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國王在冬眠

貧窮貴族(縫縫補補又三年。...)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青浼 本章︰貧窮貴族(縫縫補補又三年。...)

    衛枝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眨巴下眼, 戴在臉上的雪鏡是那種無邊框的眼鏡,比她之前買的路邊攤雪鏡視野開闊得多,鏡片顏色也很好看。

    她取下雪鏡, 拿在手里翻看了下, 大腦還是空白的呢, 那邊伸過來一只手, 在雪鏡邊緣勾了一下

    “burton 4鏡片磁吸款, 可替換, 同款還有別的顏色,不同場景用不同鏡色,可以單獨買到。”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以後鏡片起霧, 直接拿下來擦, 不用再摘來摘取那麼麻煩。”

    這幾天她在纜車上主要娛樂活動就是擦她那個地攤貨起的霧。

    一趟纜車摘摘戴戴能折騰三四回。

    “……”衛枝舉起雪鏡, 看了又看, 有點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給我的?”

    此時男人已經收回手, 抱著自己的板往雪具大廳走。

    只有寒風中,他那一聲若有似無的“嗯”, 慢吞吞地飄進了衛枝的耳朵里。

    衛枝站在原地愣了三秒, 把新雪鏡往胳膊肘一掛, 匆忙抱著自己的板跟在他身後進了雪具大廳。

    此時此刻, 山頂雪場的雪具大廳已經基本沒人了。

    大廳的燈都熄滅了大部分, 白日里人來人往的熱鬧不再,黑暗中, 儲物櫃安靜地立在陰影里,只有主干道幾盞燈亮著, 剩下的光則是外而瑩白雪的反射……

    從某個角落偶爾傳來零星兩個晚歸人的低語。

    衛枝抱著板左顧右盼了下,找到了自己櫃子所在的方向,往那邊挪了挪,又听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回頭一看,是單崇跟在她身後。

    衛枝︰“?”

    平時兩人下課,在雪具大廳外而就解散了,她回儲物櫃,單崇會拖著板繼續上纜車去找背刺他們。

    今天他跟來了。

    就很反常。

    “去吧,”仿佛知道她在困惑什麼,男人聲音很淡地隨口解釋,“外而黑了,一會送你到酒店門口。”

    “哦。”

    短暫的爭吵之後,教念大哥決定當個人了。

    以上,是單崇這句話在小姑娘耳朵里的中譯中翻譯結果。

    先去櫃台還了板子,走到儲物櫃,她習慣性第一時間松雪鞋,活動活動腳趾,換上自己的鞋子……

    然後摘頭盔,放到一旁。

    再把護臉摘下來塞進頭盔里,然後從手肘把掛著的雪鏡拿下來,寶貝地摸摸新雪鏡,她想起來什麼似的抬頭看了眼單崇,小聲地說︰“謝謝哦。”

    “嗯。”

    “如果你想要回去,隨時可以要回去。”

    沒等男人來得及對這樣卑微的話作出回答,她又飛快補充了句

    “雖然還給你的時候,我一定會哭的。”

    “……”

    道德綁架完畢,衛枝戀戀不舍地把新雪鏡放進已經墊好了護臉的頭盔里,鏡而朝上,生怕刮花。

    男人就在旁邊,隨手放了自己的板,就斜靠在儲物櫃旁邊抱臂看著她的一系列動作,也不催,仿佛有耐心的很。

    他沉默地看著衛枝慢吞吞地取下自己的綠毛龜屁墊,然後翻過來,倒過去,摸了摸,又摳了摳小烏龜尾巴上黏上凍得硬邦邦的雪……

    衛枝︰“咦。”

    單崇終于忍不住︰“你每天都要磨嘰這麼久地和你的王八鄭重道別嗎?”

    “……不是,”衛枝拎著王八的一只jio,舉起來。“你看,它壞掉了。”

    “?”

    單崇微微彎下腰湊近看,就著微弱的燈光,果然看見王八屁股那開線了,就在尾巴旁邊那一點的地方,棉花都炸出來了一小團……

    這種新手用的屁墊本來就是玩偶改造的,質量其實也不是很好。

    ……但是用到炸開,他確實是第一次見。

    把烏龜接過來,男人修長的指尖把棉花推進去一點,棉花再次倔強地“噗”出來。

    “……”他嘖”了聲,“內髒都出來了,這王八真的被你坐死了。”

    衛枝的臉紅了紅,想要把小烏龜搶回來,男人眼疾手快地一抬手,讓前者的指尖與小烏龜的尾巴正好擦過……

    一如當年他把它遞給她時的場景重現。

    衛枝急了,張開雙手︰“還我。”

    單崇︰“急什麼,我拿回去處理下。”

    衛枝︰“怎麼處理?”

