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賽兒扯旗造反的消息傳到青州府,府尹羅楊還在小妾床上念念不舍,呼呼大睡。
“羅大人,不好了,唐賽兒起兵造反了。”屋外大喊,門都快被拍爛了。乍聞消息,羅楊劈頭蓋臉罵道“胡說八道,林三已經死了,唐賽兒一介女流,慌張什麼,她只會一哭二鬧三上吊,怎麼有膽量反抗朝廷。”
青州衛百戶儲埏在門外哭喪著臉“大人,是真的。唐賽兒真的造反了,打出‘替天行道’的口號,揚言要進攻青州,活捉大人您。指揮使高大人讓我來告訴大人,早做準備。”
見他言之鑿鑿,一個百戶何必來哄騙自己。羅楊嚇得臉都白了,骨碌碌從床上滾下來。
“哎喲,老爺,急什麼呢?天還沒亮呢。”小妾迷迷糊糊的,嬌滴滴呢喃。
羅楊罵道“婦道人家,就會多嘴。”他原來睡在床里邊,翻出來時被一條美腿絆住,平時他會大發獸心,今日卻煩躁不已,一腳踢去。
“哎喲,老爺你——”小妾驟然醒來,見他骨碌碌下床穿衣,心有不滿,不過神色不善,住嘴不說了。
羅楊匆匆出門,對守衛道“快去召集通判、同知、推官一眾官員,馬上到府衙集中。”
他們被吵醒好夢,暗地里罵罵咧咧到達,听羅楊說起消息。推官嚇得癱坐的地上,其他人暗罵,真是慫貨,不過自己也腿打顫。
他們搜刮民脂民膏,耀武揚威,玩弄手段是長處,但遇上叛亂,就是兩眼一抹黑,只想著怎麼逃走。
“大人,依下官看,漢王就在樂安,咱們還是速報漢王,讓他派兵來援助啊。”
“是啊,是啊。”幾個人馬上同意。
羅楊罵道“糊涂,卸石棚寨不下萬人,如果漢王調動大軍,朝廷必然知曉,我們之前瞞著朝廷的事,怎麼解釋,你們別忘了,青州有人造反,不但本府,你們也吃不了兜著走。”
同知成輝道“知府大人也看到了。我青州府戰斗力低下,連連征戰,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哪里還能養兵,衙役捕快就不用說了,就是青州衛只有紅纓槍和樸刀,連身鎧甲都穿不起,這樣怎麼打?”他的聲音帶著濃郁無奈。
推官獻計道“莒州千戶孫恭,兵強馬壯,不如向他求援。我們況且如此,卸石棚寨更是不堪一擊,缺衣少糧,一群烏合之眾,我們集萬人之眾,剿滅他們,不但能瞞住上面,還是大功一件。”
成輝苦笑“談何容易,卸石棚寨連綿千里,素有堅固之名,白蓮教教眾更是廣泛,除蒲台之外,益都、諸城、安州、莒州、即墨、壽光等州縣都有,如果我們處理不善,就是整個山東旗幟遍地了。”
羅楊眉頭緊鎖,擰成一股麻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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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不能剿滅唐賽兒,有錦衣衛在,這消息遲早瞞不住!”成輝依舊擔憂。
“那怎麼辦?”另外一個同知江澄道,“咱們已經這樣了,不知道是誰殺了林三。我早就說了,林三不能殺,現在好了,林三死了,還設計要害朝廷大官,漢王現在也生氣了,你們怎麼交代?”
“唐賽兒都反了,交代,還交代什麼?”
羅楊耐心幾乎耗盡,手指關節被他自己搓得咯咯作響,緊跟著是一句氣急敗壞地怒斥,“我剛剛說過,咱們沒有選擇,唐賽兒不死,咱們都得玩完。儲百戶,你去告訴高風,整個青州府就看他了,如果拿不下卸石棚寨,就等著朝廷的制裁吧!”
卸石棚寨,唐賽兒舉起大旗,召集一眾人商議對策。
丁谷剛率先道“青州府官府殘暴,貪生怕死,咱們應該趁他們沒有反應,直接率眾攻城。”
“不成。”陳遠阻止,“青州雖然城牆殘缺,破敗不堪,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強,咱們就幾千人馬,武器匱乏,絕大部分拿的是鋤頭、鐮刀。沒有攻城器械,這是拿弟兄們的命再開玩笑,而且青州附近,有莒州衛孫恭駐扎,半天就可以趕到。遠的,還有山東都指揮僉事衛青、指揮王真率領沿海備倭兵,只要他們聞風動,我們萬劫不復。”
高羊兒嚇得咬了自己的舌頭“這——這麼嚴重?”
陳遠冷笑“為將者,不識天文,不曉地理,不看周圍勢力部署,那是自取滅亡。”
丁谷剛大怒,這小子如此拆自己的台,不過他想了半天,他們只知道殺人放火,傳播教徒,哪里能想到這些。
唐賽兒冷著臉“以你說怎麼辦?”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我們糧秣不足,即使不拿下青州府,現在也需要打仗,打出我們的威風。白蓮教徒遍布,如果能打勝仗,這將是連接各縣府的好機會!”陳遠不疾不徐,淡淡地回應。
唐賽兒沉吟道“先夫——教主多年傳教,蒲台、益都、諸城、安丘、莒州、即墨、壽光等州縣之間,信徒不下五萬,不過都是貧苦農民,無人領導,怕是不能成事。”
陳遠贊賞的看了她一眼,這女人,對軍事還有幾分見解,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必須要能人去聯絡。”
唐賽兒對董彥杲和劉俊道“董使者,劉長老,這份差使,就交給你們了。”董彥杲是自己人,劉俊是忠實的信徒,還算可靠。確實也無人可用,丁谷剛陽奉陰違,圖謀權力,他去只會讓其他都不听從指揮。二人上前道“是,遵佛母指令。”
丁谷剛反駁“不成,佛母,這麼危險的事情,怎麼能只讓他們去?”
“長老的意思?”
“我手下也不是酒囊飯袋,麻二、鐘三,為人機靈,我看蒲台、益都、諸城、安丘都交給他們去吧。”
“你?”唐賽兒皺眉反對,這四個州就在卸石棚寨周圍,要是他去,還不全部是他的勢力。
“我看成,這樣有勞丁長老了。”陳遠道。
丁長老眉開眼笑,心道,你小子識相。
他們做決定,唐賽兒這個發起人被晾在一邊,暗怒混蛋,都是混蛋,我怎麼就頭腦發熱,信他的鬼話,信他扯旗造反,他卻跟丁谷剛眉來眼去,把我晾在一旁,很有上當受騙的感覺,真想現在給他一劍。
她銀牙咬住,生氣“那麼,你說要仗打,又不能打青州府,那怎麼辦?”
陳遠微微一笑,無視唐賽兒的表情,淡定從容“天機不可泄露。”
混蛋,你這個混蛋,唐賽兒氣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遲早我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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