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從隱麟到大魏雄主

第三百九十七章 听君一席話,如听一席話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牛奶糖糖糖 本章︰第三百九十七章 听君一席話,如听一席話

    討賊檄文?

    一封討伐曹操的檄文!

    當袁紹的這個任務傳到主薄陳琳這里時,他一捋胡須,笑逐顏開。

    這事兒,他在行呀。

    要知道,陳琳在當世可是天下聞名的大才子,詩、文、賦皆佳,論及名望與當世首屈一指的才女蔡昭姬齊名。

    昔日里,他更是在何進的手下做過主薄,可以說,不光文采飛揚,也有一定的政治頭腦。

    一筆而下,觀之若脫韁駿馬騰空而來絕塵而去…

    這討賊檄文的名字已經躍然而出。

    ——《為袁紹檄豫州文》

    ——“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立非常之功!”

    這個開頭一出…

    陳琳下筆如有神,文思泉涌,不假思索…一氣呵成。

    一旁傳訊的沮授都看呆了…

    他本想提醒一句,可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巴。。

    怕這一盆冷水,澆滅了陳琳的熱情…

    就在方才,他得到一個情報,經神鄭玄竟然早已從東萊出發,抵達了許都城。

    恰恰是這個情報,讓沮授的心情格外的冷然。

    誠然,陳琳在士人圈中的名聲與孔融、鐘繇,&bsp&bsp乃至于蔡琰不相上下,再加上他那凌厲的筆鋒,&bsp&bsp一封《討賊檄文》,&bsp&bsp足夠讓士人站隊袁紹這邊。

    可若是鄭玄投入曹營,&bsp&bsp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區區一封《討賊檄文》,在鄭玄的名望下,&bsp&bsp那就有點兒不夠看了…

    看著陳琳還在筆走龍蛇…

    “唉…”

    沮授長嘆一口氣,如今田豐下獄,主公袁紹一意孤行南下決戰,&bsp&bsp恰恰鄭玄又到了許都城。

    誠如田豐所言,強弱之勢易也!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如今的局勢莫名的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下,又有幾人真的能看懂呢?

    …

    …

    許都城,東城門外十五里處…

    這里距離太學很近…

    甚至,&bsp&bsp站在石階上眺望都能看到那潁河之畔,&bsp&bsp雍丘之地的太學屋脊!

    因為春天的到來,&bsp&bsp此間城郊倒是風光宜人,&bsp&bsp溪水潺潺,雜草遍地,野花無主盛開,一片春意。

    此刻的鄭玄,正坐在一片石階上。

    就在幾個時辰前,這里周圍還空無一人,&bsp&bsp可現在…他的周圍已經三五成群聚集了萬余人。

    且,不可思議的是…所有人都是跪著的。

    這就是士人對鄭玄的到來給予的最高禮敬——“跪經神”。

    盡管許多士人都听不清楚鄭玄在講些什麼…

    可他們就願意跪在這兒,一睹這半個“恩師”的風采!

    陸羽與蔡昭姬已經趕來…

    在一干太學生的領路下,倒是行進到一處靠前的位置。

    讓陸羽意外的是,&bsp&bsp昭姬姐竟然也跪了…

    或許,&bsp&bsp在她的眼里,經神鄭玄的地位,&bsp&bsp就好像是“孔子”一般,&bsp&bsp哪怕是比之父親蔡邕,都要更加尊敬!

    陸羽環視四周…

    他注意到了曹操也在,&bsp&bsp整個人顯得格外的嚴肅,似乎對鄭玄的到來滿是震驚。

    只不過…

    他的位置離得稍遠一些,想來,鄭玄的言論會有傳訊的士卒一句句的報送給他。

    陸羽知道,&bsp&bsp哪怕只是…二十年前,鄭玄為其三日的洛陽講學,&bsp&bsp對曹操一生的影響,不可謂不深遠。

    此刻…

    鄭玄在台上坐定,目光掃過全場,似乎…這過萬人、顯得擁擠不堪的場面,在他眼里並不意外。

    “今日我未做準備,但你們盛情相邀,我就隨便講幾句好了。”鄭玄開口了…

    並不像是那些名士,一張口就是傲氣十足。

    相反,鄭玄很謙虛…

    他鎮定的開場“很有幸能在這帝都的郊外與諸位學子見面,或許這許都城對我是陌生的,可帝都與太學對我並不陌生。我曾經與你們一樣,也是這里的士子,也是太學的學生,也想要為朝廷效力,只是後來,機緣巧合才做了先生,帝都與太學留給我太多的記憶,是冠絕我一生,讓我感到自豪的地方。今日是我生命中值得記憶的日子,因為,無論走了多遠,我仍舊回到了這里,回到了這太學,回到了這帝都!”

