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稍等——”
見人要離開,不遠處已經等了有一會兒的人群中傳出一聲高喊。
一名身穿淺灰色西裝的男士拿出證件,出聲叫住了兩人︰“我是特殊事件調查課的飛鳥路——”
將內頁展示在幾人面前,飛鳥路正色道︰“不知道藤原先生有沒有听說過我們?”
想到在來時的路上從弘樹那里听到的消息,對某個敢直接上導彈的行政單位很有好感的藤原倉介勉強按耐下內心的焦躁,點頭示意道︰“听說過,飛鳥警官有事?”
“听說過就好——”飛鳥路也沒多說廢話,只是道︰“我們對這一類的事情比較了解,也處理過不少類似的情況,不如轉道去和我們合作的醫院?”
“這……”藤原倉介猶豫片刻,點點頭,同意了。
“等等——”
這次出聲的是人群中的另一人,還是個熟人,公安科的風間裕也。
第一次因為級別問題被另一個國內的執法機構壓在後頭,也是第一次知道有這麼個機構的風見裕也扶了扶眼鏡,上前一步。
“作為警視廳公安,我覺得我們也有必要了解一下相關的情況——”已經向上頭確認了好幾次真有這麼個保密機構的風見裕也並沒質疑對方的行為,而是道︰“這對我們日後的保護工作也有所幫助。”
“感謝關心,但直升機上的位置有限,這次就不勞煩幾位跟著了——”藤原倉介言語客氣卻不容置疑,“後續的事情我會和幾位的領導聯系,辛苦各位。”
說著,藤原倉介叫來唯一跟過來的一名助理,讓人幫忙招待一下後帶著飛鳥路也不回地上了飛機。
……
“小佑——”上了飛機的藤原倉介本想問問弟弟的感覺如何,卻發現自家感知一向敏銳的弟弟現在卻像是人事不知了一般,被人抽血打針也沒任何反應。
藤原倉介面色一凝,沒去打擾一旁的救援人員,而是瞧向了艙內唯一的女性。
“小泉小姐?”心憂弟弟的男人露出了詢問的眼神。
小泉紅子的眼里早已泛起微光,好在光芒在本就是赤色的眼瞳中看著並不明顯,並沒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一會兒後,確定藤原佑身上浮現的靈魂光輝雖然黯淡卻不至于不穩的魔女點了點頭,“沒什麼大事,應該是剛剛消耗太大——”
“什麼消耗能讓藤原教授變成這樣?!”剛給人打好吊瓶的護士眼紅紅地打斷道,“這種情況可是有可能危及生命的!”
“美惠——”安井真治低聲喝止,即是警告也是維護,“別吵到小佑。”
名叫美惠的女子看了看已經陷入昏睡的人,點點頭,抿著唇繼續工作。
“雖然美惠急了些,但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剛剛出聲喝止的安井真治面色嚴肅地看向藤原倉介道︰“搞清楚出現癥狀的原因我們才好更進一步地去安排救治。”
“已經搞清楚了!”最後上來的飛鳥路連忙回答,“藤原教授會這樣是因為不小心接觸到了一種特殊物質。”
“特殊物質?”安井真治瞳孔驟然放大,“東西在哪里?具體是什麼知道嗎?”
“抱歉,無可奉告——”飛鳥路熟練地應付著醫護人員的追問,最後道︰“我們現在去的醫院就收治過這一類的病患,幾位先按正常流程進行急救就行。”
藤原倉介沒有插入幾人的對話,只是在救治完成後上前探了探弟弟的衣領。
指尖接觸到的濕意讓這個從來都喜歡在家人面前嬉皮笑臉的男人頭一次徹底沉下了臉。
這得是有多疼?
藤原倉介近乎顫抖地收回手,扯開領口深呼吸了幾回,才勉強壓抑住噴薄而出的怒氣和殺意,轉頭看向了飛鳥路。
“那些人——”藤原倉介扯開一抹嗜血的笑容,喉嚨里發出接近于咆哮的低吼,“是抓了、死了、還是……跑了?”
飛鳥路面對那雙像是能把周遭光線都吞噬進去的眸子,沉默片刻後道︰“通緝令已經下達,我們的人現在主要在徹查主犯所在的區域。”
“他們最好慶幸自己死了……”
藤原家二子語氣里的陰冷讓不少人都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但眾人對視一眼後,竟是誰也沒出聲勸上半句。
……
翌日。
當藤原佑在陌生的環境中醒來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掛在自己頭上的吊瓶。
身邊並沒有其他人在,只是從外面傳來了細碎的說話聲。
藤原佑揉了揉還有些昏沉的腦袋,坐起身,看了眼周遭的環境。
房內的空間不小,除了斜前方傳出聲音的那道門外左側也有一扇關上的不知通向哪里的門。
房間右側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透過半透明的紗窗可以看見外頭天氣晴朗、陽光正好,明亮的光輝灑落在窗前放著的一套簡約現代風的茶台上,在木色的桌面上留下一片光影,看著便暖洋洋的,給人一種夏日午後的寧靜氛圍感。
他的眼鏡和手機都被放在了床頭,之前落在車里的公文包也被帶了過來,放在了房間一角的書桌上。床正對著的無疑是一台液晶電視,房間里還有獨立的衛浴設施,布置類似酒店套房,從側前方那扇半開的房門還可以隱約看到外間的皮質沙發,但身下躺著的病床和身旁的監測儀器顯然證明了這里還是醫院。
听著從外間傳來的越來越近的交談聲,藤原佑伸手探向床頭櫃,拿起眼鏡戴好。
下一秒,房門被完全推開,原本正和安亭聊著什麼的藤原倉介面露驚喜,快步走了過來,幫人升好床後擔心詢問︰“怎麼樣,感覺好點了嗎?”
