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鐘文。”
看見鐘文的那一刻，尹寧兒緊繃的神經忽然放松下來，腳下一軟，嬌軀無力地癱倒下去。
“抱歉。”
鐘文眼疾手快，右臂一探，將她一把攬住，緊緊抱在懷中，語氣說不出的溫柔，“我來晚了。”
尹寧兒仰起粉頸，沖著他嫣然一笑，兩人四目相對，深情凝視，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甜蜜與溫馨的氛圍彌漫在空氣之中，與濃郁的生命之力交相輝映，不知不覺間將肅殺之氣沖淡了許多。
鐘稚緣在一旁愣愣地看著這對爹娘，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多余。
“你小子。”
天道突然開口道，“總算肯出來了。”
“喲。”
鐘文卻只是揮了揮手，連頭都不高興回一下，依舊與尹寧兒深情對視，隨口敷衍道，“好久不見。”
“也不知這些情情愛愛有什麼好的。”
天道嘆了口氣道，“連你這樣的存在，竟也會如此貪戀沉迷。”
“你個萬年老光棍。”
鐘文嘿嘿一笑，“怎知親情和愛情的美妙之處？”
“我只知道若不是牽掛太多。”
天道攤了攤手，不以為然道，“以你的資質，怕是早就勝過混真了。”
“你錯了，正因為有了牽掛，我才能堅持走到今天，並且變得比誰都強。”
鐘文嗤笑一聲，右臂微微發力，在尹寧兒的嬌呼聲中，將她縴細的腰肢緊緊箍住，“現在的我，一樣可以把他摁在地上摩擦。”
“好大的自信。”
天道頗覺意外，對著他上下打量了片刻，眸中的詫異之色越來越濃，“不愧是混沌老爺選中的人，不枉本座當初那麼看好你。”
“回來了？”
鐘文不再理他，抬頭看向天空，淡淡地說道。
“師弟好大的力氣。”
頭頂上方，混沌之主懸空而立，輕撫著微微腫起的左臉頰，眼神帶著幾分幽怨。
“我不是你師弟。”
鐘文眼神平靜如水，看不見絲毫情緒，“我叫鐘文。”
“老生常談。”
混沌之主微微一愣，隨即不以為然道，“你是蒼嵐師弟的轉世之身，在為兄眼中，與他並沒有分別。”
“轉世？”
鐘文嗤笑一聲，連連晃動著手指，“不不不，已經不是了。”
“師弟。”
混沌之主語重心長道，“為兄知道你心高氣傲，不願意被人視作另一個人的轉世之身，可事實就是事實，即便你拒不承認，也並不會因此而改變。”
“拒不承認？”
鐘文再次晃動手指，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帶著一絲戲謔之色，“你錯了，曾經的我的確是蒼嵐轉世，不過現在不是了，蒼嵐的靈魂已經徹底消散，從今往後，我與他再無瓜葛。”
“師弟。”
混沌之主的眼神漸漸陰鷙，“這樣的玩笑，並不好笑。”
“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麼？”
鐘文冷笑一聲，不咸不淡地反問道。
“你認真的？”
就連天道都忍不住好奇道，“切斷與前世的因果，簡直聞所未聞，你是如何做到的？”
“說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鐘文伸出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不過是對靈魂做了些改動罷了。”
“篡改靈魂？”
天道與混沌之主齊齊色變，眼中同時射出不可思議的光芒。
就連紅綃看向他的目光也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怎麼了？”
沒料到這他們會是這樣的反應，鐘文不解道，“都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你可知道。”
天道沉吟半晌，才緩緩開口道，“靈魂這種東西可以被削弱，被壓制，被禁錮，被毀滅，卻唯獨無法通過外力來改變。”
“是麼？”
鐘文心中一動，腦海之中，不自覺地浮現出星零嬌美的容顏。
星零這個人物本來並不存在，而是林北利用混沌鐘的力量，將靈零和白星的靈魂強行融合而成。
這不算是改變靈魂麼？
耳听天道這般說，他腦中本能地冒出這麼個念頭來。
“當然，這只是本座的認知。”
只听天道接著又道，“若是有人的能耐遠在我之上，未必便不能做到，可要說此界能夠穩壓本座一頭的，也不過混沌老爺一人，他老人家早已失蹤多年，你雖然天資過人，但要篡改靈魂，恐怕……”
你別說！
你還真別說！
改變我靈魂的，就是你口中的混沌老爺！
鐘文心中暗笑，略一思索，終究沒有提及混沌之事。
“你們忘了麼？”
他眼珠一轉，模稜兩可道，“混沌鐘可是在我手里。”