    這話一脫口…

    陸羽就有一種渾身發顫,由內而外被感染的感覺,似乎,鄭玄這一番話,一下子就拉近了他與學子們的許多距離。

    不愧是當今天下,比他這個隱麟,比老曹,比昭姬姐更有名的人物,哪怕只是這麼一個開場白,這“經神”之名也是實至名歸了。

    而此時…鄭玄的話還在繼續。

    “今日,追隨我從東萊行至許都城的,還有我兩千余名弟子,他們在東萊南山下,每天除了讀書、听講,還要給人干農活,雙手和雙腿都沾滿田地里的泥土,他們必須如此,只有下地勞動、養羊、放豬才能勉強活下去。”

    “而在中原的你們,據我所著,受益于這穩定的時局,能夠安穩讀書、學習,可偏偏這樣,還是有很多學生不認真學業、即使學習也不求真意,因為憑借門第的關系,仕途大門早已為他們打開。他們所要煩惱的只不多是當官大小?拿俸祿多少?是實權還是虛職而已?今天,我沒有準備,權且就聊聊‘老子’好了,只講他的一句話中包含的真意。”

    講到這兒,鄭玄頓了一下。

    “老子曾經說過‘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那麼,人怎麼跟大地學習?學習大地的什麼?”

    這個問題拋出,鄭玄讓一干士子們思索了一會兒,旋即主動回答道。

    “天之德,以覆萬物,地之德,以載萬物,天地之德,大德不言。人要學習地的無私和滋養,無求、亦無怨!”

    听到這兒…

    陸羽注意到,無論是老曹還是昭姬姐,亦或者是孔融這類的名士,還有身邊數之不盡的士子,他們都听得無比認真,乃至于入迷了。

    乖乖的…

    陸羽的心頭無比震撼。

    或許…

    以往從古籍文獻中,他能得知,鄭玄是這個時代的經學大儒,受萬人愛戴、敬仰!

    可,這種敬仰與愛戴究竟有多強烈?

    那…誰也不知道!

    可當真看到這般畫面,當真听到他的講學,腦海中的唯有震撼,震動,震耳欲聾。

    乃至于…

    陸羽頃刻間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如果僅僅讓經神鄭玄主持月旦評的話,那有些殺雞用牛刀的味道了。

    這一刻…陸羽想到的是…報社!

    沒錯,發刊、報社…

    憑借著鄭玄的名望,只要是有他的文章,那報紙可以輕而易舉的推廣、傳送到整個大漢的各個土地上。

    輿論有多厲害?

    兩世為人的陸羽最是清楚不過…而能控制輿論、引導輿論的人,那必定是能在這亂世中立于不敗之地的。

    經神鄭玄或許不是一個報社中合格的社長,可他做主編,這報刊想不火都不行!

    當然…

    這中間要涉及到許多技術,比如造紙術的改進、印刷術的推廣,不過…這些在陸羽看來,都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呼…

    重重的呼出口氣。

    陸羽的眼眸凝起,這雖然只是一個想法,可…陸羽心頭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具體的…還要與昭姬姐商量,以及征詢經神鄭玄的意見。

    不過…

    不等陸羽思索完,鄭玄的話再度吟出。

    “那麼,我再提出一個疑問,地怎麼跟天學習?學習天的什麼?”

    “學習天之廣大,天之無窮,天之無邊無際,天之無窮無盡,天之胸懷,天之造化之功,天對于大地和萬物無私的愛。”

    依舊是短暫的停頓,鄭玄自問自答。

    “天法道,道又是什麼?道是比天更大的無窮?還是比塵埃更小的微粒?道從無窮大至無窮小,道是沒有,而沒有就是無盡的有…”

    這話傳出…

    別說是尋常士子了,就連曹操、蔡昭姬、孔融這等飽學之人,也听得有點暈。

    倒是陸羽能听懂,這不就是哲學嗎?

    再深層次一點兒,那就是唯物論與辯證法呀…那就是馬克思主義哲學呀!

