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曾在玉京城大慈恩寺待了十年，後來，又被北堂盛收作天罡衛，雖然是榮譽性質的，但誰也不清楚，這十年時間，孟昭是否被北堂皇族暗中收伏。
尤其是孟昭前十幾年都是碌碌無為，一朝從玉京城返回南安孟家，就一路高歌猛進，更顯得有幾分詭異。
事實上，鐘凌赫的這種猜想，還真的不是無的放矢，真正的孟昭，也就是死了的趙渾，的確是被北堂皇族給暗中收服，調度諸多事宜，若非是出了孟昭這麼一個異數，反客為主，如今的孟家還不知道是怎麼樣的呢！
只不過，鐘凌赫思來想去，還是認為孟昭被北堂皇族策反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北堂皇族也絕無能力培養出這麼一尊絕代天驕，不然，培養自家的皇族子弟，豈不是更好？
因此，面對孟昭的直言不諱，鐘凌赫只是沉默片刻，便回道，
“大帝之事，我雖知道的不多，但也知曉，如今朝廷的局勢不是很好，南方叛亂一直未曾平定，且愈演愈烈，如今可說是神州處處烽煙。
只不過，听你的意思是，大帝對百族的態度，有異常，是好，還是壞？”
孟昭笑笑，雖然看起來很溫和，舒朗，但卻又給鐘凌赫一絲嘲弄之感，
“是啊，鐘將軍，你既然知道如今朝廷鎮壓叛亂力不從心，莫非就沒想過，萬一將來天翻地覆，那朝廷，皇族，會不會行同歸于盡，玉石俱焚之事？”
鐘凌赫一開始還沒想到孟昭所指是何意，隨即意識到什麼，猛地看向他，
“你是說，勾結百族，打開天關，使神州沉淪？”
這一聲，雖然不大，卻顯得很是沉重。
敖冰也是被這般猜想給驚呆了，莫非，人族的皇者，真有這樣的無恥之徒，任憑異族踐踏本族子民，應該不會吧？
當然是不會了，至少孟昭不覺得，北堂盛有這樣的魄力。
他認為，北堂盛更大可能，還是感覺到壓力，以及北堂皇族的力不從心，想要送極地冰原，搜羅可用的勢力，加以調動，調用，從而穩住局勢。
比如四方城，孟昭看上了其內數十萬人族，北堂盛難道就不垂涎嗎？
他甚至已經利用自己的皇者之勢，收買，策反了四方城不少人，只不過最終被發現，功虧一簣罷了。
而孟昭之所以這麼說，其實只是想要借此給鐘凌赫種下一個念頭，至少是北堂盛不可信的念頭。
言語當中，並未動用任何的音波或是精神秘術，元神秘法，但有一開始的至尊權杖相關的訊息打基礎，這後來的信息，也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因此，鐘凌赫才顯得如此震驚，自家的帝王，皇朝之主，竟然有勾結異族，放開天關，來玉石俱焚的想法。
類似的例子，很少很少，但少，並不意味著沒有。
鐘凌赫雖然也有懷疑，但依然不敢有絲毫大意。
他也不是沒想過，孟昭是刻意用這樣的訊息，來攪亂他的思緒，離間他與北堂盛之間的關系。
但不得不說，孟昭的確成功了。
相比起所謂的君臣關系，他更看重天關的安危，以及人族的未來。
而這，恰恰就是孟昭的目的。
萬一將來北堂盛發癲，要調派鎮北軍外出，鐘凌赫疑心對方勾結極地冰原的百族，很可能不會奉命，這也是為了以後格局北方，打好基礎。
至于鎮北軍有沒有這樣的能耐和底氣，根本就不需要懷疑。
這是一支為人族效力，而不是為個人，為所謂皇族，皇朝效力的軍隊。
甚至于，其軍需，往往也是諸多大族，大豪，所支援，朝廷的供給，有，但不是主流。
這一點和靈武城的揚武軍類似，朝廷有名義上的統治權，但不能握住財政，就無法掐住其命脈，無法如臂指使。
“我有這樣的懷疑，不敢肯定，不過，鐘將軍，你和鎮北軍身負整個人族抵御百族的重任，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這話說的，的確是漂亮，至少鐘凌赫被孟昭說動了。
尤其是，鐘家的先祖，長輩，其實不止一次叮囑，叮嚀過鐘凌赫，皇者，是操縱權柄，玩弄心術的人，其往往是獨夫，視天下人如豬狗，螻蟻，很少有共情的能力。
其養于深宮，接觸的都是政治人物，斗爭人物，天下人的興衰，往往只是他們斗爭的棋子而已。
先祖，長輩，說這些，不是要他絕望，而是要他警惕，任何時候，都不要忘了自己身上的職責，以及，不要被這些人給騙了。
當然，鐘凌赫也不是真的一點都不懷疑孟昭，反而，隱隱明白了孟昭此行的真正用意。
“孟龍王，你的確是一個話術高手，說的這些，我不信都不行。
那麼，你的目的呢，單純只是來提醒我？只怕不止吧！”
仔細想想，孟昭給他提醒，防備極地冰原，防備北堂盛，歸根結底，還是要他釘死在天關。
這是要將他圈進在這里，不過，這樣的做法，倒不是不能接受。
鎮北軍，本就是要在天關鎮守的。
孟昭哈哈一笑，倒也沒否認自己另有目的，道，
“不管我的想法是什麼，對鎮北軍，對鐘將軍你，總歸是沒有惡意的。
當然，鐘將軍是個誠實君子，我也不瞞你，天下大亂，我等也要未雨綢繆，至少，不能成為別人隨意指派的馬前卒，為別人沖鋒陷陣啊！”
這話，和此前那一番大逆不道之言，隱隱呼應，雖然有很多想法，但又不能說明，孟昭就一定會如何做，只能說，在模稜兩可方面，孟昭還是做得很到位的。
至于鐘凌赫，面對孟昭這樣的說辭，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他第一眼看孟昭的時候，就覺得這個人，有一種很獨特的氣質，氣勢。
當時，他還很詫異，覺得這樣的氣質，氣勢，有些特殊。
後來，他才想明白，這是一個肖似北堂盛的人。
不是說，和北堂盛的性格，長相相似。
而是，他們的那種氣機，氣魄，以及，志向，野心，都是超乎尋常的大。
這是一個，有實力，有能力，強大無比的野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