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南宮靈微微頷首，如實答道。
“可唯有未曾吸收過混沌之氣的人方能修煉織願訣。”
林小蝶歪著腦袋，臉上流露出一絲疑惑，“他曾經當過火之主宰，不已經是混沌境了麼？”
“咱們這邊的幾位主宰大人，情況不盡相同。”
南宮靈微笑著答道，“凌碧虛和冥采在當上主宰之前已經是混沌境，可冷師叔和鐵蛋的修為本來停留在魂相境，之所以晉階混沌，完全是靠主宰之力推上去了的，如今主宰之力被收回，境界也隨之跌落下來，自然就可以修煉織願訣了。”
“這樣也行？”
林小蝶瞪大了眼楮，俏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被強行剝奪了主宰之力，竟似讓劉鐵蛋和冷無霜因禍得福，得以脫離混沌之主的掌控，並更換了另一條更合適的修煉路線。
交談間，與赤霄同時晉階混沌境的暉曙正朝著圓景和玄度等幾名光之眷屬步步逼近，臉上帶著一絲猙獰的笑容。
他每向前一步，圓景等人便後退一步，分明以四敵一，卻沒有絲毫與之對抗的底氣。
“怎麼？知道怕了？”
望著對面四人眼里的無奈和不甘，暉曙心中愈發得意，只覺自己獨自一人叛出素暉宮，實在是英明神武，灼見真知，“剛才不是很勇麼？區區幾個眷屬便妄圖與王庭對抗？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麼？”
“暉曙。”
圓景嘆了口氣道，“王庭的所作所為你也看見了，即便晉階主宰，你的生死仍然在混沌之主的一念之間，這樣的人生，又有什麼意義？”
“意義？”
暉曙冷笑一聲，嗤之以鼻道，“我只知道弱肉強食，優勝劣汰，王上固然能夠掌控我的性命，可你們幾個的生死，如今不也在我的一念之間麼？”
圓景長嘆一聲，表情隱隱有些難看。
他對冷無霜頗有好感，也不喜歡王庭那種咄咄逼人的態勢，可暉曙的話語卻猶如當頭一棒，將殘酷的現實血淋淋地展現在他眼前。
“臣服。”
暉曙舉起右手，掌心向內，五指朝上，眼中閃過一絲殘酷之色，口中冷冷地威脅道，“或者死。”
圓景心髒猛地一跳，余光瞥向左右，已經能清晰地看見玄度、皓彩和朗照三人臉上的遲疑之色。
在生死面前，忠誠一文不值。
何況幾人不過是有些反感王庭，對于冷無霜倒也談不上有多忠誠。
若非看不慣暉曙的䱇瑟勁，玄度等人怕是早就當場背叛，倒戈投敵了。
眼瞅著他舉起右手，掌心光芒閃耀，似乎就要痛下殺手，皓彩臉上流露出慌亂之色，終于承受不住壓力，張口便要投降。
不料就在此時，一道疾光忽然劃破虛空，“嗖”地出現在暉曙身後。
“誰？”
暉曙反應極快，猛地扭頭看去，出現在視線中的，是一張清理絕俗的漂亮臉蛋，和一副前凸後翹的火辣身材。
“主、主……”
認出對方正是前一任光之主宰冷無霜，他心頭一緊，“主上”二字下意識地就要脫口而出。
總算他及時反應過來，眼神一凜，一邊連退數步，一邊暗暗催動主宰之力，試圖將對方置于死地。
可想象中冷無霜重傷吐血的畫面卻並未出現。
她就這樣俏生生地懸立半空，秀發和橘色裙擺一道隨風飄揚，白皙的臉蛋不施一點粉黛，卻依舊美得驚人，周身散發著聖潔的光輝，遠遠望去，就如同降臨的天使，為人間帶來溫暖和守護，帶來愛與慈悲。
怎麼可能？
她為什麼不懼主宰之力？
暉曙愈發震驚，腳下繼續後退，看向冷無霜的眼神就如同在打量一頭怪物。
冷無霜並不開口，只是平靜地注視著他，雙手微微一動，神光破曉劍和九幽魔煞刺齊齊出鞘，一長一短，白紫交輝，為其平添了幾分颯爽之姿。
“智臾！”
看見這兩柄十劫神兵，暉曙臉色大變，再也不敢心存僥幸，果斷開口嚷道，“出來！”
“吱！”
話音剛落，一頭閃閃發光的巨大海豚頓時出現在他頭頂，尖銳的叫聲沖天而起，直上雲霄。
曾經和冷無霜並肩作戰的光元素之靈智臾，顯然已經投靠了這位新晉光之主宰。
“姓冷的，你這是什麼眼神？”
感受到海豚身上散發出的璀璨光芒，暉曙心中一定，沖著冷無霜惡狠狠地罵道，“你們自己作死，妄圖對抗王庭，難道還要讓老子陪葬不成？”
“怎麼會？”
冷無霜搖了搖頭，櫻唇輕啟，嗓音清澈而柔和，“你我只是立場不同，你並沒有做錯什麼。”
“你……”