    誰能想到,在幾千年前的漢末…

    鄭玄就可以用如此辯證的哲學方式,去授課、講學,從古籍文獻上看,還真是低估這位經學大儒了!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

    鄭玄將深刻的道理一點點的剝開。

    谷&ltspa&gt  “這就是道,它讓你似乎什麼都懂,可似乎又什麼都無法參透,它永遠像一位蒙面的女人那樣,有你想要的美好容顏,也有你想感受到的神秘。但你永遠不能看到它的真相,你只能想象,只能按照自己的能力和高度去理解。‘道’沒有明確的答案,沒有劃一的題解,需要根據自身閱歷去領悟。”

    講到這兒,鄭玄緩緩起身…

    似乎這次的講學要落下帷幕,他要講述最後一個話題。

    “既然道已經無窮大又無窮小,它怎麼還要向自然學習?那麼…自然是什麼?”

    “自然就是實際的存在,包括我們能看到的和不能看到的,能想到的和不能想到的,自然包括一切!自然也一直存在,沒有人類的時候它就存在,也許人類未來會不存在,它也會仍然存在。自然有讓我們人類永遠值得為之追求的神秘。”

    “在大到無所不包、無窮無際的自然中,蘊含著深刻的自然規律,這規律可以是我們能感受到的白晝和黑夜的交替,可以是四季的更迭,可以是晴天和下雨的交換,可以是我們和世間萬物的生老病死。無論是帝王還是平民,沒有誰能違背自然!改變自然的規律!任何事情都有內在的聯系,所有聯系都歸結于‘自然規律’。”

    呃…

    這麼一段听完,整個周圍的士子都沉默了,靜靜的听鄭玄的講課,好像還在細細的思索。

    唯獨陸羽…

    他感覺…這股子哲學,自己有點欣賞不了呀,就好像是“听君一席話,如听一席話”一般。

    罷了…

    管他呢。

    還是老生常談的話題,人一旦有名,說啥都是對的,“周樹人”門前可以有兩顆棗樹,咱家門前就不能有,也不配有!

    同理,因為這麼一番話是經神鄭玄講的,那麼…就不能是“听君一席話,如听一席話”了,而是“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懂的都懂…

    “咳咳…”

    陸羽輕咳一聲,不論如何,這報社的主編,必須的是這位經神鄭玄!

    此刻…

    鄭玄朝一眾學子們招招手,旋即就往石階下走。

    卻就在這時,蔡昭姬一把抓住陸羽,就往鄭玄的方向走。

    陸羽一愣,啥情況?

    昭姬姐這算是追星麼?

    “昭姬姐…”

    不等他一句話問出口。

    “噓…”蔡昭姬比出食指。“羽弟?你莫是忘了…今年可是你的及冠之年,男子取‘字’需要及冠之前,經神來此…正好求他賜得一字。”

    噢…

    原來是字!

    其實,這玩意…在普通百姓中沒那麼嚴格,甚至一些暴發戶的家族也沒那麼看重,比如曹操…以前叫曹瞞、小名吉利!

    若不是因為端午龍舟殺人事件而改名曹操,字孟德…多半,曹操會一直叫曹瞞,及冠時,這“吉利”的小名就理所當然的變成了“字”…

    同理,昭姬姐六歲辨琴時,便有了字,這也是蔡邕提前就取好了,小時候“昭姬”叫小名,二十歲及冠時就改成了字。

    當然…陸羽這沒爹、沒娘的孩子,自然不會有小名,如今…倒是麻煩一些,還得請人賜字。

    不過…經神鄭玄賜字,這要傳出去…很裝逼呀!

    眨巴了下眼楮…

    蔡昭姬已經拉和他行至鄭玄的面前。

    她沒有慌張的提出求字的要求,而是拱手一拜…“先生閣下,果然,您沒有讓學生和我,與您失之交臂,在下…蔡琰!”

    這話脫口…

    鄭玄沉吟許久,蔡琰貴為太學總長,稱呼自己為“在下”,盛情可謂至矣!

    “見過蔡總長…”

    鄭玄微微拱手,可他的眼楮注意到了蔡琰拉著的清秀男子身上。

    這面容…他有印象,看過畫像。

    “這位多半便是太學的另一位總長陸羽,陸總長吧?”

    “晚輩拜見鄭先生!”陸羽也是拱手…這麼多人看著呢,氣氛也烘托到這兒了。

    而就在這時…

    一道道蒼勁有力的聲音傳出。

    ——“我等恭迎先生!”

