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里的三位老者，正是建委主任與常清揚和肖長河。
白手受寵若驚，他這才知道，請他吃飯的是主任。
“小白，坐坐，坐下說話。”
主任很慈祥很親切，讓白手不拘束。
白手先給三位敬煙，再坐到桌邊。
肖長河道︰“主任，小白的口味有點特殊，我去一下廚房。”
主任點點頭，肖長河起身而去。
白手心道，我的口味怎麼特殊了。
後來他才知道，這是肖長河主動回避。
這就叫你級別不夠，吃飯可以，說事不行。
常清揚道︰“小白，是主任找你。”
“主任，你請吩咐吧。”白手正襟危坐。
主任微笑著問道︰“交上火了？”
“是的，主任。”
“戰果如何？”
“外圍戰，我吃進了一千畝。但是，對方的主力沒有露面。”
主任嗯了一聲，“你判斷對方肯定會全面出擊？”
“肯定。”白手說道︰“在土地市場，他們是後來者。這就意味著，以現在的狀態維持下去，他們的土地上造出的商品房，將不具備市場競爭力。他們必須攪動土地市場，才有可能實現後來居上的目的。”
主任微微頜首，指著白手說道︰“好小子，與市里的專家判斷基本一致。小白，看來你的經濟學學到家了。”
“主任，您過獎了。”白欠身道。
“小白，現在是不是有一種騎上虎背上下不來的感覺？”
“主任，我還沒干過半途而廢的事。”
“好。”主任拍了一下桌子，“說說，有什麼問題？”
白手實話實說，“我吃進了一千畝，花了兩個億，可我的槍里已經沒子彈了。”
主任笑了笑，“你讓老常向市金融辦打招呼，老常把這個差使交給了我，金融辦也同意特事特辦。怎麼的，你的資金還沒回來嗎？”
“報告主任，還在路上。今天下午，我向央行上海分行咨詢過，即使特事特辦，我的資金最快也只能在後天到位。”
主任看向常清揚，笑著問道︰“怎麼辦，老常，我們的戰士沒有子彈了。我們這些老家伙，總不能讓戰士赤手空拳的上陣吧。”
常清揚笑道︰“主任，你就揭曉吧。”
主任說道︰“以下內容，絕對保密。小白同志，市財政借給你十個億，明天上午到帳。十億不夠，你再報告。由你操作，穩定地價。如果虧損，由市財政兜底。如果獲利，你得三分之一。”
白手噌的起身，“主任，我保證完成任務。”
主任擺手，讓白手坐下。
常清揚強調，“小白你記住，資金的來源，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你公司的任何人。”
白手點了點頭，“我會說我的資金回來了。”
主任和常清揚都滿意的點頭。
這時，肖長河敲門。
常清揚應了一聲，“請進。”
跟著肖長河進來的還有兩個服務員，幾個冷菜和四瓶五糧液。
接著，熱菜也上來了。
開席，白手略有拘束。
主任一邊喝酒，一邊吃菜，一邊含笑。
氣氛有一點點冷。
常清揚踢了白手一腳。
白手醒過味來。
待四人門前酒喝完，白手起身，給三位長輩倒酒。
然後，白手舉起酒杯，“主任，我敬您一杯。我喝了，您隨意。”
說著，白手一干而盡。
主任喝了半杯。
白手再給常清揚和肖長河敬酒。
主任笑問常清揚，“小白酒量如何？”
常清揚也不知道，但他給白手貼金，“听說從沒醉過，三瓶不在話下。”
“好酒量。”主任贊道。
得到夸贊，白手來勁，再次敬酒，“主任，用我們家鄉的話說，第一杯是見面酒。這第二杯，叫感謝酒，我喝了。”
白手又喝了。
主任也是爽快，“我也喝了。”拿起酒杯喝了一半。
常清揚和肖長河一樣，白手敬他們時，他們都整杯喝完。
第三次敬酒，白手也有理由，“主任，這第三杯，用我們家鄉的話說，叫明天酒。我的理解是，這第三杯叫做繼往開來酒。主任，我喝了。”
“好一個繼往開來，我全喝了。”主任把一杯酒全干了。
真是老當益壯，常清揚和肖長河齊贊。
氣氛上來了。
待白手敬了常肖二人，主任說道︰“小白啊，我听老常說，你自學經濟學，還曾去同濟大學進修，對經濟學頗有心得。”
“主任，這是老常在鼓勵我，我只學了點皮毛，還沒入門。”
主任眯著雙眼說道︰“這是一場阻擊戰。將來，肯定是要真相大白于天下的。小白，你從經濟學的角度出發，談談這場阻擊戰的意義。”
這是考核呢。
想了想，白手說道︰“主任，我是私企老板，在商言商。商人逐利，天經地義。就我的角度說，我手里的土地，大多是早期買的，平均價格每畝不到八萬塊。穩住地價，穩定在現在的高位，我就能大賺特賺。”
“嗯，這是你個人的利益。”
“從城市發展的角度看，房地產要成為支柱產業，必須大力發展商品房市場。現在的商品房市場低迷，原因不在商品房本身，而在于政策限制和土地市場。土地市場的主要措施，就是地價的穩定，和把地價穩定在一定的高度上。我的判斷是，只要把地價穩定在一定的高度上，就能倒逼商品房制度的改革。”
主任說，“你的這個觀點倒是有點新穎。”
“還有一個角度，就是保護國有資產的保值和增值。我是做建築行業的，在我的眼中，最值錢的不是房子，也不是人才和技術，而是腳下的土地。也就是說，土地是國有資產，而且是最值錢的國有資產。穩定地價，就是保護國有資產的保值和增值。”
這個說法，讓主任頻頻點頭，“老常，你寫篇文章，把小白的這個觀點發揮一下。”
“主任放心，我會把這篇文章寫好。”常清揚道。
相談甚歡。
主任高興，喝了個七八分。
臨走時，主任帶著醉意，沖著白手笑道︰“千萬千萬，千萬別虧了。”
白手心道，用別人的錢，我可不能保證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