡可能拖延成為房客的時間。”
說到這里,季禮的語氣忽然頓了頓,像是思路被某個地方中斷了一樣。
沉吟足足幾分鐘,他慢慢地轉過頭,望向梅聲的側臉,提出了一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方慎言為什麼和小千度葉,住進了一間房?”
……
玫瑰酒店的入口,那條巷子連個路牌都沒有。
王昆守在巷子口,在早上五點多鐘的朝陽下,已清晰地看到了“玫瑰酒”三個字,以及大半多妖艷的玫瑰花。
今天不冷,但他看著季、梅二人的背影,卻有些心寒,于是抱著胳膊,原地蹦 了幾下。
一路上的忐忑與擔憂,實際都成了白費,因為季禮根本沒想要他一起進。
王昆成為了留守在外圍的“後援”,當然如果里面的人都解決不了的事,他去了也是送死。
季禮給他的指令很簡單︰
“你就留在巷子口,無論如何都不能進去,但也無論如何都不能走,必須始終將視線停在入口處。
沒事別打電話,別進通訊頻道,等我們找你。”
這也說不好算好事還是壞事,他在入口就想著,自己這個“放風人”,如果最後將茹茹媽給抓了,他算不算參與者之一?
正在這胡思亂想的時候,略微一溜號的時候,剛剛還在巷子里的季、梅二人,就突然消失不見了。
王昆緊張地揉了揉眼楮,他翹腳向內張望,勉強將“玫瑰酒店”四字看全,包括那面玻璃大門。
他的身子突然不自然地發抖了起來,慌張地往後退了好幾步,一直退到了馬路中央。
季禮與梅聲,上一秒才剛走到巷子中部,無論再快也不可能直接進了酒店里,更何況酒店大門連動都沒動過!
“什麼情況?不是說那只鬼的影響範圍限制在酒店內嗎?我們錯了?”
王昆似乎發現自己意識到了某個問題的關鍵,趕緊拿出手機,但通訊錄翻到一半,他又開始猶豫了起來,直至重新放下。
因為臨行前,季禮要求他只能被動接,不能主動打。
但這麼重要的情報,不傳遞肯定要壞事,有什麼方法,是他既不會參與其中,卻又能將消息傳進去的呢……
就在這個時候,站在馬路正中央的王昆,背後突然被拍了一下。
這一下直接將其嚇得跳了起來,而他一轉頭就臉色立馬就化作了一片慘白。
在他的背後,一個穿著米白色風衣,頭發散落下來的窈窕女人,身段與氣質極好,但偏偏那張臉卻是無比的恐怖。
那張臉坑坑窪窪,沒有一片好肉,有些地方還沒有長好,以至于鮮肉在外翻著,更是那雙眼窩,里面一片空空,根本沒有眼球。
王昆單手指著這個恐怖女人,驚恐之色越來越濃重,卻還牢牢死守季禮的囑托,守在入口不敢再亂動。
“你……小千度葉你……不是死了嗎?”
女人有些忌諱地微微低頭,立起了風衣的領子,遮住的大半張臉,但聲音卻帶著難掩的怨恨︰
“我沒死,就是為了回去,讓ta給方償命!”
王昆起初還沒听清,半晌後渾身發冷,終于听懂了這句信息量爆炸的話。
“方…難道死的人是方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