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他突然開口同她問道。
像是沒料到他會反問自己，溫桓怔了一下，半晌之後才說道“……有吧。”
看著她十足小心的樣子，臉上的神情在某一個瞬間居然還流露出了一絲倉皇，又像是有些患得患失的樣子。
這種神情，白乙修景居然覺得意外的有些熟悉，倒不是他自己會如此，而是他之前像是在江涯和池離的臉上看到過。
好像是自她來到玄武城不久之後便是如此了，之後便經常是如此，因而到了現在，他都覺得有些熟悉了。
只是在她的臉上居然會浮現出這種神情……倒還是會讓他覺得有些少見。
“他是個怎樣的人。”
“嗯……是個很不錯的人……”
倒還真是一個簡略到不行的回答。
只是在愛慕者的眼中，不論對方是什麼樣子，大約都能夠擔得上一句“很不錯”吧。
“挺熱心的，人也好，但是偶爾看上去倒是顯得有些冷漠……”
她細細的說著，一點一點的念著對方的好，樣子看上去倒是顯得虔誠到不行，又是顯得有些悵然若失。
“說起來，我倒是有個疑問。”
白乙修景突然開口，同她問道。
“什麼？”
“你覺得，為何世人都願意耽于情愛？”
“啊……”
溫桓還真沒想到他會問自己這個。
“大約是因為……對心系之人的愛意，能給人第二次生命？”
“嗯？”
千算萬算，到底是想不出來她會給自己這樣一個答案。
“此話，又是何解？”
“我只是覺得，許多人，單是見到自己心愛之人的時候，就已經覺得無比滿足了吧。”
“父母給了人第一次的生命。但是在往後的歲月里，只是孤身一人，難免會覺得有些寂寞。有了心愛之人在身邊，心中大抵都會是歡欣的，喜悅的。”
“之前我闖蕩江湖的時候，見過幾對仗劍江湖鴛鴦俠侶，也听過不少的江湖故事。那個時候總是覺得，哪怕是在艱險的時刻，還有心愛的人在心上，人總是能活得更長一些，也能更有勇氣一些。”
“甚至，心中就算只有一個能這樣念著的人，都會覺得日子更有盼頭了。哎呀，我也只是隨口一說，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溫桓是覺得，很多時候白乙修景看上去都不像是個凡人。
單是看上去，他就有些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像他這樣的人，大抵更適合去修仙，亦或者是去修道。比如說，去蓬山派就挺適合他的。
但是他身上大抵還是有一些擔子需要他給擔著。只是方才說了那些些話，溫桓又覺得白乙修景大約是不會听進去，又或者說不是很喜歡听這些東西吧。像他這樣的“世外高人”，估計早就勘破了這些凡俗的情感才對。
到底是她有些唐突了，居然來問他這個，到底還是有些不合適啊。
白乙修景听著她的話，在心中又反復念了幾遍。
原先那日有的也只是一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對話，但也不知是怎麼的，白乙修景總覺得自己內心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已經開始跟著生根發芽了。
起先的時候倒也還好，只是之後的日子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顆種子的成長速度來的著實是有些劇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早就在他的內心深處潛伏了太久的緣故，幾乎是頃刻間的功夫，它就已經生成一顆參天大樹了。
為何世人都願意耽于情愛？
自然是因為那個人讓他覺得足夠喜歡，喜歡到根本放不下，忽略不掉，單是看一眼，只是想到她就能覺得無比滿足。
而這樣的事情，人世間又能有幾件呢？
“阿桓。”
“之前你問我的那個問題，我大概是想出答案了。”
溫桓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他居然還記著呢？
倒還真是一個認真的人。
“難道……你是有喜歡的人了？”
溫桓這樣說著，語氣倒是已經顯得有些篤定，大約是已經同他非常熟悉的緣故，他的好些反應她幾乎是一看就出來。
倒是真的讓她覺得驚訝。
能讓他喜歡人，究竟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見他輕輕點點頭，她干脆直接將自己的想法問了出來。
“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偶爾喜歡生氣。”
“但她，是的確是這個世上最為美好的人了。”
溫桓幾乎是以為自己听錯了，微微皺著眉，然後輕輕的“啊？”了一聲。
這都是些什麼形容啊。
“人傻還喜歡生氣，你居然喜歡這樣的？”
倒是有點顛覆他在她心中的形象了。
依照她對他的了解，他難道不應該去喜歡一個同他心意相通，也同一般，像是個天外謫仙人一樣的人嗎？
方才听見他的回答，倒是真的讓她體驗到了一把“神仙墮入到凡塵”的感覺了。
只是依照他方才的描述，她倒是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是誰。
該不會他只是隨口一說，過來搪塞她的吧？
要是真是如此……好像也沒有多大的必要。
白乙修景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這個時候便是知道，她應當又是想歪了。
“在想什麼？”
“在想你喜歡的這號人，我想遍了整個玄武城都沒找到一個合適的。”
“說去來，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她看著他，語氣中倒還是有些不確定。
“我又何必騙你？”
他倒是笑了，但是語氣中依然帶著幾分無奈。
“但我總覺得，你應當是想錯了。”
她想錯了，她哪里想錯了，難道他還能看出來她在想什麼不成？
白乙修景是覺得，他還記得那日她剛來到玄武城時候的樣子，看上去有些氣鼓鼓的，又像是不願意掩飾自己的情緒，特意張牙舞爪的來到他的面前，可不就是像是一只有些傻乎乎的小貓嗎？
偏偏她還是一副什麼都想不到的樣子。
不過看她的樣子，大約就算是真的能夠猜到，也不會想去說出來吧。
畢竟之前她看向江涯的時候，他隱約也好像是猜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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