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這座在日軍鐵蹄踐踏中的城市,此時大街小巷都在宵禁,除了漢奸與鬼子以外,路上根本沒有行人。
因為今天是一個非常特別的日子,九條宮北這個九條家族的獨子,已經被宣告死亡,全城掛滿了白布條,對其進行哀悼。
鬼子們一個個表情僵硬,麻木的如同劊子手。
而在這樣的氣氛之下,除非有人覺得自己命長了,才會在大街上閑逛。
所以家家閉戶,連小兒都不敢哭出聲來。
而與此同時,日軍春城司令部的會議室內,氣氛壓抑得如同實質化的鉛塊,沉甸甸的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伊藤司令端坐在主位上,他的面容莊嚴,但眼神中卻難掩那一絲虛偽的哀傷。
會議室的長桌兩側,井野司令等日軍高層軍官依次而坐,他們的表情各異,但大多都刻意裝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
伊藤司令緩緩站起身來,雙手撐在桌面上,聲音低沉而沙啞︰
“諸位,今天我們聚集在這里,是為了哀悼我們英勇的九條宮北中佐。
他在最近的戰斗中,為了天皇陛下,為了大日本帝國的榮耀,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玉碎在了戰場。
他的精神,將永遠銘刻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中。”
說著,伊藤司令微微低下頭,做出一副沉痛緬懷的樣子。
然而,他的嘴角卻不經意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因為九條宮北死了,對于他而言,算是一個不錯的好消息。
第一,九條宮北不會在春城折騰了。而第二,九條家就他這麼一根獨苗。他死了,那麼九條家就離沒落不遠了。
當然了,這或許有些麻煩,九條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但是,事情是鷹派做的,跟他伊藤又沒有什麼關系?他可是把該給九條宮北的資源都給他了。包括春城的城防力量都抽走了一部份去保護九條宮北。
他做到這種地步,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如果九條家還不依不饒,那麼他伊藤家也不是吃素的。
而此時,伊藤司令的話音剛落,會議室里便響起了一片低低的啜泣聲,軍官們紛紛掏出白色的手帕,擦拭著眼角那並不存在的眼淚。
井野司令身體微微顫抖著,雙手緊緊握拳,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他哽咽著說︰“九條宮北中佐是我們的楷模,他的犧牲讓我們痛心疾首。我們一定要為他報仇雪恨,讓那些支那軍付出慘痛的代價!”
其他軍官們也紛紛附和,聲音在會議室里回蕩,卻顯得那麼空洞和虛偽。
伊藤司令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在眾人臉上掃視了一圈,然後緩緩說道︰
“九條宮北中佐的犧牲,讓我們看到了支那軍的頑強抵抗。但是,這並不能阻擋我們前進的步伐。我們要重新制定作戰計劃,加大對支那軍的打擊力度,讓他們知道,大日本帝國的軍隊是不可戰勝的!”
此刻,伊藤所說的與事實完全是背道而馳,究其原因就是,他與井野司令商量過。這種內部的矛盾,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講,必須將九條宮北的死嫁禍給抗日大隊。
否則第一,難消九條家的怒火。而第二,是無法向全體皇軍交代。
皇軍內部出現了矛盾,導致了九條宮北玉碎,這要廣泛流傳在軍中,將對士氣造成無法挽回的影響。
所以至少在這個會議上,伊藤便將刺殺九條宮北這件事,嫁禍到了抗日大隊的身上。
並且,他與井野的報告也是這麼寫的,這份報告直達本土的軍部。
而當軍部收到這份報告時,也是微微有些震動。
因為九條宮北乃是九條家的獨子。他死在了戰場上,也不知道九條正雄听到這個噩耗會是何等的憤怒。
而且果然,當九條正雄收到兒子戰死的消息後,整個人瞬間被憤怒的火焰所吞噬。
他原本雲淡風輕,超凡脫俗的氣度,瞬間蕩然無存。
他的表情扭曲得近乎猙獰,雙目圓睜,眼球布滿血絲,仿佛要從眼眶中凸出來一般。
憤怒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燒,似要將面前的一切都化為灰燼。
他猛的站起身來,一腳踹翻了面前的矮桌,桌上的茶具、文件散落一地,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八嘎呀路!”
九條正雄憤怒的咆哮著,他雙手緊緊握拳,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都凝聚在這一雙鐵拳之中。
他在房間里來回踱步,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兒子九條宮北的身影,那個年輕氣盛、意氣風發的兒子,如今卻永遠的離開了他。
“宮北,我的兒子啊!”
九條正雄悲痛的呼喊著,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哀傷和憤怒。
他在內心哭訴︰“宮北,你可是家族的希望啊!你怎麼能就這麼死了呢?你讓我怎麼向九條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九條正雄的眼淚止不住的流淌下來,在他的老臉上留下了兩道深深的淚痕。
他一邊哭,一邊罵,罵伊藤那個老匹夫,沒有保護好他的兒子。罵井野那個廢物,連一支小小的抵抗份子都消滅不了,反而令其發展壯大。
此時的九條正雄沒有一絲之前的高深莫測,簡直就像是一個瘋子。
他哭了很久很久,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終于九條正雄哭累了,斜倚在窗口,默默的看著夕陽下的花園。
突然,在這一刻,他冷靜了許多,眼神也逐漸的變得銳利。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自己的兒子已經從戰場上回來了,又怎麼會被抗日大隊所殺?
而且報告上說,抗日大隊事先埋伏在宮北去春城的路上。
抗日大隊難道在鳳凰山一戰中就一點戰損都沒有嗎?竟然還有兵力穿越火線,而且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穿越火線,埋伏宮北?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而且他特別交代過,讓宮北就留在松原不要離開。
但是伊藤與井野這兩個老東西,非要讓宮北到春城接受質詢。
“一定是這兩個老東西下的手,一定是!”
九條正雄覺得,自己已經接近真相了。他要徹查這件事,一定要找出殺害自己兒子的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