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手剛走幾步,就發現有人跟著方玉蘭,這人就是陳老大的二兒子棒槌陳雲河。
這家伙,鬼鬼祟祟的,準是在打方玉蘭的主意。
白手閃身拐入樹林。
村里人都知道,棒槌有三怕,一怕走夜路,二怕墳邊過,三怕水中游。
白手往樹林里鑽,幾乎與棒槌平行。
只是棒槌沿著樹林邊緣走,不敢往樹林里看,想不到白手正死死的盯著他。
當然,白手估計,棒槌打方玉蘭的主意,結果會很慘,而且用不著他出手。
果不其然,棒槌到了菜園里,跟方玉蘭沒說上幾句話,就急吼吼的要抱方玉蘭。
只見方玉蘭閃身一避,一邊嬌罵,一邊飛腿橫掃,竟把棒槌掃出三四米遠。
方玉蘭還不解氣,走過去伸手提起棒槌,往他褲襠上踢了一腳。
棒槌慘叫著連聲求饒。
方玉蘭把棒槌扔出去幾米遠。
棒槌連滾帶爬,跑得賊快。
方玉蘭拍拍雙手,喊道︰“出來吧。”
白手呵呵笑著,走到方玉蘭面前,“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結果被天鵝打得落花流水。”
“你呢?你是啥蛤蟆?”方玉蘭問道。
“听姐的,姐叫我啥蛤蟆,我就是啥蛤蟆。”
“德行。”
方玉蘭一嬌嗔,白手就渾身骨軟,舌頭打轉。
“姐,你最後那一踢是什麼意思?”
“哧哧,我讓他小半年干不了那種壞事。”
真狠,白手心中一凜,想到了正事。
“姐,這是你的錢。”
白手將手里拿著的紙包遞給方玉蘭。
方玉蘭打開紙包,數完錢後問道︰“小白,怎麼是七百六?咱倆說好的,我只要百分之二十。二十件三千二,我只應該拿六百四。”
“姐,因為拖延了三天,對方又加了六百塊。”
方玉蘭數出一百二十塊,塞到白手的手上,“小白,我只要事先說好的錢,多出的我不要。”
兩人你推我讓,還是方玉蘭佔上風,白手只好把一百二十塊裝進兜里。
“姐,這趟去文州,開銷都是你出的呢。”
方玉蘭道︰“我願意,再說,再說你也付出了麼。”
說到“付出”,方玉蘭臉紅了。
白手也听懂了,卻不臉紅,反而傻乎乎的笑起來。
方玉蘭有點羞,也有點惱,“傻樣。快走,別讓我後悔這一百二十塊。”
“我給啊。”白手真的要掏錢。
“逗你玩呢。”方玉蘭攔住白手,“不過,這次割早稻種晚稻,你可得幫我。”
“哦,童九陽他不回來嗎?”
因為方玉蘭,白手已經不叫九陽叔了。
“他嫌管江廈港的沙場不過癮,跑到六清縣那邊去了。現在啊,六清那邊的沙子和石子采購,我哥都交給了他。”
“噢,農忙都不回來呀?”
“不願回來。原來是一個生產隊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干農活還不如你呢。我哥也說了,農忙讓我自己想辦法。”
白手拍著胸脯保證,“姐,我家人多,你家的夏收夏種,就包在我的身上。”
“行,你別反悔就是。”
白手壞壞道︰“我連你人都包了,當然也要包你家的兩畝稻田。”
“狗嘴不吐象牙。”
方玉蘭突地推了白手一下,把他摔得四腳朝天。
白手反而高興,傻笑不已。
方玉蘭也笑,還假裝用力過猛,朝白手身上倒去……
夏收夏種,又叫“雙搶”,很講究季節性,要在半個月內,最晚不能超過二十天,既要割完早稻,還要把晚稻種好。
白手說得對,他家有優勢。
別看弟弟妹妹們年紀不大,撥秧插秧不行,割稻子卻都能上陣。
割早稻需要三樣工具,鐮刀、稻船和打稻機。
生產隊有兩台腳踏手動打稻機,各家輪著用。
白手家有兩只稻船,修房子時順便讓木匠做的,稻船是四腳朝天,長約一米半,寬約一米,能在水田里推動。
鐮刀原有兩把舊的,白手又買了三把新的,兄弟姐妹正好一人一把。
為了早起,鬧鐘也臨時放在白手的床頭。
凌晨五點,鬧鐘響起。
白手下床,再叫起二弟白當和三弟白面,還叫三弟去叫醒大妹白米和小妹白雪,讓她倆起來做早飯。
大哥是榜樣,二弟三弟不偷懶。
三兄弟一起,把兩只稻船裝上板車,再將二十多條麻袋一個畚斗五把鐮刀五頂草帽放進稻船。
白手還拿了個裝滿水的大茶壺和兩個碗,也放進了稻船。
早飯要做雙份的,一份在家吃,一份上午八、九點鐘吃,這樣才能保持干活的動力。
米飯管飽,菜也以葷的為主,弟弟妹妹都吃得特帶勁。
母親也早早起身,但白手不讓母親下床幫忙,怕累病了反而麻煩。
早上六點,白手拉著板車,帶著弟弟妹妹向尖壺嘴出發。
通往尖壺嘴有一條機耕路,能走板車,但終點離白手家的田還隔著好幾十米,就是童九春和童九夏兩兄弟的田。
童家兩兄弟比白手還要早,他們兩家已經在田里開割,只是他們是兩家聯手,先割童九春家的水稻。
因為在老隊長的主持下,大家抽了簽,其中一台打稻機,上午童九春家用,下午才輪到白手家。
早稻和晚稻的收割方式不同,晚稻田沒有水,可以拉著打稻機,割到哪里打到哪里,稻草也可以直接擱在田里曬。
早稻田有水,所以才需要稻船,把打稻機固定在河岸上,用稻船栽著割下的水稻,一船一船推到打稻機邊,再一把一把的擱在打稻機上打。
白手讓弟弟妹妹們往河岸邊搬東西,自己先過去跟童家兄弟打招呼,再走回來,扛著稻船往河岸走。
來回兩趟,白手將兩只稻船都扛過去,弟弟妹妹們已拿著鐮刀,下到田里彎著腰割起了稻子。
白手也下田干了起來。
靠近河岸邊的稻子,割下來直接放在河岸上。
割了一會,白手做了調整,讓倆弟倆妹分成兩組,沿著河岸朝兩邊割,割下的稻子都放在河岸上。
白手自己一個人,直接往田中間割,割下的稻子放在稻船里。
割了小半天,白手估計已割了大半畝,便叫弟弟妹妹們休息,坐一起吃“腳力”,把癟了的肚子填飽。
這時,童青青叫著白手的名字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