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法空暗自感慨。
&esp;他沒急著施展回春咒。
&esp;回春咒的施展時機很重要,不能太早,需要他們最虛弱的時候,施展之後會事半功倍。
&esp;越是虛弱越是饑渴,對回春咒的力量吸收得更快,吸收得更好,作用也更明顯。
&esp;井遠峰攙著李鶯,慢慢悠悠的出了雪瓶道的別院。
&esp;秘術的效果還在,井遠峰渾身精力充沛,斗志昂揚,不解的道︰“少主,為何不直接宰了他們?”
&esp;“不急。”李鶯輕聲說道。
&esp;她聲音沙啞,虛弱,好像隨時會倒下去一般。
&esp;周身的力量已經被抽干,每走一步都艱難。
&esp;可法空的回春咒並沒有降臨。
&esp;她並沒懷疑法空是騙了自己,並沒過來,猜測法空是別有用意。
&esp;“直接宰了多好。”井遠峰還是不理解,這樣的機會太難得了,怎麼能輕易的放過他們。
&esp;錯過了這一次,下一次恐怕就不容易了。
&esp;李鶯搖搖頭。
&esp;井遠峰道︰“雪瓶道他們精擅靈丹妙藥,一定有能治好眼傷的靈丹。”
&esp;“治好也沒什麼。”李鶯道。
&esp;井遠峰道︰“難道少主還有顧慮,不想跟雪瓶道徹底撕破臉皮徹底開戰?已經死了這麼多人,沒辦法避免的。”
&esp;他覺得少主應該丟掉顧慮與幻想,準備戰斗。
&esp;雪瓶道已經擺明了要跟天殘道全面開戰的,否則不至于干出這種不要臉皮的事。
&esp;“師伯你不覺得此事蹊蹺嗎?”
&esp;“蹊蹺什麼?”
&esp;“為什麼忽然如此猛攻?”李鶯道︰“事先沒有一點兒征兆,還有其他四道,為何也忽然開戰了?”
&esp;“你這麼一說,確實是有點兒……”
&esp;“此事處處透著蹊蹺,還是好好的查一查再說吧,免得中了別人的計。”李鶯搖頭。
&esp;井遠峰忽然笑了。
&esp;李鶯莫名其妙的看他。
&esp;井遠峰道︰“少主你果然是心懷大志,是胸懷整個魔宗六道的,所以才會如此冷靜吧?”
&esp;如果不是顧念著整個魔宗六道,何必這麼多顧慮,直接殺掉了雪瓶道的四個大宗師便是了。
&esp;那是何等的痛快淋灕,揚眉吐氣,也能大大提升她的威望,讓天殘道弟子們提振士氣。
&esp;雪瓶道從此就甭想再硬氣起來,天殘道的日子就會舒服太多。
&esp;她寧肯放掉這麼好的機會,不想跟雪瓶道全面開戰,為了什麼?
&esp;更何況,一旦滅掉了這四個大宗師,他們未必敢再全面開戰,雖然還有十幾個大宗師。
&esp;正是因為念著整個魔宗六道,才會如此行事,需要極大的定力,能夠忍住一時的沖動。
&esp;換成自己,絕對忍不住的。
&esp;一舉滅殺四個大宗師的誘惑太大了。
&esp;李鶯笑了笑。
&esp;井遠峰不愧是自己的師伯,還是了解自己的。
&esp;自己身為未來的魔尊,確實不能不考慮整個魔宗的形勢,不能肆意妄為,痛快淋灕。
&esp;更何況,自己現在劍法有成。
&esp;殺不殺他們的區別都不大,想殺什麼時候都能殺。
&esp;忽然間,一道瓊漿降臨。
&esp;自己身體仿佛干涸了很久的良田,遇到甘霖,貪婪的吸納,隱隱之間有破而後立的靈光在她心間閃動。
&esp;她不動聲色。
&esp;“不過少主,真是痛快!”井遠峰呵呵笑道︰“你這劍法越來越不得了,有這劍法在,何愁我們天殘道不興!”
&esp;“這劍法的代價太大。”李鶯輕輕搖頭道︰“不能常施展的。”
&esp;“踫上大宗師再施展便是。”井遠峰笑道︰“殺雞焉用宰牛刀嘛,少主,要不然,我們今晚去雪瓶道別院!”
&esp;“等等看吧。”李鶯搖頭。
&esp;雖然現在是最好的進攻雪瓶道的機會,可是她總覺得不妥,隱隱有一種直覺,魔宗六道都被算計了,再打下去要糟糕。
&esp;如果不弄清楚了這個,心里難安。
&esp;更重要的還是整個魔宗六道的形勢,魔宗六道再怎麼內斗,也不應該激烈成現在這樣。
&esp;李鶯松開他胳膊,已經不必攙扶,臉色卻更白了。
&esp;井遠峰忽然臉色一白,瞬間被抽去了所有力量,甚至手指都抬不動,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esp;他原本剛要說回春咒何在,法空大師不會把自己二人誑到這里,自己跑得遠遠的不見蹤影了吧?
