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晚飯,白手把大妹白米單獨叫到了後院。
說讀書,三弟白面和小妹白雪都能算學霸。
說機靈勁,白手第一,大妹白米就是第二。
白米只有十歲,她的十歲,可不比大哥的十歲差多少。
“大哥,你一定是有重要的任務交給我,你就吩咐吧。”
白手樂了,“呵呵,你猜,會是什麼樣的重要任務?”
“嗯……給青青姐送信?”
白手怔了怔,“米,你怎麼想那兒去了?”
“大哥,別瞞我們了。你對青青姐有意思,青青姐也對你有好感,你們正好是一對呢。”
白手苦笑道︰“想歪了,想歪了。米,你仔細想想,青青將來是要考大學的,肯定會變成大城市里的人,你大哥我就是一個農民。你說,這還是正好的一對嗎。”
“大哥,那你們為啥還這麼好呢?”
“我們是朋友,互相關心互相幫助的朋友。米,記住了啊,這事不能對別人說。”
“嗯。那大哥你到底要交給我什麼任務?”
白手小聲的吩咐起來……
“大哥,這,這算什麼任務啊?”
白手嚴肅道︰“這就是任務。米,以後我會告訴你為什麼。你要向我保證,既要保密,又要完成任務。”
“連咱媽也不能告訴嗎?”
“任何人。”
“大哥,我保證完成任務。”
就這樣,國慶節放假的第一天,大妹白米不在家干活,卻去了陳三寶家幫忙干活。
陳三寶家的人都很好奇,問白米為什麼幫他們家干活。
白家上下除了白手,也不明白,白米為什麼要幫陳三寶家干活。
白米委屈的說,她想學習制作棕櫚掃帚的技術,大哥不讓,說她年紀太小。
所以她與大哥打賭,來陳家一邊幫忙,一邊學習,只要她學會了,大哥就允許她參與制作棕櫚掃帚。
陳三寶全家高興,臨時多了個小工人,不疑有它。
白家這邊,只有白當埋怨,說白米吃里扒外,但他拿大妹沒有辦法。
母親也是一笑了之,這丫頭有主見,不管比管要好。
白米吃了早飯就去,吃過晚飯才回,不賺錢,但賺了兩頓飯。
白手卻在晚飯過後,不忙著干活,反而匆匆的出門。
沒去哪里,白手只在村里瞎遛達。
很少有人跟白手說話,獨來獨往,白手早已習慣。
前面的那個路口進去,左右兩家戶,就是方玉蘭和陳老大。
這條路兩邊都種著村,村里有規定,路邊樹都是公家的,村民不敢動,所以長得特別高大和茂盛。
再往前走,與方玉蘭家一牆之隔的,就是陳三寶家。
陳三寶家和方玉蘭家一樣,只有前院沒有後院。
白手走到陳三寶家的牆外,停下來,前後左右的瞅起來。
突然,白手動如脫兔,噌噌的爬上了牆邊的一棵樟樹。
這棵樟樹不大,但夠高,枝葉也夠密。
坐在樹杈上,白手能看到陳三寶家的整個院子。
院子里正有兩個人在干活,正是陳家橋和陳三寶爺孫倆。
天還沒黑,白手听得明白,看得也夠清楚。
爺孫倆正在干的活,是把一張張棕櫚絲掛在竹桿上,然後拿著刷子,把刷子浸到一個木桶里。
木桶里有一種什麼液體,反正不是水,爺孫倆把刷子從桶里拿出來,把液體往棕櫚絲上涂抹,兩邊都要涂上一遍。
涂抹過的棕櫚絲,被風吹干後,陳家橋收起來,放在一塊木板上,用另一塊木板蓋住,再拿石頭壓在木板上。
天黑下來了,爺孫倆還在忙,白手還在偷看。
“爺爺,這桶的籽漿好像稀了點。”
“嗯,你小子差不多掌握要領了。記住,籽漿太濃,要用棕櫚梗水去摻。籽漿太稀,要麼加放籽粉,要麼對棕櫚絲多抹一遍。”
“爺爺,我還有個問題,抹了籽漿的棕櫚絲,為什麼不能放在太陽下曬干?”
“又忘了?一定要慢慢的風干,要是讓太陽曬,棕櫚絲會被曬壞的。”
白手又看又听,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陳家橋老人果然留了一手。
白手不生氣,反而覺得好笑,因為他偷師學藝成功了。
仔細的想了一遍,白手確定全部記住,便準備下樹走人。
但就在這時,白手感覺樟樹在微微的顫動。
有人上樹。
白手想逃,可無處可逃。
白手有點慌,要是被別人知道他在偷藝,那是絕對的千夫所指,比他是“災星”的臭名聲還要臭一百倍。
腳被一只手抓住了。
白手不假思索,拿另一只腳去踹那只手。
不料,這只腳也被一只手抓住了。
白手放棄了反擊,因為他已知道下面的人是誰。
方玉蘭,又是方玉蘭,與上次在陳老大家外的樹上一樣。
方玉蘭靈巧的爬上來,坐在白手身上,順手擰住了白手的胳膊。
白手疼得差點叫出聲來。
“哧哧,看你還敢不敢拿腳踹師傅。”
“姐,我不知道是你啊。”
“哎,你跑三寶家來偷看什麼?”
白手實話實說。
方玉蘭笑道︰“真有你的。白天讓你大妹來幫忙干活,我也看到了,原來是虛晃一槍啊。”
“呵呵……我也是沒辦法。白天讓大妹來,陳爺爺就不會亮他的絕活,他非得晚上干不可。我這既叫虛晃一槍,也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誰也比不上你鬼。”
“不學不行。我的棕櫚掃帚,跟三寶家的一比較,質量差一大截啊。”
方玉蘭問道︰“小白,你不會因此而怪陳爺爺吧?”
白手道︰“不會,誰都一樣,誰都不肯把自己的看家本事教給別人的。”
“哼,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話音不對,白手醒悟,壞壞的念叨道︰“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師傅姐姐,你餓了嗎?”
方玉蘭不吭聲,卻又拿手去擰白手的胳膊。
白手忍著痛,小聲道︰“姐,饒命啊。”
方玉蘭不高興道︰“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是來找我的,哼。”
“姐,我明白,我明白。但現在有一個問題。”
“快說,是什麼問題?”
“咱們,咱們就在這樹上溝通交流嗎?”
方玉蘭噗嗤一聲笑了,“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