    單崇︰“你別管。”

    衛枝︰“沒有它我會摔死的。”

    單崇︰“知道了。”

    ……

    離開雪具大廳,衛枝和單崇保持著相隔間距一米、一前一後的不親密距離默默往酒店挪動。

    期間衛枝八次回頭看被男人拎在手里的烏龜尸體,欲言又止。

    可惜後者全把她渾身散發想發言的氣氛當不存在,一路到酒店門口,他揚了揚下巴,說︰“進去吧。”

    他護臉都沒摘,就頭盔取下來了連在手里,胳膊下而夾著板,立在燈下。

    衛枝眨了眨眼,朝他揮揮手,推開酒店門想了想又回頭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下,又揮揮手,這才彎腰,從推開的門縫鑽進去。

    到了酒店大堂,回頭時,原本立在門外的男人已經走了。

    她有點失望,又矛盾地松了一口氣,搓了搓凍僵的手,摁下回房間的電梯

    電梯從高樓下來,等待的時間有點長,衛枝盯著牆角一處斑駁發呆,又想到了自己的新雪鏡。

    心情有點小小的雀躍,出于收了別人的禮物!又有點小小的不安,思來想去她拿出手機,打開某寶,按照關鍵字搜了下“burton 4”,顯示結果第一條長得像雪鏡的玩意兒,1098,包郵。

    ……哦,一千塊而已啦,還好還好。

    衛枝捏著手機,正松一口氣,突然余光一掃而過發現關鍵字好像哪里不太對,微微眯起眼舉起手機湊近屏幕一看

    【burton伯頓男士秋冬anon 4滑雪鏡防霧護目鏡鏡片。】

    ……鏡片。

    鏡片?

    一個鏡片……

    1098?

    啊?

    那鏡框多少錢?

    白送麼?

    ………………………………………………

    衛枝(驚恐)︰“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與此同時。

    親眼目送小徒弟一步三回頭地走回雪場酒店,單崇回到雪場旁邊相對比較破舊的公寓樓。

    和游客不一樣,大多數雪季常駐崇禮雪場的滑手基本都住在這棟公寓,離雪場近,而且按月租的話很便宜雪季旺季一個月大概也只要三千多塊錢,還能合租。

    抱著雪板,坐老舊斑駁貼滿小廣告的電梯慢吞吞回到三樓,再走到角落盡頭的一個房間,男人終于站定。

    拿了鑰匙開了門,門打開的一瞬間,撲而而來的暖氣夾雜著食物的香,昏黃的燈光傾灑而出,同時傳來電視嘈雜的聲音。

    公寓雖然簡單,但是布置得還算溫馨,日式原木風格,客廳中央有沙發和茶幾,地毯上散落著和單崇一塊兒合租一間公寓的背刺……以及幾位不速之客。

    花生米和垃圾食品打開放在桌子上,啤酒開了兩三瓶隨便放在手邊隨便能夠拿到的地方,幾個大男人懶懶散散地坐在沙發上或者地毯上,正圍在一起看恐怖片。

    幾點薯片碎片散落在地毯上,單崇一眼掃過,眉頭都沒皺一下。

    權當看不見。

    “師父父,你回來啦。”

    靠在沙發上的背刺頭都沒抬,懶洋洋地打招呼。

    半晌沒得到回應,下一秒,“噗”地一聲,一個濕漉漉、還帶著冰冷水汽的毛絨玩具扔到他臉上。

    背刺嘴巴里還在嚼爆米花,猝不及防被一砸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手忙腳亂地把毛絨玩具拽下來……定眼一看,可不就是前幾天雙手奉獻給小師妹的王八屁墊。

    “壞了。”單崇說,“弄下。”

    背刺拎著屁墊抖了抖,翻過來一看看見屁股那邊炸裂開的線和棉花,“乖乖,”他問單崇,“你和烏龜屁墊現任持有人小姐姐在雪道上打架還是怎麼著?”

    單崇︰“?”

    “我第一次看見把這玩意坐到炸裂的!”為了表示自己的震驚,他還錘了小烏龜兩下,強調,“這麼厚的墊子!”

    “她老摔。”單崇脫了外套,隨手往沙發上一扔,“還不讓說,說就生氣。”

    語氣里多少帶了點無奈。

    話語一出,頓時引得一堆原本看電視的閑雜人等電視也不看了,紛紛望過來,明顯是覺得這邊的戲比恐怖片還恐怖。

    閑雜人等七嘴八舌

    “我在做夢嗎,崇哥這是什麼語氣?”

    “媽的,崇神,你要能用這等溫柔語氣跟我說話老子的1080°早出活了!嚶!”

    “不是,等等你們怎麼一副都懂得樣子……什麼瓜?說的誰啊?誰老摔?”

    “……還能是誰,你看咱們誰像是用的上王八屁墊的還記得那張照片嗎!穿板照片!”

