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春來早,閑來弄春歸!又是一年春季,才子佳人相約郊游,打馬球,好不自在。現在文風彰顯,邊疆安定,南京,國泰民安繁盛景象。
安南回來,袁彬已經升為錦衣衛千戶,陳遠跟他有些疏遠了。今日,約在南京謳歌樓喝酒,當然,跟上了陳遠的二舅哥董明況。
董明況已經升任錦衣衛小旗,當然是趙王看在陳遠的面子,籠絡他。感受到權力威風的董明況,喜不自禁,一頭扎了進去。他知道陳遠跟袁彬交好,他是千戶,多多巴結,希望得到賞識。因此听到袁彬提起陳遠,就主動把他們約在這里喝酒。
見董明況諂笑的模樣,陳遠心中有些不快。這小子有些講義氣,這趨炎附勢的本事,也遺傳了母親,但沒有說些什麼。
晚上,秦淮河燈船通明,畫舫兩邊簾卷窗開,里面的姑娘,焚燒龍涎、檀香,香霧一齊噴出來,若隱若現,淡淡的味道,和河里的月色煙光合成一片,姑娘嬌柔多姿,遠遠望去,如閬苑仙人,瑤官仙女。
“那便是春紅舫的鐘大家吧,果然艷麗無雙!”董明況不經意的望著畫舫里的人影,痴痴的道。
袁彬不屑的冷笑“听說和去年新科狀元李騏打的火熱,可惜,妾有意,郎無情,人家李狀元現在在翰林院,前程似錦,一心痴痴念念當蹇家的乘龍快婿。哪會記得一個花船妓子。”
董明況回過神來道“我也听說了一些,那個蹇怡璇號稱南京第一美人,名不虛傳,我幾次見著,差點走不動路,姐夫,你跟蹇姑娘很熟,要不,哪天去蹇府跟我說項說項——”
“噗——咳咳”陳遠正喝了一口茶水,全噴了出來。
董明況坐在陳遠對面,猝不及防,被噴了一身,一邊那絲巾擦拭,一邊幽怨不已“姐夫,我就開開玩笑,你也不用這麼看不起我吧,你去安南後,她來好幾次幫照看紅薯,我都見到了,听說去她家提親的人都被拒絕了,嘿嘿,說不定,她就喜歡我這樣的呢——別,姐夫,你在噴我,我跟你急,好吧——”
他壓低了聲音,很是不滿“姐夫,有風聲傳出來,蹇姑娘不嫁的原因是因為一個男子,我又不傻,當然知道那個人就是姐夫你,嘖嘖,姐夫,你真是讓我嫉妒得發狂,不,全天下男人嫉妒得發狂,不過——你可不能對不起我姐姐。你要納妾我不管,你娶蹇姑娘,那是斷斷不行,我姐姐還不得被她壓一頭,不,壓十頭——啊,姐夫,干嘛打我。”
“喝酒還堵不上你的嘴。”陳遠翻白眼,這混蛋,哪壺不開提哪壺,什麼亂七八糟的。
“哎呀,人家好命,我們是羨慕不來的。”袁彬將一顆茴香豆扔到嘴里,悠悠道。
“是啊。”董明況也語氣也變得酸酸的。
陳遠笑道“怎麼,你們也想成家啊,女人多的是,還不由得你們選。”
“女人,麻煩很,我可沒有那個耐心。”袁彬搖頭。
“一般庸脂俗粉我可不要,娘天天逼我成親,對方是常家的二女兒,整個一女張飛,我這小身板可吃不起,打死我也不娶。雖說不要蹇姑娘那樣傾國傾城,也要鐘大家那樣別具一格吧。”董明況一臉的向往。
這小子,想法還挺高。
陳遠無語的搖搖頭,三人喝了兩輪,忽听樓下傳來幾聲乞討聲“大爺,求給點吧,我們已經幾天沒有吃飯了。”
“滾開!什麼東西,弄髒本公子的衣服,你們賠得起?”
“哎呦”一聲,一個人被推倒在地。
這聲音好熟悉,陳遠立刻往下看去,頓時一愣,怎麼是他。
樓下之人正是許久不見的江寧一霸李斌與他的爪牙們,身邊還有幾個公子打扮模樣的人。
不過看言行舉止,到沒有什麼修養。看他們穿著氣度,更像商人的兒子。朱棣下令商人捐款,李斌家也捐了三千里,地位提高,因此被陳遠壓了許久的心又飄起來了。
而在他們面前則是五個乞丐,其中一個已經躺在地上了,其余四個見罷,立刻沖上前去,哆嗦的嚷嚷道“你---你怎麼能打人?”
李斌兩手一攤,哈了一聲“我打人了?誰看見了,誰看見了?”