似乎沒料到她會表現得這般通情達理，暉曙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為了鐘文、為了樂樂、為了飄花宮、為了圓景他們，也為了我自己。”
冷無霜接著又道，“接下來我沒法手下留情，只能對你說一聲抱歉了。”
“手下留情？笑話！”
暉曙不禁怒道，“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才對，智臾……”
沒等他向元素之靈發出指示，眼前忽然白光一閃，視線之中，竟然失去了冷無霜的身影。
不好！
暉曙大驚失色，還來不及回頭，便覺胸口一陣劇痛鑽心而來。
他艱難地低下頭去，這才發現胸前已然躥出一截紫色劍刃，刃身正散發著懾人心魄的幽幽寒光。
認出是冷無霜的兵刃，他本能地想要掙扎，可體內的能量卻猶如洪水決堤，從傷口處滾滾而出，眨眼間便流得一干二淨，丹田處空空蕩蕩，四肢沉甸甸的，竟是連抬起一根手指都無法做到。
他艱難側首，卻只看見一道光。
一道不同尋常的光。
它純淨，明亮，古老，神聖。
它不似凡間的任何可見之光，超越了日月的輝煌，勝過了星辰的璀璨，既有溫暖如初陽的柔和，又迸發出熾烈似怒焰的激情，兩者的完美結合，展現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和諧之美。
好漂亮的光！
身為光系體質擁有者，暉曙的腦海之中，竟然不可抑制地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來。
緊接著，他眼前驟然一黑，很快便失去了知覺。
站在圓景等人的角度，只能看見冷無霜手中的神光破曉劍突然釋放出不可思議的光芒。
待到華光散盡之時，暉曙的腦袋已經不知所蹤，只剩下一具無頭身軀晃了一晃，從空中直直墜落下去。
好快！
圓景四人瞪大了眼楮，臉上表情當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如果說冷無霜不懼主宰之力已經足夠令人費解，那麼她擊殺暉曙的速度，則是真正超越了幾人的認知。
堂堂光之主宰在她手中，竟然一眨眼就被斬去了頭顱，整個過程根本就不能稱之為戰斗，只能用“砍瓜切菜”來形容。
當冷無霜的目光又一次落在自己身上之際，圓景等人忽然感覺一陣心虛，額頭不知不覺滲出冷汗，紛紛低下頭去不敢與她對視。
四大眷屬心里清楚，但凡冷無霜出手再晚一些，他們多半已經屈服在暉曙的淫威之下，選擇了放棄抵抗，直接投降。
“謝謝。”
就在幾人心神惴惴之際，冷無霜突然櫻唇輕啟，微笑著吐出兩個字來。
她的嗓音輕柔溫婉，听不出半點責怪的意思。
“您、您為何要謝我們？”
圓景微微一愣，沉默片刻，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
“多謝你們堅持了這麼久。”
冷無霜平靜地答道，“沒有輕易放棄我。”
說罷，不等幾人回答，她便翩然轉身，化作一道疾光，“倏”地消失在戰場之中。
原來她知道！
圓景心中一顫，忽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覺，鼻子微微發酸，眼眶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濕潤。
視線之中，海豚智臾突然躥到冷無霜身邊，卻並未發動攻擊，反而開心地蹭了蹭她的頭發，口中吱吱作響，仿佛在表達親近之意。
圓景呆了許久，眼神漸漸堅定，仿佛想明白了什麼。
冷無霜已經不是主宰。
可他卻暗暗發誓，要將她奉為主上，一生一世地追隨在她身邊。
……
“差不多了。”
高空之中，南宮靈觀戰片刻，突然開口道。
“什麼？”
林小蝶愣了一愣。
“這邊已經沒什麼大問題。”
南宮靈的，卻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我也該離開了。”
“離開？”
林小蝶愈發迷茫，“大師姐，你要去哪兒？”
“當然是去……”
南宮靈嫣然一笑，金色雙瞳閃爍著無法形容的燦爛光芒，“給混沌之主制造點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