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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從高處掉入水中，的確可以靠水來緩沖墜落的沖擊力。
可一旦跳水高度達到百米，那麼掉進水里和摔到土地上就沒有太大區別，都會瞬間讓一個普通人斃命。
武夫當然不是普通人，天罡境武夫更加不是。
可齊宣本就身受重傷，而且幾乎是從超過三百米的高空重重撞入一片湖泊之中，那恐怖的沖擊力讓他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而當他再次醒來時。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破敗的木板屋頂，說不清的小洞，好幾個大洞，外邊的毒辣陽光從中照射進來，形成一束又一束的燦爛光柱。
這樣的屋頂，避不了風雨。
“嘶——”
齊宣下意識地就想起身，但下一刻渾身上下傳來的恐怖劇痛就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傷勢，完全沒有愈合！
可是也沒有加劇，最重要的是……
他還活著！
齊宣望著破敗屋頂，忍不住笑了。
是，他的確說過自己不介意死在櫻山。
可如果能活，誰他媽願意死？！
劫後余生的歡悅，一下子就蓋過了身上的劇痛，更何況身體上的痛苦齊宣早就不陌生了。
他嘗試著轉動脖子，觀察了一下周圍環境。
此地應該是一個廢棄的山神廟，泥塑神像已經被雨水侵蝕的看不清本來樣貌，廟宇也破敗不堪，他自己則是躺在一片稻草上。
身上披著一張髒兮兮的麻布。
有人救了他，而且在他昏迷的時候還在照顧他。
是誰？
齊宣看了眼垂在胸膛上的黑色長發，輕聲道“龍且？”
“龍且？”
“龍且！”
“……”
沒有回應。
齊宣心底一沉，他現在頭發恢復成黑色，很明顯是從龍且附體的狀態里退出。
可問題是……
龍且呢？！
在櫻山時，直到最後摔進湖泊里，他仍是保持著鬼靈附體的狀態，可現在退出了，龍且也不知所蹤？
“吱呀——”
廟宇的破敗大門忽然被人推開。
齊宣以為是龍且，頓時面露驚喜之色，但緊接著臉上笑意一僵。
因為從廟宇外走來的，是一道並不高的身影。
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小女孩。
小臉髒兮兮的，身上只穿著一件無袖髒麻袍，堪堪蓋住膝蓋，露出了滿是傷疤的小腿，以及同樣傷疤密布的腳丫。
她是光著腳的。
那些傷疤都很細，以齊宣的判斷，應該是常年在山間行走，被那些尖細草葉或木枝劃破造成。
事實上，小女孩身上的背簍也驗證了他的想法，背簍里面是滿滿的草藥。
“呀，你醒啦！”
小女孩此時終于發現齊宣的眼楮是睜開的，連背簍都來不及放下就跑了過來，髒兮兮的小臉上滿是驚喜。
“是你救得我？”齊宣笑問道。
“嗯嗯。”女孩點點頭，“你那時候躺在岸邊，我就把你拖回來了，話說你好沉……”
“謝謝。”齊宣鄭重道，“等我傷勢痊愈，必有厚報！”
“再說吧。”
小女孩笑了笑，然後放下背簍在旁邊挑挑揀揀起來。
她挑出一些草藥放在一邊，然後起身去不遠處的地上拿起一個小鍋盆，走出廟宇。
沒多久再回來時，小鍋盆里已經盛滿了清水。
小女孩將鍋盆架在廟宇里的一處火堆上面，用打火石起了火，扔了一些野菜進鍋里，接著便坐在火堆前，抱著膝蓋，好像在發呆。
火堆的光微微搖曳，映照得小女孩臉蛋忽明忽暗。
“……”
齊宣躺在旁邊看了許久。
這個破廟，好像就是小女孩的家。
她，一個人的家。
“我叫齊宣，你叫什麼？”他忽然出聲。
“馬荷花。”
小女孩回頭看了他一眼，髒兮兮的臉上是很燦爛的笑容，“你可以叫我花花。”
“哦……花花。”
“嗯！”
花花笑了笑，然後起身從旁邊拿來兩個破木碗，沒有勺子，便用麻袍裹著手，抬起火堆上的鍋盆，將剛剛煮好的“野菜湯”倒進碗里。
野菜其實只有寥寥幾根。
不知是刻意還是巧合，一個木碗里的野菜格外的多，而花花則是將這一碗拿到了齊宣旁邊，“你能動麼？”
“嗯……抱歉，實在抬不起手。”齊宣無奈。
“那行吧，等它涼一涼我再喂你。”
花花小跑回火堆般，捧起木碗吹了口氣，然後便一口一口地喝光了野菜湯。
等齊宣旁邊的那碗野菜湯不再那麼燙之後，花花才小心翼翼地喂齊宣喝下。
說實話。
很難喝。
齊宣從沒喝過這麼苦的玩意兒，然而久違的食物還是讓他身體恢復了一絲氣力。
更何況這本該是小女孩的食物。
“你是什麼人呀？”
花花一邊收拾著鍋盆，一邊問道。
“很厲害的人。”
齊宣笑了笑，“等我傷好之後，一定會報答你，屆時你就不用住在這里，會過上好日子。”
“是嘛。”
花花眨巴著大眼楮，顯然並不太信，因為發現齊宣時……他的模樣實在太過淒慘，讓小女孩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花花，我能問你一些問題麼？”
“問唄。”
“這里是哪兒？”
“小河村。”
“那小河村在哪兒？”
“青水湖邊上。”
“額……那青水湖在哪兒？”
“……”
花花歪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
“不知道。”
齊宣愣了愣，“額，那你知道附近的鎮子叫什麼嗎？或者郡縣？”
“不知道。”小女孩還是搖頭。
但緊接著她就露出笑容，“不過我可以幫你去問問村長爺爺，他肯定知道！”
“那便有勞了。”
齊宣一喜，此地若是在大漢的控制範圍，那他也許可以直接通過村長聯系郡縣士兵來帶他回龍陽，至少也能去縣里療傷。
沒多久小女孩花花就離開了廟宇。
然而當她再次回來之後，卻給齊宣帶來了一個可怕的消息。
這里是小河村。
位處洪岩郡的小河村。
而洪岩郡位處洛陽，是西晉國度洛陽的以北三十里，郡守是當今太後賈南風的本家佷子！
洪岩郡是如今天下少數幾個，西晉還具備高度掌控力的大郡。
也就是說，一旦讓人知道大漢大將軍齊宣在這里，而且還身受重傷，那麼馬上便會有重重大軍包圍這里，將齊宣亂箭射殺。
入夜。
齊宣躺在茅草上，郁悶無比，他想不通。
自己先前明明在櫻山，就算是摔進湖泊里，再怎麼隨波逐流，他也不可能漂到洛陽地帶啊？
隔著近千里呢！
百思不得其解。
想著想著，強烈的困意也隨之襲來。
沒多久，他就沉沉睡去。
直至第二天的正午，齊宣才緩緩醒轉。
扭頭看了看，並沒有發現小女孩花花的身影，可能是又出去采草藥了吧。
齊宣就這麼躺在茅草上，望著破敗的廟宇屋頂發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
他深呼吸一口氣，然後被疼的齜牙咧嘴。
胸骨斷裂，已經對他的呼吸產生了影響。
必須盡快接骨。
如果放在以前，齊宣自己是沒有辦法的，可自從他的肉身步入九曜一重巔之後，他就已經可以進行極其細微的肌肉控制。
所以齊宣現在有了一個極其“荒誕”的想法。
通過胸部肌肉擠壓胸骨的方式，來調整斷裂胸骨的位置，自己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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