他身邊的爪牙紛紛表示沒看見,幾個乞丐敢怒不敢言。
李斌挑了挑眉毛,趾高氣揚道“你們看什麼,我摸了他一下又怎麼樣,我這是打人麼?我這只是推開他,推開,懂嗎?是打人是一回事嗎?誰叫你們這些乞丐擋道了,狗都比你們懂事一些。”
“我--我與你拼了。”其中一人被侮辱,忍受不住,張牙舞爪的沖上前去。
“嘿,還敢跟本公子動手,給我打。”
李斌身邊的爪牙立刻沖上前去,抓著這五名乞丐一頓拳打腳踢。
李斌“啪”的打開手中扇子,指著那三個乞丐怒道“你們幾個臭乞丐,出門也不帶眼楮,竟敢問本公子要錢,你們可知道本公子是什麼人?一直以來都只有本公子問人要錢的份,還就沒有人敢問本公子要錢,真是豈有此理。”
五個乞丐本來營養不良,哪里是這些人的對手,很快被打得頭破血流,躺在地上哀嚎。
過了一會兒,李斌見也差不多了,怕出了人命,倒不是他仁慈,這是南京,出了人命,麻煩,招招手道“好了,好了,我們走吧。本他們打攪了雅興,姚兄,崔兄,咱們還是換一家酒樓,這家晦氣。”
說罷,他就要離開。
“李公子,別來無恙,驟一見面,你就給我表演了一出好戲啊。”陳遠此時才下樓來,似笑非笑。
李斌欺人太甚,自己就算很低調,也看不慣這種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乞丐,喪盡天良。
李斌一個哆嗦,顫顫巍巍轉身,當即差點趴下,那個讓自己窩囊了好久的人,又噩夢般的出現了。
“喲,李公子,李大少爺,真是貴族公子啊,在乞兒身上把威風展示得淋灕盡致。”董明況也到了,他曾經也是紈褲,斗雞賭博,但欺負乞丐這樣不恥的事,他還做不出來。
李斌再見到董明況,還有一邊像冷鐵面的袁彬,腿再也移不動,“撲通”跪下。
“我錯了,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陳遠呵呵笑“我可什麼也沒有說。”
“我該死,我該死,我錯了,我錯了,啪啪。”李斌打了自己幾個嘴巴,把他的兩個朋友嚇得目瞪口呆。心想李斌連好多貴族公子都不放在眼里,怎麼會被眼前的幾個人嚇得當場跪下。
陳遠淡淡道“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知道,知道。”李斌忙不迭點頭,掏出五百兩銀票,遞給乞丐,“大爺,是我錯了,這點銀票,小小意思,你們快拿去看傷,如果你們覺得不小火,我就在這里,你們打我一頓出氣都行,快——求你了,別愣著啊,快收銀票啊。”他哭喪著臉。
乞丐愣愣的,他們也不認識陳遠,他們的傷是皮肉傷,倒不是太重,五百兩銀票,那是他們一輩子都不可能賺到的,心中激動,顫抖著手不敢接。
“多謝恩公,多謝恩公。”他們朝陳遠三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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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遠不說話,李斌道“還不接了銀票去治傷啊,你們還真想打他一頓出氣?”
五個乞兒千恩萬謝,才接過銀票,攙扶去治傷。
陳遠他們三人看也不看李斌,當他們不存在,離開了酒樓。
他們走後,姓姚的公子忍不住問“李兄,你——你怎麼?”
“啊,——啊,他們走了嗎?”
“李兄,他們早走遠了。”姓崔的公子道。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李斌抓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喘氣。雖然晚上,但見周圍圍觀的人很多,朝他們指指點點,知道剛才他們已經顏面喪盡了。拉住兩個朋友和狗腿子逃也似的離開。
到了沒人的地方,三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姓崔的公子疑惑“李兄——你——呼呼——你何必——”
“呼呼——後面那兩個人是——呼呼——是錦衣衛。”
“錦衣衛——呼呼,有言官御史,他們還敢怎麼著,當街殺人?也——也不用這麼害怕吧。”
“可是——可是最先來的,是陳遠啊!”李斌幾乎哭出來。
“陳遠?”姚公子和崔公子對視一眼,搖搖頭,表示沒有听過。
“你們從南方新來,你不知道,在民間,人家稱呼他是布衣宰相,朝中大學士都要讓他三分,他手里有皇上親賜的金牌,自由出入皇宮,就像金牌令箭,我們——惹得起麼——”
陳遠這條件,拿他們就像捏螞蟻啊,他們只是普通商人,親戚也是芝麻綠豆大的官。姚公子和崔公子倒吸口涼氣。
“這個煞星,南京解元王賢你們知道吧,就是因為惹到他,被革除功名,終生不得錄用,生不如死。寒窗苦讀十年,只落得現在天天躲在青樓里買醉,更糟糕的是,現在連青樓女子都嫌棄他,原來風流倜儻,現在四十的老妓都不接待他。”
“嘶。”兩個公子頓覺渾身寒涼,還好剛才他們沒有出頭,要不然,他們感覺今晚要去秦淮河里喂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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