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煙兒眸光流轉,一襲海藍色束腰風衣,舉手投足之間像是久居凡塵的精靈一般,靈動又不失煙火氣息,英姿颯爽,活潑俏皮。
北涼世子徐煙兒,這個自江湖誕生又揚言以一身成禁區的女子,靜則如鄰家青稚女孩,怒則化身邪惡血菩薩,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交織在一起,讓人想要親近又給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錯覺。
白夜側目看著她,笑道︰“有位聖賢說過,多思者必心累,心重者必心累,帝路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還是別摻和了!”
徐煙兒聞言目光玩味,嗤笑一聲︰“聖賢?”
“我信道教典籍,信佛教經義,信儒家道理,就是不信這世人,哪怕他是聖賢君子,人心比鬼凶魔惡,師父講的這句話你到現在還不懂嗎?”
氣氛驟然一凝,三人默不作聲,白夜示意她冷靜下來坐到床邊,伸出左手抓住右臂空蕩蕩的半截衣袖,抬眼道︰“有的人死了,而他還活著,有的人活著,實際上與死人沒有任何分別,聖賢本身善惡放到教化天下上來說,其實遠沒有那麼重要,一個人如果能夠一直偽裝成好人,那麼他就是好人。”
“好人?你想做好人?”
徐煙兒冷下聲音說道︰“雖然我看不起歷來聖賢,但是他們有一句話說的很好︰掩抑大風歌,裴回少年場。誠哉古人言,鳥盡良弓藏。”
“兵仙、殺神這些人臨了落了個什麼樣的下場你不會不清楚,狡兔死?良狗烹,最是無情名利場,長生帝路最甚!”
“大丈夫當懂得明哲保身,方能進退自如。”徐煙兒感嘆道。
白夜對此不置可否,笑道︰“行于山林,不懼豺狼,此乃樵獵之勇。白刃交于身前,視死若生,此乃豪杰之勇。知人力有窮時,臨大難而從容,方是聖人之勇。”
“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然在我輩。”白夜的目光逐漸堅定。
“而且,你說寧信典籍經義也不願信聖賢君子,實則恰恰相反,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你自己內心的判斷,這種判斷必然夾雜著情緒感情,是從心的,而古往今來的道理何其多,既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又說‘防人之心不可無’,道理讀得多了也就沒有道理,盡信書不如無書。”白夜緩緩說道。
徐煙兒連忙抬起右手握拳伸出一根中指,挑釁的哼哼道︰“說不過你,你說的都對行了吧!”
“不知道你哪來的那麼多大道理,行,等泰澤殿事了我就著手整頓北涼,看這樣子人間免不了來幾場大戰了。”徐煙兒撩開額前的劉海兒,揉了揉眉頭,當下人間乃至三界的局勢是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恢復好些許體力,白夜朝後挪了挪屁股,手指輕輕點著太陽穴道︰“其實我們不需要漢武分出勝負,只要拖著人間亂局等到天外邪魔到來,到時候天下大亂,武皇漢帝必須跟我們聯手對敵,這樣地星還能多出一股有生力量對抗邪魔!”
邪魔之患歷經太古、上古兩個時代無盡歲月,其恐怖不言自明,可以說是地星最大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