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今天的課就上到這里，感謝大家的參與——”藤原佑揚起一個真切的笑，合上了教案本，“希望這堂課能給大家帶來一點收獲。”
如潮的掌聲響起，伴隨著一同傳入眾人耳中的，還有一道格外刻意的笑聲。
“藤原教授，您的這場課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學生團的帶隊老師用力鼓著掌，帶著幾個同行學生，在淺井蒼梧的陪同下走進了大門。
“抱歉，教授……”淺井蒼梧面色難看地沖藤原佑扯了扯嘴角。
他也不知道怎麼的，莫名其妙地就同意這些人提前離開影音室了……
“這位老師說笑了——”藤原佑給了淺井蒼梧一個安慰的眼神，示意對方先站到自己身後。
抬手摘下麥克風放回桌上，藤原佑回了領隊一個禮貌性的微笑，“要是真的如此精彩，各位就不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里了。”
從影音室過來，步行約摸需要15分鐘，眼前這群人顯然是沒有听最後的證明部分，直接就過來了才對。
听到藤原佑暗含諷刺的話，帶隊老師臉色數變。
倒不是他擔心惡了對面——本來他的任務就是和同屬華國的同伴一起刺激對方，然後憑借自身現在的國籍引發目標對他原生國的不滿，降低對方對華的好感度……
問題是，明明有好好的靶子在場，他干嘛自己上？而且作為幾人對照組的美方代表現在也在他身邊啊！這不是一起包括在內了嗎？
“我就說這樣做太失禮了——”
愛莉森?史密斯走到領隊身旁，十分淑女地欠了欠身，站直後自然而然地撩了撩垂落的金色長發，露出一個甜如蜜糖的笑。
“萬分抱歉，因為大家實在是太想和您認識了，所以才會忍痛舍棄那樣精彩的分享。”
愛莉森微微仰起腦袋，將姣好的面容更多地展現在燈光下，一雙仿佛會說話的眼楮眨阿眨的，用軟糯糯的語氣道︰“能請您原諒我們這一次嗎？”
“言重了。”時刻記得紅子的警告的藤原佑只是將目光虛虛地落了一下，禮貌回禮後將視線掃過剩下的那些人。
不出意外，那兩個和愛莉森一樣可疑的女子和那個長得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男人都在。
不過藤原佑現在一點也沒有展開能量場的想法——之前那麼做只是覺得對方可能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擔心其他人一時分不清是李鬼還是李逵罷了。
畢竟只要有一瞬間的猶豫，對于這群惡客來說都有可能是一場勝利。
但在真實地看見對方後，他只後悔自己一開始為什麼要那麼認真！
還他的期待來啊！
不僅打贏了沒有任何成就感，還因此被不干淨的東西盯上……
只覺得心累的藤原佑很快移開視線，看著最先開口的男人道︰“還未請教？”
藤原佑的態度平淡，但最失望的卻不是想挑起他負面情緒的經營大學一行人，反而是在這群人一出現就立馬靠了過來的內海浩二和安亭。
看不到閃亮亮的教授了……
內海浩二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給——”淺井蒼梧遞過來兩粒糖，像在安慰。
淺井這家伙竟然還隨身帶糖？
內海浩二有些意外，但不得不說，他的確是被安慰到了，不過現在不方便吃，于是便和安亭一樣把糖塞到了口袋里。
嘛，想想教授這樣做的確也很正常——
瞥了眼對面人群中的某一張臉，內海浩二偷偷撇了撇嘴。
那張臉單看倒是還能說上一聲帥氣，但和自家教授擺一起可就只能是讓人覺得破壞畫面感了。
貴公子和二流子？
怎麼看怎麼不搭好嗎？
“內海？”
藤原佑有些疑惑自家助理多變的情緒，懷疑對方是不是在來見自己之前就中了招。