&esp;現在卻說不出話來。
&esp;恰在此時,一道瓊漿灌落下來。
&esp;一瞬間,強橫之極的力量瞬間灌入,他剎那之間便擁有了用不完的力氣。
&esp;恨不得再大戰三天三夜。
&esp;“好——!”井遠峰似嘆似吟,發出古怪的聲音。
&esp;這種感覺太舒服,無法言喻的舒服,他覺得此乃天地間至高享受。
&esp;“唉——!”他惆悵的嘆一口氣,搖頭道︰“少主,有大師在,當真是如虎添翼。”
&esp;如果少主爭氣一點兒,真能用美色勾住法空大師,成為天殘道的強援的話,天殘道的實力能強數倍。
&esp;這位法空大師也太神奇了,無聲無息,不知不覺,助人于無形之間,旁人甚至發現不了。
&esp;這樣的強援也忒強了。
&esp;李鶯斜睨一眼他,搖搖頭。
&esp;想什麼好事呢。
&esp;法空這一次能救自己,是因為天殘道別院陷入絕境,自己陷入絕境之中,不救自己就死了。
&esp;法空不可能每次都助自己,助天殘道。
&esp;否則,他真成了勾結魔道了。
&esp;自己是自己,天殘道是天殘道,法空還是分得很清的。
&esp;井遠峰看她神色,知道自己說了也是白說,無奈的道︰“少主,即使將來你一統魔宗,恐怕也奈何不了大雪山宗。”
&esp;“那般遙遠的事誰能說得清。”李鶯道︰“再者說,他是他,大雪山宗是大雪山宗。”
&esp;“少主,不是說你看在他的面子上不難為大雪山宗,我知道少主你不是這樣的人,公私分明的,就是……”井遠峰搖頭。
&esp;李鶯頓時明白他的意思。
&esp;不是自己留情,而是有法空在,大雪山宗不可敵。
&esp;“太神妙了。”井遠峰感覺自己的秘術後患一下被清除,這樣的話,自己可以發揮出三四倍甚至五六倍的戰力。
&esp;先前是自己不太相信法空,怕法空的回春咒不給力,所以沒把秘術催發到極限,如今知道了,就可以全力催動。
&esp;可以于須臾間逆轉局面,逆轉生死。
&esp;——
&esp;法空坐在自己的石桌旁。
&esp;他先前已經見識過李鶯的劍法,有所進益。
&esp;這一次李鶯劍法突破之後,他觀察之後又有新的感悟,開始思索自己的劍法。
&esp;自己的劍法已經到了驚人的地步,不遜色于李鶯的劍法。
&esp;但通過吸收李鶯的劍法精髓,可以增進自己的劍法,對自己的觸動極大,進益極大。
&esp;李鶯的劍法奇快絕倫,快到了極致。
&esp;自己的劍法也快,是以奔雷神劍為底子的劍法,當然是以快為本,上一次已經是受益匪淺。
&esp;這一次更是如此。
&esp;李鶯的劍法快,是將節奏與蓄力用到了極致,蓄力一擊,而這蓄力之法,已然看得清清楚楚。
&esp;是一種獨特的心法,罡氣行走于奇脈與奇穴,是一些他沒能發現的奇穴,能將罡氣催動到超出想象的程度。
&esp;當然,這也對身體有損傷。
&esp;可這種損傷在回春咒之下便無足輕重了。
&esp;所以回春咒與這種劍法相合,當真是珠聯璧合。
&esp;他試著運轉。
&esp;經脈頓時漲疼,好像針扎了一般,鼓漲如充了氣,疼痛感越來越烈,已經不是針扎,而成了刀子在刮。
&esp;法空點點頭。
&esp;怪不得李鶯的臉色那麼難看。
&esp;即使有回春咒,臉色短時間內還是沒能恢復。
&esp;這種感覺太糟糕,如受酷刑無異。
&esp;“嗡……”他袈裟袖子鑽出一柄長劍,化為一道電光閃現,隨即又消失,重新回到袖子中。
&esp;他細細感覺著這一劍。
&esp;當亮光閃現的時候,人眼接收到的時候,其實長劍已經收回了,已經突破了視覺的感應速度。
&esp;快,確實是快。
&esp;超乎想象的快。
&esp;自己這一劍的速度提升了三分之一,威力提升了一倍,當真是世間罕有的奇劍。
&esp;他心滿意足。
&esp;原本幫李鶯一把,是憑著直覺,而不是理性。
&esp;理性肯定是冷眼旁觀,只在最關鍵的時候救了李鶯便是,不必管殘天道。
&esp;直覺卻告訴他要幫一把李鶯,幫一把殘天道。
&esp;可能關乎往後的命運,天下的大勢。
&esp;徐青蘿輕盈過來奉上茶茗,笑道︰“師父,是去幫李姐姐了吧?”
&esp;法空看一眼她,輕啜一口茶。
&esp;徐青蘿嫣然笑道︰“我就知道師父不是絕情之人,雖然知道應該絕情。”
&esp;“就你知道。”法空哼一聲︰“趕緊練功去,不想踫到她那般絕境,就趕緊練功。”
&esp;“李姐姐的武功可不低。”徐青蘿道︰“還是要洞察先機才重要嘛。”
&esp;兩人正說著話,林飛揚陰沉著臉出現。
&esp;徐青蘿頓時收斂笑容,脆聲道︰“林叔,中午吃什麼飯呀?我幫你做飯如何,學一學廚藝。”
&esp;林飛揚勉強笑一下,知道徐青蘿一片好意,臉色馬上又恢復陰沉,搖搖頭︰“找不到那女人,真像天上掉下來的,一點兒痕跡也無。”
&esp;自己堂堂的大宗師,還有九幽九玄搜神訣,還有御影真經,竟然搜不到一個人?
&esp;斷斷是不可能的。
&esp;可現實就是給了自己一巴掌,真找不到她!
&esp;他覺得臉上發麻,羞于見人。
&esp;法空放下茶盞︰“不是你追蹤之術不行,是對方太難纏,還是換一個吧,魔宗六道捉對打起來了,而且鬧得很凶,你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esp;“……行!”林飛揚有氣無力的答應。
&esp;他原本要堅持追蹤那女人的,可想了想,實在沒有把握,再耗精神也是一樣的結果。
&esp;只能放棄,想辦法干成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