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雲居高臨下看著下方跪拜的樓寧，心中微微松一口氣。
之前他的猜測，終于還是成功落到了實處。
在邪皇留下的記憶中，昔年曾經指點一個姓樓的青年武道修行。
此人，正是眼前的中土大胤皇朝當代帝皇，樓寧。
樓寧打下中土東南江山，奠定大胤皇朝基業的神功絕學戮神戟，正是源自昔年邪皇點撥。
能入邪皇法眼者，天賦自然非比尋常。
憑著昔年邪皇點撥，樓寧成功自創戮神戟，躋身當世頂尖高手行列，年紀輕輕便可與景皇趙碩等人分庭抗禮。
對昔年的邪皇來說，此事微不足道，只當是隨手指點一個天資出眾的有緣後輩。
因此連沈和容、楚搖光等人都不知道樓寧姓甚名誰，頂多絕對樓寧看起來眼熟，像是自家大哥當初指點過的鄉下青年。
可是對于另一方來說，則是完全不同的結果。
正是邪皇為樓寧打開了通往鄉間之外的另一條道路，在他面前展現出全新的世界。
對樓寧來說，這不一定是他唯一踏上修行道路的機會。
以他的天資修為，雖然埋沒鄉間，但並非沒有被其他人發掘，令金子有發光的機會。
只是，真經一句話，假經千萬卷。
昔日邪皇點撥雖然只是聊聊數語，但已經為樓寧留下一條崎嶇狹窄，可是直通青冥的登天之路。
當然，樓寧能走到今日的高度，首先還是在于他自己。
對某些人而言，就算記邪皇的知遇之恩，但多少也會做些權衡比較。
只是于樓寧而言，則視之為再造之恩，一直牢記心中。
早年間，他一直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報答恩人，追隨效忠邪皇。
及至後來，仙跡事變後，邪皇為首十二閻羅銷聲匿跡，樓寧一直堅信，對方不會就此落幕。
他遍尋不到恩公下落之後，漸漸靜下心來，將一切埋藏于心底，默默打拼，注意自身修行的同時，也在積蓄身邊勢力。
到了樓家大胤皇朝建立之後，十二閻羅仍然少有聲息。
樓家皇朝這些年來，同太清宮、中岳寺、衍聖府、靈光寺等曾經參與仙跡事變的地方，關系一直不睦。
與趙家皇朝境內的九峰書院走得比較近，除了表面上諸般原因外，另一重不為人道的深層因素，便是因為樓寧心目中，創建九峰書院的沈家，也同十二閻羅有關。
因此，當長安城乃十二閻羅東山再起建立的消息傳來，樓寧心中驚喜，幾乎溢于言表。
不過，他沒有第一時間親自趕赴長安。
這些年來，樓寧漸漸收到風聲。
當年仙跡事變，除了外部群敵趁機下手之外，可能還牽扯到十二閻羅之間的內訌。
他樓某人要效忠的是邪皇，于十二閻羅其他人，不過順帶而已。
他無法確定，傳聞中現身的甦破、楚搖光、敖空等人，當年是否背叛邪皇，如今又是否還和邪皇一路？
于是，這位如今的胤皇陛下，強壓下激動的心情，繼續暗中觀察。
就算長安有人來信主動聯絡，如果不是陛下親至，樓寧仍決定小心為上。
他妹妹樓玉奉旨出使趙家大景皇朝的同時，他本人其實就暗中跟上，一同前往大景皇朝。
只是為了避免引起景皇趙碩等人的警惕，所以沒敢靠近封明城罷了。
他麾下親信還以為自家陛下要趁火打劫，攻打趙家皇朝。
某種程度上來說，也不能算錯。
但這不取決于趙家皇朝如何。
關鍵在于長安那邊……
于是，當他得到樓玉稟報，長安城中，有人施展昔年邪皇獨門絕學炎帝拳和風皇身後，樓寧心中頓時拿定主意。
結果，景皇趙碩的命運，便也成為定局。
重傷的趙碩，被樓寧押送著一起來到大明宮，面見張東雲。
他原本還好奇唇亡齒寒之下，樓寧何以這般愚蠢，趁亂沖他下手。
現在一听樓寧面見張東雲時的措辭，趙碩頓時眼前一黑。
中土六大皇朝之一，大胤皇朝的帝皇樓寧，根本就是當年十二閻羅留下的暗棋。
邪皇本人倒是沒考慮那麼多，但三十余年後的今天，已經影響事實上的結果。
景皇趙碩艱難抬頭，向上方光輝籠罩的張東雲看去，但是看不清其相貌。
他知道自己命運已經掌握在別人手里，沒有再掙扎的希望，現在只是好奇，叫已經成就武皇第四境的樓寧，時隔三十余年後還甘心俯首稱臣的人，究竟是哪個？
按照樓寧的稱謂，對方應該也是武道修行者。
甦破、楚搖光之外，一？
三？
還是五？
趙碩心中驚疑不定，上方的張東雲這時則輕描淡寫，決定他的結局“還留著做什麼？”
“是，陛下。”
樓寧也不起身，隨手一揮，景皇趙碩便眼前發黑。
他感覺本就奄奄一息的生命，這時徹底離他而去。
無盡憤懣，無盡遺憾，同時還有無盡的疑惑。
當著張東雲的面，樓寧出手注意，不帶半分煙火氣出手。