轉過視線，藤原佑一邊想著等會兒讓紅子幫忙看看，一邊投去了一個擔心的眼神，“是身體不舒服嗎？”
“啊，沒事——”回過神的內海浩二有些難為情地摸了摸鼻子，端正了面色，“剛剛想到了一個之前沒弄懂的問題，一時失態。”
沒弄懂的問題？
藤原佑暫且記下，重新將注意力放到來客身上。
“還未介紹——”領頭的中年男子露出一個笑，“我是經營大學情報經營科的老師田龍，這位是我的學生愛莉森?史密斯——”
見藤原佑只是點點頭，連個多余的眼神也沒有，愛莉森有些遺憾地欠了欠身，讓出了身後的其他人。
“至于這位——”
“我叫孟琿——”不知道自己剛被人嫌棄過的男人驕傲地昂起腦袋，“來自大——大種花。”
“大種花？”藤原佑挑挑眉。
感覺怪怪的，不會是強行改詞了吧？
比如……
大陸？
藤原佑悄悄翻了一下這人的資料，不出意外看到了某個地名。
“啊，就是華國人——”孟琿眼里閃過一抹嫌棄，高聲道︰“我記得藤原教授也有華國血脈吧？”
“沒錯，家母是華國人。”這沒什麼不能說的，藤原佑神色自然地點點頭，給了圍上來的學生們一個安撫的眼神，應了幾句問候。
“你怎麼——”見藤原佑完全沒有任何特殊的反應，還分心思和學生們談笑，本以為能借此刺激到目標的孟琿臉色一僵，差點把心底話脫口而出。
“咳，我是想說——”孟琿狠狠皺起眉頭，深呼吸一下後勉強笑道︰“你看我們兩個長得這麼像，說不定會是什麼遠房親戚？也許我就是藤原家流落在外的血脈也不一定？”
遠房親戚？還是藤原家的？
藤原佑頗為好笑地挑挑眉，沒接話，用眼神安撫下幾名已經開始目露凶光的學生，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說起來，他因為捏臉的原因，和家里幾個哥哥姐姐長得都不怎麼像。許是小光球幫了忙的緣故，倒是意外和外公年輕時比較像，加上母親的外貌隨外婆，他們一家人站在一起的時候，他還真挺像個被領養的。
這人要攀扯，不該攀扯他母家才對嗎？
雖然這麼干的話，很可能被自家表面儒雅實則暴躁的外公大罵一頓就是了……
心里想了些有的沒的，藤原佑面上卻不顯，只是付之一笑，將目光投向了還未自我介紹的其他人。
然而，發現自己的所作所為完全沒起到作用的孟琿不甘放棄，想著那些誘人的承諾，干脆一咬牙，大笑道︰“當然不是親戚也沒關系，你不是還有一個單身的姐——”
孟琿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因為原本表情淡然的目標總算是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但也就是那一個眼神，讓他瞬間回想起一開始見到這人時的那種無處求生的窒息感。
怎麼會這樣！不過就是一個眼神——
孟琿眼神驚恐，試圖讓自己能把話說完，但越來越濃重的威壓卻籠罩住了他，強烈的危機感壓得本來就意志不怎麼堅定的男人肝膽俱顫，眼神頓時變得渙散無光，好像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一樣。
“所以，孟同學是再給我表演什麼叫‘零的階乘’嗎？”藤原佑輕笑一聲，收回一時勃發的怒氣，不至于讓人真在大庭廣眾之下暈過去。
嗯，他可不想引發什麼東都大學欺負經營大學參觀團的謠言。
“零的……階乘？”只覺得死里逃生的孟琿大口喘著粗氣，下意識地重復道。
“孟同學是在考我？”藤原佑彎彎嘴角，笑意不達眼底，也沒等人回答，直接轉向一旁的學生們道︰“誰願意說一下答案？”
“是‘1’！”
“零的階乘等于一。”
“零變成了一，不就是‘無中生有’咯！”
回答聲此起彼伏，學生們紛紛用嫌棄的目光掃了眼學生團成員，接著又滿是崇拜地看著自家教授。
剛剛教授的那個眼神，真的是帥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