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沖著江大奎道︰“師叔,關于泥瓦匠在動土時念的八句頌詞,是你師傅也就是我童爺爺留下的。他老人家雖然只是石匠,但也懂得一點木匠和泥水匠的規矩和講究。”
江大奎點著頭道︰“這就對了。我記得師傅生前提過,原來他老人家真的懂這麼多。”
“至于我是怎麼知道丁德陽會使壞的,說起來也簡單。昨天拆舊房子時,丁德陽不是也來了麼。他當時做了一個動作,我就知道他在使壞,知道他不是個好人。”
李貴林問道︰“他做了什麼動作?”
“他乘大家都不注意,在我家拆下的台階石上,吐了一口吐沫,再拿腳使勁的踩自己吐的吐沫。”
李貴林點了點頭,“這是在使壞。這個丁德陽,他的整個動作,意思是要斷你的水路,水路就是財路啊。”
江大奎道︰“手,你應該狠揍他一頓,不應該就這麼放了他。”
李貴林道︰“算了,今天是小白家建房動土的日子,還是以和為貴吧。”
“可是,手,你找好別的泥瓦匠了?”江大奎問道。
“喏,說曹操,曹操到。”白手笑道。
一行五人,三輛自行車,出現在白家門口。
李貴林和江大奎也認識,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原來,領頭的泥瓦匠叫肖國明,來自龍嶴鄉,是龍嶴鄉鄉長肖國興的堂弟,也是小有名氣的泥瓦匠。
昨天下午發現丁德陽使壞後,白手緊急聯系姐夫肖國興,肖國興就推薦了他堂弟肖國明。
本來一般情況下,聯系木匠石匠泥瓦匠,要提前幾天的。哪怕是手頭沒活,閑在家里,也要擺擺架子。
但肖國興有令,肖國明最忙也得來,更何況白手發家致富,漸漸的有了名氣,是肖國明佩服的人。
白手叫二弟白當拿來一條大前門香煙,白當把香煙扔給肖國明。
“肖師傅,辛苦你了。”
“好說,好說。”肖國明笑著,接過香煙交給徒弟,再向白手與李貴林和江大奎雙手作揖。
李貴林笑道︰“國明,干活吧。你不動手,我們動不了。”
江大奎也笑道︰“對對。老肖,先干活,後喝酒。”
肖國明點點頭,拿起鐵揪,走到舊牆腳邊,口中念念有詞。
念畢,肖國明拿揪鏟土。
接著白手接過鐵揪鏟土。
李貴林和江大奎也接著鏟土。
三匠加主人,輪流鏟土,動土儀式算是告一段落。
吃過早飯,才進入全面的動土。
動土前,是泥瓦匠牽頭,三匠聯合放樣。
所謂放樣,就是拿蜊灰粉,把四牆八基的地樣畫出來,再讓大家根據地樣,把土挖出來擱在旁邊。
白手要造三層樓,地基卻按五層樓建,所以地基挖得很深,足有一米五高。
架不住人多力量大,三十幾人參與,後來又來了二十幾人幫忙,到下午兩點鐘,地基挖土的任務已經完成。
接著是泥瓦匠大顯身手的時候。
在地基里人工打樁,往地基里鋪鋼筋,往地基里灌混凝土……轟轟烈烈,有條不紊。
白手作為主人,寸步不離施工現場。
直到深夜十點鐘,地基的澆築基本完成。
趁著眾人吃夜宵的時候,白手給幫工們發工資,一天當做兩天發,不僅每人兩塊,還增發一人一包香煙。
混凝土地基澆好後,至少需要五天的等待。
但第二天是起手的日子。
起手儀式,也叫鋪地壟,也就是在地基上輔一層石板,在石板上打好水平,在石板上磚磚牆。
時辰是早上五點到七點,江大奎和他的兩個徒弟,早早的趕來。
石板昨天已經開始加工,今天無非走個過場,正式和全面的鋪地壟,要在混凝土干了以後。
起手鋪地壟也有講究,要在地壟下擱錢。
大戶人家擱金,有錢的人擱銀,一般的擱銅板,最窮的就是省點,也要擱幾個銅板。
江大奎讓其他人離得遠遠的,只讓白手留下。
“小白,要我來放的話,只是一些銅板,還不是純銅的。”
白手早有準備,從兜里掏出一些金幣和銀圓,均勻的扔到地基上。
“財富天上來,人間遍地是,有緣來相會,財神日日見……”
江大奎一邊念叨,一邊將水泥漿潑到金幣和銀圓上。
然後,江大奎將加工過的石板,擱在金幣和銀圓上,一邊又口中念念有詞。
起手的儀式完畢,白手和江大奎都松了一口氣。
江大奎笑道︰“現在怎麼辦。小白,砌牆要過五天以後。在這五天內,你要派人守著。不然的話,恐怕有人會惦記哦。”
白手吹口哨。
沒過十秒鐘,大白和大花帶著它們的四個兒子女兒,呼啦啦的跑了過來。
白手沖著大白和大花它們,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大串,反正江大奎是一個字都沒有听懂。
大白和大花卻听懂了。
它們在鋪好的地壟周圍,或蹲或坐,狗視耽耽。
白手拉著江大奎離開,一邊笑道︰“師叔,咱們喝酒去。誰要是膽敢來偷,那我就認了。”
五天以後,地基里的混凝土干了。
地壟全面開鋪,磚牆開砌,新房的建造正式開始。
別人造房子,還是三層樓,泥瓦匠非拖上二三個月不可。
這可是行規,屋主無話說。
現在是白手家造新屋,肖國明很給力,他調來六個徒弟,加班加點。
僅用一個月,五間三層樓已經結頂。
兩個院子的新圍牆也已建好,以前是石牆,現在全換成磚牆,以前是一米五高,現在也加高到兩米二八。
在這一個月里,白手還擴建了廠房。
舊廠房不拆,只是擴建,並沒有影響正常的生產。
碾粉機、拌料機和包裝機也各增了一台,烘烤房從兩板增加到三板。
經過一番擴建,餅干廠從十二個工位,增加到十八個工位,產能足足提升了百分之五十。
秋收結束後,餅干廠正常生產,還增招了九名女工。
在別人的眼里,住上了新房,餅干廠紅紅火火,白家發了,大發了。
可白手心里有一本帳,這本帳一算,白手並不是十分高興。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造新屋,擴廠房,白手手頭的錢又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