“混沌鐘？”
天道愣了一愣，隨後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若是混沌神器，倒也並非沒有可能。”
對于混沌鐘的能力，他也有所耳聞，只是不曾親身體驗，如今听鐘文這麼一說，倒也覺得合情合理。
畢竟是誕生于天地初開的頂級寶物，無論展現出怎樣的威能，都不算夸張。
殊不知即便是混沌鐘，也不可能強行篡改一個人的靈魂，將之變成另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當初林北所做的，不過是將靈零和白星的靈魂強行糅合在一起，並未損傷和改變其中任何一方的記憶和情緒。
“師弟。”
混沌之主突然開口，聲音前所未有的陰森，“告訴為兄，你在說謊。”
“哈？”
鐘文一臉的莫名其妙。
“告訴為兄，你並未與蒼嵐師弟切斷因果。”
混沌之主從牙縫里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他的靈魂依舊留存在你體內。”
“抱歉。”
鐘文嘿嘿一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你……”
混沌之主渾身一顫，眼中突然滿是淒涼，“當真麼？”
“當真當真。”
鐘文腦袋點得如同搗蒜，“比真金還真。”
“蒼嵐師弟他……”
混沌之主訥訥地問道，“已經不在了？”
“本就是那個時代的遺魂。”
鐘文聳了聳肩，滿不在乎道，“也該投胎去了。”
“你怎麼敢？”
混沌之主突然劇烈顫抖起來，聲音提升了一個八度，語氣透著股歇斯底里的味道，“你怎麼敢？”
什麼鬼？
他和蒼嵐不是水火不容麼？
蒼嵐死了，他這麼激動做什麼？
鐘文詫異地看著他，一臉的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為何對方會情緒失控。
“是你害死了蒼嵐師弟！”
混沌之主突然尖叫起來，四周的紫色霧氣仿佛仿佛受了驚似的瘋狂流動，到處亂竄，掀起成百上千的湍急旋渦，“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鐘文嘴角微微一抽，望向他的目光，就如同在注視一個重度精神病患者。
換作不了解情況的人見了，怕要以為混沌之主和蒼嵐情誼深厚，親如兄弟，關系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
然而，沒等他開口吐槽，混沌之主的身影已然“倏”地出現在眼前，能量之劍高高舉起，重重斬落，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甚至連神識都難以捕捉。
“天缺！”
鐘文臉上卻沒有半點慌張之色，只是氣定神閑地舉起右手，嘴里輕聲突出兩個字來。
“嗡！”
嘹亮的劍鳴沖天而起，直破雲霄。
天缺劍閃耀著無比璀璨的七色華光，瞬間出現在鐘文掌心之中。
他面無表情，輕描淡寫地一劍揮出。
“咚！”
雙劍相交，震天動地，迸發出刺眼強光，霎時間照耀天地。
劇烈的撞擊力震得混沌之主高高飛起，在空中接連翻滾數圈，又踉踉蹌蹌地後退了數里，才勉強止住身形。
反觀鐘文卻依舊站在原地，神情輕松從容，雙腿一動不動，腳下連半步都沒有退後。
怎麼可能？
他的實力，怎麼會增長了這麼多？
混沌之主心中驚濤四起，海浪滔天，低頭凝視著手中的能量之劍，眼中的詫異之色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
沉思片刻，他猛地抬起頭來，再次揮劍朝著鐘文沖了過去。
“咚！”
又是一次堪比火星撞地球的正面踫撞，他只覺一股無可抗衡的力量撲面而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高高飛起，呼呼亂轉，竟不知要落向何方。
旋轉間，視線落在鐘文身上，卻見曾經的手下敗將只是後退了一步便穩穩站定，神情輕松淡然，看不見絲毫壓力。
混沌之主的自尊心頓時難以承受，咬了咬牙，再次飛撲而上，身法快若疾光，不斷出現在鐘文前後左右個個角落，長劍幻化出道道殘影，勢如龍蛇，無情地刺向他周身各處要害。
“咚！”“咚！”“咚！”
然而，鐘文只是隨意揮舞著長劍，每一次的踫撞，卻都會將他狠狠震退出去，一次比一次飛得更遠，自己卻是堅如磐石，穩如老狗，可謂是高下立判。
“做自己的感覺。”
又一次將混沌之主斬飛十數里，鐘文突然咧嘴一笑，懶洋洋地說道，“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