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海市一行,只是短短的幾個小時。
二人自從早餐鋪中出來就沒有再停留的必要,開始駕車回歸第七分店。
季禮疲憊地將頭靠在車窗上,閉目思考著自從店長任務到現在的每一件事。
這次的店長任務,他的確不如顧行簡,不過也算得到了不少秘密。
與任務相關的,自然就是那為期七日的尋母行動。
不過這個第四次任務,應該最終是以全體店長失敗而告終的。
畢竟在臨近結束時,那道詭異的氣流來的太過意外,不是完成任務該有的表現。
對這一點季禮不在意,他本來就沒想過自己會成功,無非就是先試試水。
倒是對于獎勵拼圖,他有不小的興趣。
按顧行簡所說,他和李一獲得的拼圖也不完整,需要將七日對應的七塊拼圖全部拿在手中,才會發揮某種作用。
那麼或許可以理解為,店長任務的最終獎勵是一塊完整拼圖,卻被分成了七塊碎片。
未來總是預示著危險,這拼圖碎片季禮必須要拿到,起碼也要有一塊。
只可惜,除了擁有拼圖碎片的李一和顧行簡之外,旁人是無法明悟這東西到底有什麼作用。
「七點後,我們在聯合接引任務再見……」
季禮始終沒有忘記顧行簡的最後一句話。
這句話顯然是說明顧行簡擁有著某種可以推算下次任務的手段,想必就是罪物了。
當然也可能是那個自稱黃半仙的道士。
只不過季禮不相信一個人真的可以通過佔卜來預知未來,那樣就干擾了任務平衡。
但反復對照了一番顧行簡的自信、以及黃半仙的特征,他還是隱隱有些擔憂。
他必須要一種意識,那就是第九分店具備推算未來的能力。
只有如此,他才不會被打的措手不及。
黃半仙來滬海市等他,是佔卜出來的嗎……
窗外的風景,從陌生轉到熟悉,車輛已經駛離滬海市區域,來到山明市的郊區。
季禮腦海中猛地閃過一道閃電,他想起了此行的目的︰第十分店。
如果顧行簡並不是通過佔卜得知他的行動,那麼就只能是第十分店。
顧行簡對于朱小凝絕對是有所企圖,這幾乎人盡皆知。
那麼從他的蹤跡暴露,也許就預示著朱小凝這個人的身上被顧行簡有了算計。
他這樣做的目的,自然就是第十分店。
季禮慢慢垂下頭,他早就認為天海酒店將分店開到了滬海市,本來就十分反常。
本次滬海市之行,他甚至見到了一群長期沾染靈異氣息的特殊人群。
再大膽一點,會不會滬海市境內也存在著一個類似天海酒店的存在呢……
那里也存在一批如他們一樣店員身份的人,在執行著生與死的靈異游戲?
若真是如此,那麼第十分店這個獨特的分店,所蘊含的意義可就太多了。
也許,顧行簡正是看重了這一點。
季禮心中的某塊地方被觸動了一下,就連他都有些許震驚。
從顧行簡、到第十分店、到滬海市、再到天海酒店的秘密、最終竟又落回到了顧行簡身上!
顧行簡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本事竟然可以知曉如此多的秘密?
甚至在做局計算著天海酒店……
而偏偏他還明言,自己相對于季禮和李一,只是一個普通人。
推想到這里,季禮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就算是作為敵人,他都不得不對顧行簡
這個人產生一種由衷的嘆服。
與這樣的人同處一片世界,不知是幸與不幸。
時間在車輛高速行駛中一點點流逝,窗外已經升起了一片霧氣,視野漸漸弱了下去。
清晨的陽光很淡,水汽升騰是因為來到了護城河的附近。
季禮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終于從自己的世界脫離,才听到一旁開車的余郭始終在自言自語著什麼。
余郭自從離開早餐鋪就始終沒有說話,只是時不時地低聲呢喃著,偶爾還用力拍打著方向盤。
這種詭異的情況讓季禮皺眉,推了推他的手臂問道︰
「你怎麼了?」
余郭的反應很大,一腳把剎車踩到底,車輛急停讓季禮的身子一震,還沒他說話,余郭搶先道︰
「我要改名!」
季禮無力地靠回了椅背,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
余郭停好車,雙手攥拳,面色十分鄭重地說道︰
「那個道士說得對,一下子點醒了我。
余郭余郭…魚鍋!
魚在鍋里不是遲早被人炖了。」
「第九分店的店長顧行簡說七天後我們要和他有一場聯合接引任務。
那個黃半仙就是第九分店的人,他來找我們是不懷好意。
所以說的每一句話,你都沒必要去信。」
季禮對于余郭還是欣賞的,不僅僅是二人相識較長。
畢竟他有時候像是個神經病,但關鍵時候從未落後。
尤其是那種樂天的性格,給這個從不曾擁有歡樂的地獄,帶來了一絲僅有的活躍。
余郭不像是開玩笑,他的眼神里甚至帶著一份濃郁的落寞,一字一句地訴說。
「是嗎?他們分店竟然知道下次任務的事情?
如果是真的,那我更要改名……
我的事,季禮你也知道。
這一生並沒有多少磨難,但在乎的人也都一一離開了。
父母是疾病纏身,人力無法改變,阿憐她……
如果不是叫「憐」這個帶著淒美的字,或許就不會有那樣的結局。」
余郭說到此處時,眼圈有些微紅,他長嘆了一口氣,最後重新將汽車發動。
「我得活著,最起碼活到冬天……」
季禮一言不發,只是將臉對準窗外。
余郭對于那個天南學院鬼給出的「冬日之約」,看的太重太重了。
甚至為了活到那時,為了那個早就成了惡鬼的女人……
「迷信」地相信那個神棍所謂的名諱不吉利之說。
季禮不願意听他說起這些。
那些珍重、不舍、被視為信念的東西,反而會成為處決每個有心人的劊子手。
就像岸邊那冰冷刺骨的護城河水,不會因一個痴情男人說了一些荒唐話而回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