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撲通——
甦千曉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一動也不敢動了。
此刻她的心跳快得像打鼓,簡直都要沖出整個胸腔了。
她腦海里也是一片空白。
以前看話本子的時候她常常見到一個詞——禍國殃民。
以前她看過也就看過了,並不怎麼理解。
但是現在,在看到蕭乾的笑容後,她突然就悟了。
他這笑真的是太美了。
尤其是他唇角的那幾絲鮮血,不僅沒讓他看起來變得可怖,反而給他平添了幾分妖嬈。
他就那麼看著她,整張臉上都蕩漾著勾魂攝魄的微笑,讓她忍不住有點……眩暈。
不行,不能這樣!
甦千曉內心警鐘大作,忙右手拇指食指齊動,用力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
借助這股鑽心的疼痛,她將自己神游在外的意志給呼喚了回來。
呵,我好歹也是活過兩世的人了,豈可輕易就被區區男色所傾倒。
她抬了抬下巴,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這回她已經能夠徹底斷定,他的確是恢復了神志。
甦千曉終于走到了蕭乾身邊。
“相公,你……你怎麼樣了?”
她彎下腰,扶著他的一條胳膊,湊上去關切道。
蕭乾勾了勾唇角,十分的配合,
“娘子,我現在感覺有點累。”
甦千曉眼角抽了抽。
你還有臉說累,這頂著大太陽的又走了一個多時辰了,能不累嗎?
她現在也兩條腿發酸,感覺整個人都沉重的不得了呢。
青年男子似乎是默認了甦千曉的解釋。
“那二位若不嫌棄的話,不如來我這屋里歇息一下吧。”
他一邊將圍過來看熱鬧的孩子們趕到屋里去吃飯,一邊走了過來。
“那就多謝先生了。”
蕭乾很有禮貌的道謝。
雖然小月也跑了過來,但是蕭乾卻只讓甦千曉攙著,避過了小月的所有踫觸。
青年男子徑直引著三人走進了最靠右的那間屋子。
屋子不大,像是個書房,陳設簡單又樸素,但勝在干淨整潔。
男子安頓他們坐下,又急急忙忙的出去給他們拎了壺水來。
這個時候蕭乾已經用甦千曉遞過來的帕子擦干淨了嘴角的血跡,只是衣襟上的就弄不掉了。
不過好在他今日穿的衣服顏色很深,這會兒血跡也干的差不多了,不留心看的話,倒也看不太出來。
當著外人的面,甦千曉就不便再問蕭乾什麼。
三人休息了一會兒,又喝了些水。
不多時就有孩童過來,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往里瞅,
“夫子,廚娘叫我來喊你吃飯了。”
“知道了,我這就來,你先回去。”
青年男子應了聲,孩子調皮的沖甦千曉眨了眨眼,跑掉了。
“進門就是客,幾位不如和我們一起吃飯吧。”
這回卻是甦千曉搶先說話了。
“先生,您自去用飯吧,不用管我們了,”
她說著,笑了笑,
“實話跟您說吧,我剛才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巷子里的一家小店里點了飯菜了,這會兒肯定已經做好了,我讓小月跑一趟去取來就行了。”
被點名的小丫頭愣了一下,但趕緊就點頭附和,
“是的,夫子,您去吃飯吧,我這就給我家小姐和姑爺取飯去。”
男子見狀不再堅持,他前腳出門,後腳小月也跟著出去了。
清風徐來,門外的大樹,樹梢枝頭上許多的葉子彼此對撞,發出一陣呼啦呼啦的響聲。
還有時斷時續的響亮蟬鳴,更襯得這屋里安靜異常。
甦千曉望了望門外,終于扭過頭來,
“蕭乾,你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他今日這種種,看起來和上次在她家涼亭里的病發有些類似,但還是有不同之處。
這次的時間更長,癥狀也更加嚇人。
“你師父的確很厲害,我這隱疾現在已經好了一半兒了。”
蕭乾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
“這麼快?!”
甦千曉大驚,已經顧不得再管其他事了。
這才一個月啊,他這隱疾不是看了好多大夫,拖了好久都沒什麼進展的嗎?
怎麼才一個月就好了一半兒了?
見她目瞪口呆,蕭乾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怎麼,我好這麼快你不高興?”
說著,他的目光里透出一抹玩味,
“難道你後悔了?舍不得我走了?”
被他這麼一打趣,甦千曉回過神來。
她的確是被驚到了,他這隱疾的治療進展神速,但她還有不少事情還需要他幫忙。
看來,她也得加快進度了。
“你放心,我是生意人,”
她字斟句酌道,
“所以,我一定會按照約定來,不會強留你的。”
蕭乾勾了勾唇角,沒有說話。
他們是悄悄的離開的,青年男子那時候已經帶著孩子們又開始誦讀詩書了。
朗朗的讀書聲從學堂里飄蕩出來,听在耳中讓甦千曉忍不住心情舒暢。
蕭乾已經徹底恢復了正常,他腳步沉穩的走在最前頭,甦千曉帶著小月跟在他後頭。
“小姐,你剛才走的時候為什麼要扣一錠銀子在空茶杯下面啊?”
小月湊近甦千曉悄聲問。
甦千曉心里正盤算著有哪些事需要加快進度,聞言也沒多想,只隨意道,
“原因和我讓你去巷子里買飯是一樣的。”
“……”
小月皺眉,她更疑惑了。
“小姐,你這打的是什麼啞謎啊,我不懂。”
甦千曉看了一眼蕭乾的背影,沉吟了一會兒,
“小月,你要知道,咱們家雖然不缺吃不缺喝,每天錦衣玉食的,但是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人連吃頓飽飯都成問題的。”
她沒有再多解釋。
剛才她雖然在那個學堂呆的時間不長,但是也看出了不少東西。
那些孩子雖然各個活蹦亂跳的,但她留意到有不少孩子衣著破舊,連雙像樣的鞋子都沒有,只穿著草鞋。
而青年男子的長衫已經洗的發白了,他拿出來的茶具也是偶有缺口的。
他書房里的陳設很簡單,但是也很破舊,只是因為被打掃的很干淨,所以看著不太明顯。
總體說來,這處學堂應該是開給城里底層老百姓的孩子的。
這個教書先生生活也不寬裕。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怎麼好意思留在那兒吃飯,搶孩子們的口糧呢?
人生不易,能夠日行一善,她便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