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音737的緊急逃生艙門被拉開了,雙通道的充氣滑梯被釋放,很快建立了一道地上和飛機的連接通道。
地面包圍波音飛機的警員們都下意識舉槍對準了逃生艙門有些驚疑不定,在帶帽子的警長乍的一下也有些愣神,但在看清艙口出現的人影瞬間,立馬持槍的手一哆嗦,吼著讓其他人把槍壓下去別走火了。
站在艙口的是波音737上的一位女性乘客,年齡約莫在十五六歲左右,眼眶還紅紅的似乎受到驚嚇剛哭過,她站在逃生艙門口等待充氣滑梯搭建完成,在眾目睽睽之下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原地往前一蹦,然後就順著滑梯下來了。
「什麼情況。」警長有些懵,心里下意識以為這是劫機暴徒玩的什麼小把戲,想要通過釋放幾個人質示好來達成他們的目的。
不過同時,不少人心里也松了口氣,只要劫機的人願意放走人質,這就代表事情還沒糟到跟什麼「信仰恐怖」有關,大概率不是圖財就是圖個公道...圖財簡單,圖公道或許還麻煩一點,可好在現在沒什麼記者,就算暴徒提出的要求太過離譜也能有回旋的空間。
但很快的,他們發現事情好像不那麼對勁,因為在警員們趕緊上去接回第一個乘客後,第一個乘客就已經出現在艙門口按照之前的流程往下跳了!
這是買一送一?
警員們沒敢多想,就當暴徒發慈悲,能救一個是一個,趕緊又接住...然後他們發現第三個馬上就來了。
陸陸續續的人質撤離,開始讓現場的所有人意識到一件事情...飛機上的情況好像出現了巨大的改變!
警長也愣神啊,也不敢問啥情況啊,只能悶著頭接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業績。悄悄問狙擊手透過舷窗里看是個什麼情況?結果人狙擊手回他好像都在排隊等跳滑梯...
整個波音737兩把多名乘客,在不到一小時內幾乎全部下餃子一樣從充氣滑梯撤離完了,警長人看傻了,同時也在心里默默地數著人數,對照著手里拿著的這趟航班的乘客名單一個一個檢查,直到最後只剩下三個開始倒數的時候,每跳一個他的心率就多一分,總感覺最後要來波大的。
但其實沒有,最後一個乘客在所有人眼巴巴的注視下也雙手抱胸跳了下來,然後快速被下面的人護住離開飛機。
警長看見人全部沒事了,也沒松一口氣,而是有些愣神的站在滑梯旁...插了插腰看向巨大的波音737,尋思著這暴徒是迷途知返,犯罪中止了?說不定接下來暴徒從艙口走出來舉雙手投降還能爭取判個緩刑?
但等了許久,都沒看到再有人從飛機里出來了,警長遲疑了一會兒,先是喊話飛機里的暴徒,但沒人反應,最後僵持了好一會兒,覺得再拖下去估計得被上面問話了,一咬牙就讓一小支特警隊準備上飛機。
人質都放完了,沒理由暴徒還會跟他們魚死網破炸飛機。
特警隊從應急逃生艙口作為通道魚躍而入,很快地警長就收到了飛機上的情況匯報︰「入口,安全。飛機後艙,安全。飛機腹艙...檢查到有大量的不明灰色液體,沒有發現目標,小隊繼續往前推進。前艙...安全。機長室的門是開著的...準備喊話勸降...沒有回應,準備進入機長室...見了鬼了。」
「什麼情況?你們看見什麼了?」警長立刻通過無線電問。
「沒有發現目標,但駕駛室里的情況有些奇怪。」
「什麼叫奇怪?」
「我不太好...形容。」
特警隊站在機長駕駛室內手里持握著突擊步槍,一臉怪異地看著周圍那被粘稠的灰色液體涂滿的艙室,空氣中充滿著濃郁抹不開的血腥味,但卻見不到任何一點血紅的顏色——滿
目都是深灰,像是有人用水泥涂抹了整個駕駛室。
但特警隊的隊長敏感的察覺到事實可能不如自己所看到的這樣,一旁的隊員有好奇地湊近那些灰色粘稠液體前想用手指觸踫一下,但瞬間就被他呵斥了,「別亂動現場...搜索整架飛機!看看起落艙和隔層里有沒有藏人!」
特警隊的隊長走近機長的駕駛座,他發現駕駛座居然缺了一塊,像是被什麼利器瞬間切過一樣,整個頭枕的部分傾斜著斷開,橫截面簡直光滑的令人心驚。他不由地想象如果有人坐在這里,這個切過的高度正好就是脖頸的位置...
果然的隊長在一側的牆壁上看見了一道相當漂亮的灰色弧線,像是毛筆狼毫擲出的一線潑墨,如果不是這些灰色的液體同樣帶有濃稠的血腥味,當真會讓人覺得是什麼抽象的藝術。
【鑒于大環境如此,
隊長謹慎地上前去還想檢查一下其他情況,接著他就在機長的座位上赫然發現了一個掛著復雜電線的炸彈背心,看起來就令人不安的精致起爆器還平平整整地放在背心上被用一根繩子牢牢捆住了松壓式的起爆按鈕!
