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亭伯府大門外,一行車馬整齊排列。
奴僕不斷進出府門,把要帶走的行李,都綁在馬車上。
柳茹帶著少得可憐的行李,上了中間的馬車。
掀開簾子,她就對上了一雙笑吟吟的眼楮。
“柳先生坐這。”沈未白拍了拍自己身邊的軟墊,邀請清冷美人。
柳茹嘴角揚了揚,朝她指向的軟墊過去。
馬車里,只留如蓮一人伺候,此刻倒是很安靜。
“等行李裝好了,咱們就可以走了。”沈未白的話,似乎在安撫柳茹有些焦躁的心。
她點點頭,還有些難以相信,她就這樣離開了安亭伯府?
不,也不算離開,但至少可以遠遠的離開了那位安亭伯!
……
在這段時間里,柳茹心中反復想過,尹千梧要怎麼帶自己離開,哪怕昨夜傳來她病重的消息,柳茹都還有些猜不透。
直到今日一早,她接到了來自菩提苑里的消息,收拾好行李,上了車,看到了眼前氣色有些差的女孩,才驀然發現,尹千梧已經實現了她的諾言。
“你的身體……”
“多謝柳先生關心,我的身體無礙。”沈未白盈盈笑著。
柳茹又點了點頭。
她有滿腹疑惑想要問,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問起。
……
“什麼?柳先生也跟著去了?”扶絮院里,剛剛接到消息的尹千暇臉色頓時變得陰晴不定。
‘為什麼一切都不一樣了?’
尹千暇不由自主的捂住心口,有些發慌。
甚至,莫名的,她心中還升起了一些恐懼。
突然,她眼前閃過沈未白那雙清冷卻又好似洞悉一切的眼楮,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二小姐,老夫人說,這幾日就請二小姐和三小姐自個在院中溫故知新。她會盡快請來新的先生,為兩位小姐授課。”菩提苑來傳話的丫鬟,把該說的交代完。
尹千暇听清楚了,可是卻依然陷在自己的‘夢魘’之中。
一旁佟氏見狀,趕緊上前搭話,打發走了丫鬟。
等她回身,想要說自己女兒兩句時,就听到女兒用極低的聲音,冰冷的語氣說,“尹千梧你怎麼死不了呢?”
“千暇!你在胡說什麼?”佟氏神情一變,快步走過來,用力掐了女兒手臂一把。
尹千暇呼疼了一聲,捂住被掐的地方,也清醒過來。
“千暇,你這是怎麼了?別嚇我……不如,我讓府醫來看看吧。”佟氏擔憂的問。
尹千暇卻搖頭拒絕,“不!不要叫府醫。我沒事……”
說著,她把佟氏推出門外。“我想一個人靜一下。”
砰!
佟氏身後的門被關緊。
尹千暇獨自一人時,眼神變得森冷可怕。
一個柳茹,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只是,如今與前世不同的軌跡。
如果一切都不一樣了,那她還有什麼重生的優勢?
“不!至少我知道,未來是誰登上皇位!”尹千暇的眼中,突然折射出勢在必得的光芒。
……
霽風院里,殷氏將菩提苑前來傳話的丫鬟,親自送到了院門外。
“有勞了。”
丫鬟福了福身,轉身離開。
目送人走遠後,殷氏才返回房中,與從屋內走出的尹千雪撞上。
“千雪你要去哪?”殷氏詫異的問。
尹千雪甜甜叫了聲‘娘’,然後才說出自己的打算。“大姐姐和柳先生要走了,我想去送送她們。”
“這……”殷氏有些顧忌。
府中嫡女要送出外面莊子養身體,身為主母的小韓氏都沒有露面,她一個妾室怎好帶著女兒過去?
尹千雪似乎知道自己母親的為難,立即道“娘不用陪我去,我自己去就好。我身為妹妹和學生,理應送行。”
殷氏被她說服,卻又擔心她獨自一人去,會惹人矚目,便道“既如此,你不如去叫上你二姐姐一起去?”
誰想,尹千雪卻皺起眉搖頭拒絕,“我不想去叫二姐姐。”
“這是為何?”殷氏詫異了。
她的女兒一向溫婉懂事,極少做出這樣直接拒絕的舉動。
尹千雪抿了抿唇,對殷氏道“昨夜,大姐姐病重,危在旦夕。我卻見二姐姐很是高興的樣子。”
“千雪,有些話不能胡說。”殷氏立即警告。
尹千雪道“我沒有胡說。我親眼所見,只不過她很快又掩飾了過去。”
“……”殷氏沉默了。
府中各院的心思,讓她憂心忡忡,萬般不願讓自己的女兒也卷入其中。
“千雪,不如咱們就不去送你大姐姐了吧。”殷氏想了想,試探開口。
“娘!大姐姐真心待我,我怎能不去送她,這豈不是讓人心寒嗎?”尹千雪難得的對母親提出反駁。
然後,不管殷氏還想說些什麼,她直接跑了出去。
“千雪!千雪……”殷氏叫了幾聲,卻讓人跑得更快。
無奈之下,只能在心中嘆息。
……
尹千雪離霽風院越來越遠,抄著捷徑朝大門跑去。
快到府門的時候,有一道比她還快的身影,從她眼前掃過。
尹千雪定眼一瞧,認出了那和她方向一致的人,正是客居在府中的阿炎。
‘他也來了?’尹千雪有些驚訝。
在府中,尹千雪和阿炎並無什麼交集,倒是因為尹千梧的關系,他們才見過幾面。
還不等尹千雪想清楚,眼前就沒了阿炎的身影。
此時的阿炎,沖出安亭伯府的高門,卻只能看到遠去車隊的尾巴。
“阿姐——!”漂亮的奶團子站在門口的道路上,望著逐漸變小的車隊,大聲的喊了一句。
他已經很快了!真的很快了!
才收到消息,他就跑了過來,可終究還是趕不上嗎?
阿姐走了,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留。
尹千雪也走了出來,她同樣沒有趕上道別。
她的視線落在那孩子的身上,那個叫‘阿炎’的孩子,此時孤零零的站著,就好像被人拋棄的小奶狗,讓人心疼不已。
‘阿炎對大姐姐倒是一片真心。’尹千雪在心中感嘆。
想想這府中,尹千暇和尹重樓兩個同胞姐弟,對尹千梧的離開都沒有半點表示,小小的尹千雪心中,對這伯府深院中的手足之情,又認清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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