“好多了——”藤原佑往後靠在升起的床板上,對著自家哥哥笑笑,看了眼動了一下後又立馬退到牆角站好的手下,有些哭笑不得地收回了視線。
“昨天突然睡過去了,還沒問你——”沒看到其余人的藤原佑心存僥幸道︰“家里都有幫我應付過去嗎?”
“當然——”藤原倉介表情十分正經地點了點頭,“大家現在都以為你是被人下了毒,正全力通緝那群觀光團成員呢!”
“你管這叫應付過去?”藤原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楮。
“這可不怪我——”藤原倉介攤了攤手,表情無辜,神態極似處于蒙混過關狀態下的藤原佑,“後面來了個特殊事件調查課的飛鳥路警官,上來就說上面下了通緝令,難道我還能去阻止不成?”
“而且當時特警大隊都出動了,直升機上還有咱們家的標志——”藤原倉介越說越覺得理直氣也壯,“校園里的人是不多,但也不是沒有,都看到咱家直升機出現了,總得有個交代吧?”
“所以,是連外界都知道了?”藤原佑頭疼地揉揉額角,“信息披露到什麼程度?”
“只是以涉嫌投放危險物質罪和故意傷害罪進行逮捕,其他什麼都沒提。”
藤原倉介拿起一旁屬于弟弟的手機遞了過來,大有種不信你就自己查的意思。
“用這兩條罪名和直接告訴別人我被人下毒了有什麼區別?”藤原佑接過手機,瞥了眼輕描淡寫的二哥,無奈道︰“有統一好口徑嗎?”
“之前安井先生一直跟著,執意要得到一個確切答復才肯離開,所以事情現在已經定性了——”藤原倉介回答道,“說是一種從金皮樹里提取的特殊物質。”
“因為那種提取物需要注射使用且起效極快,加上沒采集到樣本,而你在‘發病’前並未接觸到什麼東西,所以現在初步懷疑是藥物被人以特殊的外衣包裹後,做成了微針的形式排列在某種載體上讓你接觸到的。至于外衣應該是采用了一種能讓人體緩慢吸收的材質制成,才會擁有延時發作的效果,這樣也便于實施者逃跑。”
“正好那個階梯教室雖然因為不是特別重要所以沒裝監控,但有學生主動向警方提供了線索,說在當時看到了一個觀光團的成員有把你留下的兩個粉筆頭包在手帕里帶走——”藤原倉介的聲音听不出喜怒,瞟了眼弟弟後繼續解釋道︰“因而現在警方認為所用的載體是你當時寫板書時使用的粉筆,”
好吧,盡管中間有很多假設,但的確是沒什麼漏洞,只是……
“為什麼要選金皮樹?”藤原佑不由牙酸道。
那東西造成的疼感可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好的了的。
“持續時間不對吧?”
雖然當時感覺過了很久,但實際應該也就幾分鐘的時間?
“安井先生也質疑過這點,但被飛鳥警官以劑量問題糊弄過去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
說到這里時,藤原倉介的話頭突然一滯,頓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當時都疼成那樣了,身上又沒什麼明顯傷口,加上你味覺靈敏、飲食方面有問題很難感覺不出,所以——”
“非!常!符!合!”
藤原佑听得頭皮一炸,忙接口道︰“其他人也都知道了?”
“不清楚——”藤原倉介盯了弟弟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但警察和公安那邊都收到消息了,想來也瞞不住。”
行吧!
藤原佑無奈一嘆,拿起手機看了起來。
不出意外,各種聯系方式都爆了,未接電話和未讀消息已經多到人不想看,而原本的聊天群此時也成了作戰指揮部,新加入的百結(弘樹)和亭炅(麻美)與小泉紅子組成了情報組,小哀帶著三小歸入情報組成了聯絡員;女孩子們自發組成了後勤組,幫著處理一切雜事;工藤優作帶領幾個偵探和未來的談判專家組成了分析組,負責整理篩選情報,提供可能的方向;藤原英士加入了專案組成了領頭人,手下的一半人直接動身去了鳥取縣,另一半則分布在東京各處要道搜索目標;戰力最高的京極真則是坐上了安室透的車,兩個人組成了機動組,屬于是覺得哪里有問題就往哪里跑;而其他不擅長這些方面卻有著社會地位的統一組成了公關組,拿起了輿論的武器進行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