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李滄剛一進來就已經有了一種被盯上的感覺,所以也沒什麼可藏的,大張旗鼓的綠巨人式起落與歿倀與災殃的平步黑雲,極致的暴力充斥著詭異的美感,場面一度相當炸裂。
不過更奇怪的是,蛛娘明明已經發現了他,卻羞赧的並未有任何動作,它就在那里,無悲無喜。
矜持是個好東西。
恰恰好我們的帶魔法師閣下也是社恐來著。
繁多的火山泉涌變成了參天的巨木和極其巨大的蘑菇混生的原始叢林,這些異化真菌之巨大,甚至其它木本植物都只能在它的傘蓋下苟且臣服,動輒幾百上千米高的蘑菇,李滄都能瞅見生在它們傘蓋里扭啊扭的細細的白色線蟲,幾十米長潔白如玉,看起來那是相當鮮嫩多汁。
“我滴媽,干巴菌山昂?”
干巴菌那堪稱暴烈的香氣實在實在實在是太特別了,隔得老遠就能聞見,而當這玩意真的出現在李滄面前時,那場景還是深深的震撼了他。
相比于其它巨型蘑菇的參天之軀,這叢干巴菌只有幾十米高,呈打開的扇面狀足足綿延出去幾公里長短,黑灰白交織的混色質感配合著馥郁的香氣,讓帶魔法師閣下感覺今天昨天前天大前天的飯仿佛是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一包感動的淚水不爭氣的從嘴角流下。
“啊這.咕咚”
&nmm,自己吞口水的樣子一定跟老王一樣丑陋。
“要不.就一口.”
然後,帶魔法師閣下突然眼前一黑,物理意義上的眼前一黑,整個人都被狂暴的力量生生從半空中夯進地表。
厲蕾絲站在那一叢干巴山上叉著腰罵︰“你還享受起來了,撂爪就把老娘忘了是吧,吃吃吃,吃你娘!”
李滄撓頭,眼神里寫滿了如同瓶妃般未經污染的清澈︰“你人這不是都在這兒了麼”
“我他媽真想給你腦殼子撬開看看那里邊是不是發酵了!”厲蕾絲一跺腳一咬牙︰“把這玩意連腦袋帶根子都給老娘打包帶走,明兒要是擱蟲巢里見不到這玩意活著,你給老娘先死一死!”
李滄瞠目結舌,考慮到真菌的子實體和菌絲本身的比例,他覺得大雷子這個要求屬實是過分了︰“咳,大戰在即,妄議雜事!”
這要是大老王他一早就給那貨叉出去放血祭天了,你看吧,咱帶魔法師閣下就是知冷知熱會疼人,自家娘們可得寵好嘍。
厲蕾絲白眼兒翻到飛起︰“那玩意好恐怖的生命之火!打不過!不過它怎麼都不動的?”
&nmm,可能懶得搭理咱?”
蛛娘就在一株形似超級加大碼的有機菜花的菌子下面呆著,蛛網密布間,本體不過區區十米高下,十八只復眼沒有瞳仁,只有一泓璀璨的幽綠色等離子體在其中燃燒,櫻桃小口毛發稀疏,齒如編貝脖頸頎長。
厲蕾絲只看過去一眼眉頭立馬擰了起來,一陣惡寒︰“這玩意居然是類人形的?嘖,比饒其芳還能裝犢子!”
近人形的上半身尤其是臉部結構和排列勉強擁有人的輪廓,卻叢生著細密的針一樣筆直鋒利的玉白毛發,袒胸露乳的同時也擔得起一句心胸開闊的形容,以理應是肚臍的位置為界,整個身體像是被刀劈過一樣,一束束藍白色的筋肉束帶如同大條大塊的牛板筋一樣交織扭曲,中間沒有任何髒器骨骼結構,就那樣空蕩蕩的垂掛著,連接著下方的蛛形軀體。
到此為止還算正常,有問題的是它的蛛形軀干部分。
那玩意就像是由無數具活著的尸體生生東拼西湊出來的,各種組織器官以模糊的輪廓構建在軀殼的每一寸,無數嘴和眼拼湊成的顎鉗,無數只手爪和足肢連綿成的節肢。
無聲的哀嚎侵染著蛛娘周圍的每一寸空間,魔音灌腦,吃喝拉撒睡的狀態同時存在于任何一部分肢體上,唯獨蛛娘的上肢,高高在上仙氣飄飄,低目垂思,像是進入了某種無物無我的悟道境。
厲蕾絲見李滄不說話,袖子一擼拎著猙獰龍刃身形蹁躚,不講武德的發起了無恥偷襲︰“礙眼!”
“別!”
真正的一血刺客就是要開無雙的,扛著RPG開著石勒喀河的偷襲和刺殺難道就不是偷襲刺殺了?
“叮~”
猙獰龍刃在過度白皙的指尖發出了銀針落地般的清鳴,並沒有被一刀兩段,指肚甚至都沒有凹陷。
蛛娘微微抬頭,十八只復眼盯著試圖無雙收割的厲蕾絲,臉上呈現出一種非常人性化的情緒。
屈指一彈。
猙獰龍刃頓時回歸金屬融液的姿態被潑了出去,厲蕾絲則是在無聲中化作一蓬血霧飄散。
該說不說,某一個瞬間,李滄甚至真的產生了一種在面對一個饒其芳式宗師人物的錯覺。
&ni自己都舍不得這麼揍!”
雀食舍不得打,但舍得拿來頂缸,亡妻回憶錄里怕是有超過三分之一的死亡閃回帶魔法師閣下那都是功不可沒。
社恐是這樣子的。
已經發展到了他明明可以直接搶卻偏要虛偽的給你編一個借口的地步,要麼說他能和大老王那種東西尿一個壺里去呢,這他娘跟某些人摳到連老婆都要白嫖別人的生活作風精神狀態有錘子區別?
大魔杖、黑體、焚風,帶魔法師閣下的三板斧直接招呼上,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念頭,大開大闔姿態之猛烈,姑且只能形容為窮凶極惡!
“呵~”
櫻桃小口一點點的蛛娘吐出了一個無意義的氣聲詞,不過在李滄听來卻是嘲諷意味直接拉滿。
某種模糊不可見的力場掃過,李滄的所有攻擊像是憑空被折斷了,就那樣輕描淡寫的消失在蛛娘身前,而與此同時,一枚屬于蛛娘體表細小如蛛絲般的毛發以同樣的方式戳進了李滄的胸口正中,胸骨發出喀的一聲爆響,猙獰龍袍瞬間爆碎。
看蛛娘的表情似乎有那麼點疑惑,李滄則更是震驚。
下一秒,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所有的血肉都在一種無法被形容的劇烈痛苦中融化成了液體, 涌向那根毛發。
“啪唧~”
軀體瞬間倒地,就像一只裝滿水的氣球,須發皆存的皮膜在液體的作用下破裂,然後離體而去相當完整的直接向後飆了起來,地上躺著的只剩下一具汁液黏膩流淌的慘白骨骸。
蛛娘指尖微動,似乎在召喚,但絲絲縷縷具現出來有若實質的三相之力卻並不受它操弄,流連于李滄扭成麻花的骨骸之間,補完血肉,生機無損。
“嘶~”帶魔法師閣下站起身︰“帶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