趙碩本已重傷，這時再抵擋不住，頓時一命嗚呼，但是不會見血，一派平和。
“起來吧。”
張東雲淡然道“三十年不到的功夫，晉升到武道第十三境，你很不錯。”
他不吝贊賞，放在整個中土來說，能有如此快速提升速度的人，古往今來少之又少。
“若非陛下昔年點撥造就，樓寧斷無可能有今日成就。”
高大男子在下方恭聲說道。
他這也不是謙辭。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沒有邪皇昔年指點，就算他仍然有機會突破到如今的修為境界，也絕不可能這麼快。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張東雲淡然道。
“陛下過獎了。”
樓寧謝過之後試著問道“中土那位姓張的先生，不知是陛下的傳人，還是……”
張東雲淡然道“對大多數人來說，那是朕身邊友人，對你，倒不用虛辭，那是朕近年煉制的一具分身。”
樓寧先是有些意外。
煉制分身這種事情，道家還有魔道，甚或是妖族，相對擅長。
而對武道修行者來說，則可以算是最不擅長的事情。
武道修行氣血歸于自己一身，修為境界越高則力量越是凝練，反倒不擅長煉制分身之流。
自家陛下有此神通，看來當年仙跡一事，對他老人家來說，不僅無礙，還有從前所不曾有的突破。
樓寧心中嘆服，感覺意外之後，便是一陣陣心潮澎湃。
相信誠如陛下所言，此事除了敖空、楚搖光等幾個最親密的人之外，長安城里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具分身的實情。
現在陛下將此消息告訴他，無疑對他極為信任。
樓寧向張東雲鄭重一禮“稟陛下，樓寧必定守口如瓶。”
“也無妨，不過是圖個閑來走動方便而已。”
張東雲貌似隨意的說道。
其實他心中有暗自翻白眼的沖動。
瑪德，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回來了。
樓寧乃武道第十三境，亦即武皇第四境的強者，臻至拓的境界。
空間距離，很大程度上對他來說，形同無物。
是以他擒拿了趙碩，辭別楚搖光，跟妹妹樓玉等自家大胤皇朝的人交待一番後，便徑自帶著俘虜，趕往長安拜見邪皇陛下。
對他來說，中土、東疆之間茫茫荒海，跟不存在一樣。
但對某位姓張的城主來說，就完全是兩回事了。
為了通過樓玉把消息傳回去，張東雲本尊親自出馬，離開東疆，前往中土參戰。
對方了解甦破真實情況之前，縱使有異心，也不至于輕易貿然出手。
就算對方真打算恩將仇報，張東雲也還有大胤皇朝境內明德書院院長趙書這張底牌。
論修為境界，趙書儒家第十二境，確實遜色于武道第十三境的樓寧。
但如果有需要，張東雲借助無敵城的捍衛者功能，臨時提升趙書一個境界即可。
對方先前親自來長安的時候，張東雲便已經在他身上落下印記。
說到這個，張城主就要謝天謝地了。
無敵城系統有個問題在于，他這城主出了城，便無法再駕馭城中力量。
哪怕他身體只有一分一毫到了系統範圍外，都算他整個人出城，留在城中部分也無法享受城池靈氣灌溉，無法投影烏雲先生等光影，無法操縱城中一切。
萬幸的是，有一個功能可以被他帶出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功能在城外生效的緣故，所以他這個城主在城外也可使用。
那就是利用印記，消耗守護歷練點數，提升有印記的人修為實力。
于是即便張東雲本人也到了中土，仍能提升敖空、龍特等人修為實力。
只是，對于第十境修為的他自己來說，想要從中土返回東疆長安城，路途上便需要花費時間。
樓寧拓之境是痛快了，可憐張城主才剛剛開始逐鹿天下，一路跨海小跑，緊趕慢趕，總算跑回長安城。
所以不是他先前有心晾了樓寧半日功夫，實在是張城主此前自己還在海上呢……
不過，折騰一番，總算沒有白費。
打下了趙家皇朝，沒有完成建設任務。
景皇趙碩被擒殺，沒有完成建設任務。
但樓寧的到來，讓張東雲耳邊響起令人欣喜的系統提示音
【城主成功降服中土大胤皇朝歸順，完成建設任務84，獲得升級歷練獎勵三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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