    這道聲音出現的很突然,陸羽與蔡昭姬尋聲望去,卻見…以孔融為首的…數不盡的中年男人拱手朝鄭玄一拜。

    原來,這些均是鄭玄十幾年前的弟子,如今在許都城為官…

    “你們…”

    而就在這時…

    “踏踏踏踏…”

    連續的腳步聲傳來,一隊虎賁軍快步行至鄭玄面前,騰開了一條大道,大道的盡頭…曹操正低著頭,快步行來。

    沒錯…

    曹操是低著頭走過來的,這在陸羽的印象中,還是第一次。

    不多時,曹操行至鄭玄的面前,拱手道“先生還記得二十年前,在洛陽講學時,那個敢公然與先生叫板、膽大包天的太學生麼?”

    這…

    此言一出…

    鄭玄像是想到了什麼。

    那是二十年前,在洛陽太學講學時,一個頗為大膽的太學生與他叫板,那一句對自然、道、天、地、人…全新的理解,還讓鄭玄耳目一新。

    “你便是那個提出‘自然有道,道含天地,天地間人為貴。天地本無情,人間真情在’的太學生麼?”

    鄭玄反問一句…

    曹操依舊弓著身子,做出一副謙卑的樣子。

    “正是…弟子曹操拜見鄭先生!”

    “二十年前,學生不知天高地厚,與先生博弈,提出‘天不老,天無情,天才不死’,是先生提點,糾正了我的觀點,告訴我‘天地的情意,基于我們人類的感受和認識,情感是相互的,有交流的。只有我們有情,才會感受到天地之情的存在,若胸中無情,不光是天地,萬物皆成無情之物。”

    二十年前…

    鄭玄的這一番話,曹操記憶猶新。

    要知道…

    這是他第一次听到“聖人”的聲音,感受到“經神”的情懷…

    也是他第一次產生“自我”意識的覺醒!

    正是這麼一番話,讓曹操成長為一個有著真性情的男人!

    曹操遙記得,那時的袁紹還感慨,“怪不得鄭先生的私學有數千人之多,上他的課委實是一種享受。”

    而好同學胡母班也是盛贊,“私學中亦是臥虎藏龍…”

    倒是張邈提醒曹操,“鄭先生有十年官學的從教經驗…”

    那時的曹操才感悟到,為何鄭先生能被人稱之為經學大師,這是因為…他的學識中有官學的嚴謹和廣博,有私學的靈活和飄逸,可謂雙絕!

    也就是那時候,曹操下定決心要追隨鄭玄去東萊拜師、學業!

    倒是…

    袁紹很不屑,一句“拉倒吧,阿瞞,就你,遛門撬鎖偷新娘,別把鄭先生的學生給帶壞了!”

    袁紹說完就跑,曹操追著他嬉笑打鬧!

    可以說…

    因為鄭玄,曹操心底…這塵封了二十年的記憶洶涌而出。

    時過境遷…鄭先生老了,昔日與他一道聆听先生教誨,一同嬉戲打鬧的同學,今朝…卻要于這黃河沿岸…生死相搏,決定天下歸屬!

    “想不到,我的學生中竟還有你這麼出色的弟子。”

    鄭玄望著曹操,嘴角揚起了絲絲笑意…

    不過,最後…他還是把目光望到了陸羽的身上。

    “非常之時,我本不欲來此,奈何…陸總長寄到東萊一本對《論語》的心得體會,其中一些觀點,我不敢苟同,也有一些觀點,深入簡出…讓我受益匪淺!”

    “倒是未曾想到,書寫出這《論語心得》的,竟是如此年輕的公子…陸總長,希望有機會能向你討教一、二!”

    這麼一大番話…鄭玄娓娓向陸羽道出。

    委實驚艷到了許多人。

    特別是…“本不欲來此”這五個字,更是讓人驚訝。

    特別是曹操…

    果然,不出所料…鄭玄能來許都城,是因為羽兒呀!

    這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麼?

    不過…

    曹操眉頭微微凝起,他也有一樁心事。

    羽兒是他的兒子呀…

    眼看著羽兒就要及冠,這“字”,曹操想請經神鄭玄賜給羽兒!當今天下,沒有人比他更適合了!

    想到這兒,曹操的眼珠子轉動,心里琢磨著,如何…開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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