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當君臨醒來的時候，天已黑了。
&esp;他看到斯隆躺在地上，口鼻溢血。
&esp;他已經死了。
&esp;織布機散成一地碎片，不復存在。
&esp;威廉凱奇，還有柯爾特上尉也死了。
&esp;所有的人，幾乎都死了。
&esp;除了兩個人。
&esp;紅狐和麗塔•沃拉塔斯基。
&esp;紅狐坐在地上，目光冰冷的看他︰“你最好告訴我這是個巧合。”
&esp;“他們會回來的，人會回來，織布機也會回來。”君臨回答。
&esp;麗塔•沃拉塔斯基輕撫著死去的威廉凱奇的臉，沉聲道︰“你殺了我，還讓我做了一回寡婦。你到底還想做到什麼程度？”
&esp;君臨輕輕搖頭︰“這不是我想做的，你們活著，只是因為你們半覺醒，你們的精神有足夠的抵抗力。這不是陰謀，當然也不是巧合，而是巧合中的必然。”
&esp;君臨起身，看了眼地上的尸體︰“他們的直覺，應該感覺到了，但他們沒有說。對他們來說，這也是一個選擇。”
&esp;他說著走了出去。
&esp;來到紅堡的院外，坐在那里。
&esp;給自己點上一支煙，君臨靜靜的抽著。
&esp;紅狐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
&esp;她問︰“你看到了什麼？”
&esp;“使命。”君臨回答。
&esp;“使命？”
&esp;“是的，我看到了我曾經看到過的一些東西，我想我也明白了一些事。”君臨苦笑。
&esp;“什麼事？”
&esp;“真相未必能讓你們接受。”
&esp;“就像黑客帝國那樣？”
&esp;君臨沉默了一下，終是回答︰“也許比那個更糟糕。”
&esp;紅狐便沒再說話。
&esp;她靠在君臨的肩頭，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esp;“什麼也不做。”君臨回答。
&esp;“這不太象你的風格。”
&esp;“你知道我是什麼風格？”
&esp;“戰斗到底。”
&esp;“那麼偶爾，也可以換一下。有時候換個視角，就能看的更清楚。”君臨搖頭道︰“這次我不想再戰死。”
&esp;接下來的時間，君臨真的如他所言。
&esp;沒有再采取任何行動。
&esp;他就這麼住下了。
&esp;和紅狐一起。
&esp;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esp;第十日的傍晚，君臨和紅狐坐在紅堡的天台上看月亮。
&esp;菲爾來了。
&esp;他走過來，看著君臨，微微一笑。
&esp;沒有說話，他在君臨的身邊坐下。
&esp;他們就這樣默默的看著月亮，身邊的時鐘在滴答走著。
&esp;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
&esp;當時間來到九點時，維拉出現了。
&esp;君臨有些驚訝。
&esp;菲爾道︰“是我通知她的，她也是其中一個，對嗎？”
&esp;“唔，是的。”君臨對維拉微微一笑。
&esp;于是維拉很自然的坐下。
&esp;她的眼神有些迷茫，帶著一絲惆悵與不自信。
&esp;君臨看出她的迷惘，微笑道︰“別擔心，你已經經歷過了，只要看著就好。”
&esp;維拉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下。
&esp;時針指到十一點五十九分的時候，克萊爾也出現了。
&esp;她來到天台，看著這里的人，輕輕搖頭︰“我希望我不是不速之客。”
&esp;“當然不是，但是能告訴我，你是怎麼過來的嗎？”君臨問。
&esp;“殘存的記憶，不靠譜的直覺，還有對這世界的懷疑，對你的好奇……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對嗎？”克萊爾反問。
&esp;“是的。”
&esp;紅狐突然道︰“確定時間是在十二點嗎？”
&esp;君臨回答︰“有一部電影，叫十二點零一分，和土撥鼠同年，也是同類型。”
&esp;“他們也在這個世界？”
&esp;“嗯。”
&esp;“但你沒見過？”
&esp;“也許見過，也許沒見過。”君臨悠然回答︰“但這些都無關緊要了。”
&esp;“是啊，無關緊要了。”紅狐悵惘的看著天空︰“我希望我能記住這一切。”
&esp;菲爾也道︰“但是這一切終將逝去。”
&esp;“至少這一次，也會卷土重來。”君臨將手按在了菲爾的脖子上。
&esp;他說︰“兩個選擇，一個會比較簡單，沒有痛苦，但你可能看不到你想看的。一種會有些痛苦，但你能夠看到一些東西，盡管那對你或許沒有意義……”
&esp;“第二種選擇。”菲爾回答。
&esp;于是君臨輕輕按下，菲爾眼白一翻，倒在地上。
&esp;但他沒有立刻死去，而是還在掙扎，他看著夜空。
&esp;天空中有流星劃過，幾架客機閃爍著夜燈。
&esp;城市的喧囂還在繼續。
&esp;然後，是一切陡然靜止。
&esp;所有的存在，都不在動彈。
&esp;流星，客機，還有那遠方的建築，行走的車輛與行人，仿佛都被時光凝固了。
&esp;就連聲音與光線也被停止。
&esp;身周所有的一切，都靜寂不動。
&esp;然後是天邊現出一道道黑綠色的光束，形成一張密織的大網，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刻變得虛幻起來。
&esp;菲爾努力張了張嘴巴，他想說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說。
&esp;就這麼咽了氣。
&esp;君臨緩緩起身。
&esp;他看向身周。
&esp;紅狐，維拉，克萊爾，還有遠處格格不入的麗塔沃拉塔斯基，她們都在這一刻靜止。
&esp;但隱約間，你能看到她們的眸子還在動，有點點的光輝在閃耀。
&esp;君臨微笑著走過去。
&esp;他將手放在克萊爾的臉上，可只是輕輕踫了她一下，克萊爾的身體已化成灰燼消散。
&esp;她就這麼消散了，歸于虛無，空氣中甚至連個粒子都不再留存。
&esp;不，確切的說，是連空氣都沒有了。
&esp;君臨回身，他看到紅狐維拉等人的身體也在消散。
&esp;盡管身體在消散，眼眸卻依然平靜。
&esp;紅狐的臉上甚至還泛出了一絲笑容。
&esp;于是君臨也笑了笑。
&esp;腳下的大樓正在崩塌，就象是有什麼東西在腐蝕一般，一切都在歸于沉寂。
&esp;君臨一步踏出，已然來到城市的中央。
&esp;空間與時間在這一刻沒了意義，周圍的一切都在消失。
&esp;他走在尚未消亡的人群中，看著他們化成灰燼，歸于虛無，直到最後，世界變成一片空寂。
&esp;接著，就是自己。
&esp;他的身體也在消亡著。
&esp;從他的手和腳開始，一點點的消散。
&esp;君臨饒有興致的看著。
&esp;他甚至嘗試用了一個解析。
&esp;無盡的信息涌入，但君臨已不用再擔心任何後果。
&esp;就在灰燼蔓延到只剩一顆頭的時候，他看向遠處。
&esp;那黑暗空洞里。
&esp;僅存的月亮。
&esp;他微微一笑︰“我會再來找你的。”
&esp;轟！
&esp;頭顱消散，一切盡歸虛無。
&esp;隨後是一點光輝從那月亮中落下，光線交織，萬物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