「叫排爆專家!我們發現了炸彈。」特警隊長臉色一變喊道。
就在飛機上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同時,地面上的人也立刻亂做了一團。
也是在緊張萬分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在有序撤離的乘客中,多出了一個手提著兩個超大紅藍條行李袋的扎馬尾的男孩,正一路小跑嘿休嘿休地朝著機場大樓的方向 去,一步一蹦像是周五放學回家的快樂學生仔。
「喂!那位先生!撤離方向不是那邊...」負責遣送人質的警員小姐姐抬手想要叫住那個看起來很可愛的馬尾男孩,結果才抬手叫出聲,就見著那男孩機敏地回頭看了自己一眼,然後對她著做了一個調皮鬼臉。
下一個瞬間,警員小姐姐眨了一下眼楮,視線里的人居然就憑空消失在了她的眼前。這讓她瞬間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揉了揉眼楮一臉愣神,「誒?」
—
機場大樓的安全通道內,聲控的燈光忽然亮起了,照亮了毫無征兆的出現在入口門前的男孩的影子,他金色如花的童孔漸漸熄滅,被換作「真言術」的力量也如海面上的漩渦回填般收攏平息。
他從兜里摸出一個紐扣似的東西,按住說,「目標已回收,五分鐘後趕到預計接應點。」
做完一切後,他收起紐扣狀的通訊設備,提了提手里的裹尸袋就準備朝著安全通道的樓梯小跑爬上去,但就在這時一個他意料之外的聲音在樓道里響起了︰
「怎麼還是那麼粗心大意?」
「真言術•玉漏」再度被釋放,領域擴張的速度極快,1秒的時間被無限延長,在這時間的間隙中他驟然回頭,黃金童鎖定住了聲音的來源,也是他開門時下意識忽略的門與牆壁的陰暗夾縫中的死角。
在那里安靜地站著一個人影,在出聲之前她就像幽靈和影子,無聲無息,無法被察覺。
可也就是在他看清這個人是誰後,瞬間就松了口氣,繃緊的肌肉和微調的骨骼也重新恢復了松弛的狀態。
解除了真言術,在他的眼里時間恢復正常的流動,看向陰影中慢慢走出來的那個亭亭玉立的女孩苦笑說,「啊呀, 笙!別這麼嚇我啊!這是第幾次了!你藏在這種地方我怎麼反應的過來啊!」
「對不起,栩栩,我不是有意要嚇你的。只是李使司說過,想讓我盡可能幫助你矯正粗心大意和急躁的壞習慣,你總是會因為太過執著更大的目標,從而疏漏一些重要的微小細節。」穿著潔白T恤和溫柔的藍色長款半身裙的女孩走出了陰影露
在燈光下,輕聲細語地說。
「也不是讓你道歉啦...啊呀,只是說說而已。」男孩想摸自己的後腦勺,但奈何雙手都不空,只能尷尬地抬頭看燈...
作為「玉漏」的真言術持有者,能被人莫名其妙嚇一跳說出去恐怕誰都不會相信,但面前的女孩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做到了,如果剛才的情況對方向自己開槍的話...他沒有往這方面想,因為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搭檔會在他背後開槍。
「按照李使司的命令,我們應當留活口的,但看起來你沒有...是失手了嗎?」 笙看向栩栩手中的兩具裹尸袋問。
「也不算失手了吧。」栩栩瞅了兩眼手里的袋子小聲說,「在動手的時候我總覺得他們的身上有種讓我很不舒服的異常感,我擔心他們的「真言術」會惹出什麼意料之外的麻煩,所以就先下手為強了...你知道的,我動手起來總是收不住手。」
「但你的「玉漏」是最具有容錯率的權能,你在動手之前應該多思考,而不是被「速度」控制自己的行為。」 笙雙手交疊在藍色的裙擺前禮貌性地建議,「但這只是我單方面的建議,畢竟掌控真言術的人是你,我並不能直接地體驗你的感受,如果有冒犯到的地方我願意道歉。」
「啊呀,我們都認識多久了,什麼道歉不道歉的。」栩栩有些麻爪,似乎對自己這個動不動就道歉,禮貌過了頭的搭檔有些頭疼,「別說我了,你那邊什麼情況?」
「沒有出現太大的意外,我擊昏了目標,已經移交給錦衣隊的人處理了。」 笙走到栩栩身邊幫他提了一袋的尸體,溫柔地微笑說,「我只是過來看看你這邊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作為隊友的職責。」
「那感情好啊...」栩栩終于有手騰出來撓頭了,「話說,我在飛機上行動的時候只能單方面向秋羅姐那邊匯報進度和情況,你這邊跟秋羅姐那兒通過話了吧...秋羅姐跟你說話的時候有沒有提到過...」
「沒有哦。」 笙說。
「啊呀...」栩栩忽的有些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