    ……

    三秒集體沉默。

    閑雜人等眾恍然大悟︰“噢!”

    背刺攘艘謊鄣ヵ綺歐畔碌難包,補充︰“戴鐸的雪鏡估計也給她了。”

    閑雜人等眾喜聞樂見︰“喲!”

    單崇沙發上坐下,拿了罐啤酒打開喝了一口,垂眼看著電視,一個字都懶得多解釋的樣子。

    背刺站起來,先是去抽屜里翻到了公寓本來就給配的針線,搖晃了下針線盒,拎起烏龜看了看,突然意識到了現實的殘酷。

    “不是,等等!我他媽一大老爺們哪會補這個?”背刺隨便踢了一腳腳邊的閑雜人等甲,問,“噯,看個屁啊!你們誰會針線活兒的?”

    閑雜人等眾嘻嘻哈哈,一群就知道跳台子、呲桿子的糙漢,全是零碎拿了些贊助、雪服壞了就求贊助商爸爸給換新的選手……

    洗衣機都不一定知道怎麼開,誰還會縫烏龜吶!

    背刺翻著白眼,光穿線都搗鼓了一手的汗,好不容易把針和線連一塊兒了,硬著頭皮穿針引線……

    補了幾針,隨便糊弄幾下,然後,成功給自己整眼花了。

    “拉倒吧,崇神!”背刺把烏龜一放,“別補了,你給她買個新的唄,內穿的不好嗎?反正以後都要換內穿的,結實耐用。”

    “……”

    單崇原本在看手機,微信里剛剛跳出來一個一萬年沒聯系的人問了句“雪鏡拿去干什麼,窮到這都買不起嗎”,毫不猶豫直接把這條信息劃走。

    然後懶洋洋地抬了抬眼,語氣也很慢。

    “重新買不要錢麼?”

    他坐起來了些,透過手機邊緣,隨意妊郾炒手里的王八補得歪七扭八、縫線和線之間隔著大幾毫米不說補好了沒,至少和“補”字毫不相關。

    眼皮子跳了跳,男人把王八拖過來放自己的腿上,評價︰“你手怎麼和腳一樣?這補的什麼玩意?”

    背刺炸毛︰“給補就不錯了!穿個針都穿成對子眼了!你來!你來!”

    單崇拎著烏龜抖抖,手中的手機往背刺手里一塞,抓過剪刀,抬手把背刺隨便縫上去橫七豎八的線給拆了,又將針線從他手里拿過來

    棉花塞進去,從邊緣稍微細密地縫起來。

    沙發這一頭,單崇在慢吞吞、不太嫻熟地補烏龜。

    沙發另一頭,背刺毫無心理負擔地瀏覽他的手機,一邊播報︰“師父父,崇哥,崇神!您這里有位名叫戴鐸的手下敗將,被搶了雪鏡不服氣噢!”

    “什麼搶,注意用詞。”單崇說,“贏來的。”

    “甭管咋來的,他擱這陰陽怪氣說您窮呢。”

    “怎麼,”單崇頭都懶得抬,認認真真縫那個價值一百來塊的烏龜,“窮倒是真的窮,他給捐點麼?”

    “嗯吶!”背刺拿著單崇的手機打字,一邊打字一邊念,“‘是窮,你給,捐點嗎支付寶,微信,銀行卡,各種渠道全部支持,任君選擇謝謝,惠顧。‘”

    “五大行銀行卡都有,”單崇補充,“沒有我去辦一張也行。”

    背刺笑的差點顛沙發下而去。

    師徒二人正玩得不亦樂乎。

    這時候,門口“ 嚓”一聲,老煙探了個腦袋進來。

    單崇回來時候就沒關門,所以原本就住在隔壁的老煙听著說話聲音,就循著聲音推門進來了。

    “你們在干”

    長著人畜無害娃娃臉的大男生滿臉笑容推門而入,然而在看見房間里的一幕後聲音戛然而止,笑容凝固在臉上。

    沙發上,老煙眼中全宇宙最酷的男人而無表情地低頭咬斷了手里的線,撫了撫放在膝蓋上的綠王八屁墊,又拿起來抖一抖。

    那動作叫個行雲流水

    老煙上一次看到如此慈愛的一幕,還是小學的時候,他媽坐在炕頭給他補襪子(……)。

    老煙而無表情地倒退兩步,退出門,關上門。

    站在門外,揉揉眼楮,深呼吸一口氣,他再次擰開門。

    沙發上,全宇宙最酷的男人舉起綠王八屁墊,而無表情地問身邊的背刺︰“喂,過來參考下,這樣行不行啊?是不是再走一遍線會縫的比較結實?”

    老煙︰“……”

    老煙︰“…………”

    老煙︰“………………”

    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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