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藤原研究所。
5分鐘前，一通電話打進了研究所，並一路轉接到了三號實驗室。
“老板——”李雲輝接起實驗室里的對講機講了幾句後，掩住話筒回頭招呼道︰“有一位名叫張軍的老先生想找您，他自稱是您外公。”
張軍還真是他外公的名字，藤原佑一听，立馬放下手上的報告，轉身接過了電話。
“外公？”藤原佑用華語確認到。
【小佑？】電話那頭，熟悉的嗓音響起，老人的聲音帶著點點感慨︰【現在找你可真不容易啊……】
“實驗室里不方便帶手機，辛苦您老久等——”藤原佑說完，問到︰“不過外公這麼急著找我是有什麼急事嗎？”
雖然二老不玩Line，但也可以打自己的手機，他看到了通話記錄自會打回去的，結果現在卻是不嫌麻煩地一路轉接過來……
這是出了什麼事？
【小佑啊，我想問一下，如果有孩子不小心過度服用了三聚氰胺，導致腎結石乃至影響到了大腦發育，還有的成了大頭娃娃……】老者嘆息一聲，道︰【這種情況，還有救嗎？】
孩子、三聚氰胺加大頭娃娃？
這個配方簡直太熟悉了！
藤原佑瞬間冷下了臉，問到︰“是奶粉有問題？”
對面沉默片刻，應了一聲。
藤原佑閉了閉眼，道︰“病理報告和檢測報告發給我，另外再寄一份問題樣品給我，我盡快給您答復。”
【樣品已經寄出來了，報告我等會兒發你——】張軍停頓片刻，鄭重道︰【拜托你了，小佑。】
“您可是我外公，怎麼還這麼客氣？”藤原佑輕笑一聲，又問了幾句二老近況後才掛斷了電話。
“啪——”
對講機放回座機的一瞬間，藤原佑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藤原先生，出什麼事了？”听不懂華語，但能看懂人臉色的三浦春吉面露擔憂。
“沒什麼，家里有些事情罷了——”藤原佑應付了一句，轉頭看向近期已經開始接觸一些具體事物的李雲輝道︰“讓人去準備一批三聚氰胺致腎損傷的動物模型，另外再讓人盡快整理一間實驗室出來，我要用。”
“藤原先生要啟動新的研究項目？”三浦春吉不禁插了句嘴，掃了眼實驗室里的眾人道︰“那我們這里……”
“三浦先生還是負責您手下的項目，其他人……收縮研究項目，再看看有沒有哪位教授有空接手吧……”
藤原佑掃了一圈神色各異的眾人，心里卻沒有原本的計劃意外成功的喜悅——
有了這件事在，他是不用再找別的理由停止研究了，但剛剛得到的消息卻怎麼也讓人開心不起來。
而且——
藤原佑不禁蹙了蹙眉。
要研究出能治療三聚氰胺中毒的方案，恐怕放假前僅剩的兩周時間並不足夠，而他又是持的旅游簽證，不可能在華國借實驗室做實驗……
要不、遠程遙控？
“教授——”一名模樣還算年輕的研究員看著面露苦惱的藤原佑，忍不住開口，“我們的研究已經看見曙光了，就這麼放棄的話太可惜了！而且您也舍不得不是嗎？”
“一個人的精力畢竟有限，我不可能同時進行如此多的項目，只能挑緊要的先做——”藤原佑回過神，沒計較年輕人的失態，好聲好氣道︰“放心，研究不會停止，所里對再生醫學感興趣的教授也有不少，只是找人暫代一下罷了。”
可其他人怎麼比得上您？！
研究員沒敢說出僭越的話，只得不甘地低下頭去，緊咬雙唇低喃道︰“怕不是又和MMR項目一樣了……”
聲音很輕，但在如今格外安靜的環境里還是有不少人听到了。
一些知情者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沮喪的表情，而另一些人則是面露好奇，其中，還有個別人士眸光微閃，默默將視線落到了發言者身上。
藤原佑將一切盡收眼底，推了推眼鏡掩去神色的變換，接著便像個沒事人一樣重新整理起了研究資料。
花了半天時間做好三份新的研究計劃，又讓人在工作群里通知明天開一次全體晨會後，時間已經不早了。
回辦公室，藤原佑沒急著回家，而是拿出手機看起了外公發來的報告。
……
半小時後。
這可真是……
看著那超過安全標準1000倍的含量，藤原佑一個不注意將手機捏出了‘嘎吱’聲。
“老板？”李雲輝壓下心頭不好的預感，輕聲喚到。
“沒事，是手機該換了……”藤原佑收好手機，看向李雲輝道︰“國內有聯系得上的人嗎？”
“有的。”李雲輝垂眸應到。
“讓人幫忙把華國市面上所有能買到的嬰兒配方奶粉都買一份寄過來，再找些人去調查一下三木集團的奶粉生產情況，另外派人去查一查其線下銷售渠道覆蓋的區域里有多少孩子是喝了他們家的奶粉後三聚氰胺中毒的，盡快給我答復。”
藤原佑起身走到衣架旁，脫下白大褂，換上來時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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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以後，記得問問其他人家里有沒有誰家的親戚朋友家里有小孩的，告訴他們近期最好別喝華國產的奶粉。”
扣好最後一粒紐扣，藤原佑最後看了眼眼神沉寂的手下，越過人往外走去。
砰——
等藤原佑走開一段路後，李雲輝沒忍住一拳頭砸在了一旁的牆壁上。
“到底是哪個混蛋做出來的事！”
李雲輝低咒一聲，快速給劉佳琪匯報完後急步追了上去。
……
周五，會議室。
“……怎麼，都沒興趣？”
早會上，將資料下發出去的藤原佑介紹完幾個項目，問起誰願意接手的時候底下竟然無人應聲。
但明明在座的里面有好幾個之前還把自己的名字偷偷加進了技術員名單里，如今卻像是老僧入定了一般，齊齊盯著手上的資料，像是能從中看出什麼花來一樣。
環視一圈後，藤原佑嘆了口氣道︰“行吧，那這幾項實驗暫時擱置，我們來進行下一項議題。”
“等等，藤原教授！”一人抬手發言，“我們不是不願意接手，只是……”
看了看周圍的同僚，與阿笠博士差不多年紀的教授認真問到︰“才幾天的功夫，這幾個項目就可以說是成果斐然了，您真的要放棄這些研究嗎？”
“不是要放棄，笠倉教授——”今早剛收到第一批調查報告的藤原佑緩緩搖頭，“只是事有輕重緩急，我的研究可以押後，但孩子們可等不了多久。”
“孩子？”眾人面面相覷。
“是啊，孩子……”
“至少10萬的孩子。”
大致說了一下事情後，藤原佑嘆聲道︰“大家應該都清楚三聚氰胺對未成年、特別是嬰幼兒的危害，也明白兒童身體和智力發育的黃金期是什麼時候……”
“他們，真的等不了的。”
就在會議室里的眾人震驚于這個消息時，不遠處的茶水間里，也有不少人被另一個消息震驚著。
“你是說……”一個剛入職沒多久的研究員看著昨天在實驗室里出聲的同伴，語氣艱澀道︰“藤原教授把項目交給別的教授以後就不會再管了？”
“不是不會再管，是不會多管——”被不少人圍住的研究員深深嘆了口氣，解釋道︰“以前教授帶的MMR項目組你們應該有了解吧？”
“那當然！”一人說到，“那還是教授剛嶄露頭角時的研究內容，當時還引發了很大的熱議呢！”
“其實我也是當初項目組的一員，那時候……真的是沒想過我們竟然能做到……”
年輕的研究員感慨了一句，在眾人的催促下繼續道︰“只是自從教授開始MellonH的研究後，有關MMR的後續研究就被交給了玉山教授，後來藤原教授除了隔一段時間會來指導一下外就沒再管過有關的實驗，連項目組負責人的名字也改成了玉山教授……”
雖說也有一些成果出來，但和之前的比是真的拿不出手啊！
青年想到MMR項目組前後的變化，不禁深深地嘆了口氣。
“負責人都改了那也沒辦法吧？”之前出聲的研究員撓了撓頭，“這只能說明藤原教授人好，願意給其他人機會不是？”
“是啊，我們這個不一樣，藤原教授之前說的是找人暫代，又沒說移交——”另一人開口，“金井你別大驚小怪了。”
“我大驚小怪？”被稱作金井的研究員‘呵’了一聲，“你知不知道，原本教授把MMR項目移交給玉山教授的時候也是說讓他‘暫代’一下？”
眾人沉默良久，有一人不死心道︰“但這也不是尋常研究啊！要是出了成果那得多麼轟動？”
“MMR的後續研究涉及腫瘤的治療，你覺得那不夠轟動？”金井龍翔再度嘆息，說出了沉重的事實︰“最主要的是，無論最後的主事人換成誰，我們的研究效率都會恢復成從前那樣……”
想想這幾天坐火箭般的研究體驗，又想想之前那堪比蝸牛在爬的研究效率，眾人喉頭一哽，紛紛覺得悲從中來。
他們那麼大一個項目組，難道真就這麼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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