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某早就投靠了王上。”
他強笑一聲道，“哪有什麼甘心不甘心的？”
“是麼？”
南宮靈忍不住咯咯嬌笑了起來，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神識空間之中，如同天籟般美妙，可在風徵听來，卻不知為何有些刺耳，“不曉得風先生手中這卷軸有什麼好看的，值得你反復研究，愛不釋手。”
“風某一直以為在率土之濱里頭，最難纏的有兩個人。”
風徵沉默許久，忽然嘆了口氣道，“一個是鐘文，另一個便是隱藏在他背後的大腦，如今看來，這大腦是誰，已經找到了。”
“風先生謬贊了。”
南宮靈輕掩嘴唇，眼中的光芒愈發迷人。
“說罷。”
風徵也不矯情，直接話鋒一轉，爽快地問道，“怎麼聯手？”
“風先生天資卓絕，實力通玄。”
南宮靈緩緩答道，“可畢竟受限于修為，無論對上混沌之主還是鐘文，想要在單打獨斗中獲勝，恐怕還力有不逮。”
她竟是毫不避諱地將鐘文也安排在了風徵的對立面。
“鐘文？”
風徵微微一愣，隨即冷笑著道，“風某只是裝作專心，卻並非耳聾，如果沒听錯的話，如今的他已然修為盡失，哪里還值得我花心思去對付？”
“若非為了恢復鐘文的實力。”
南宮靈坦然道，“靈兒又何至于找風先生合作？”
“姑娘還真是……”
風徵沉默片刻，忍不住由衷感慨道，“坦誠。”
“既然要聯手，自當坦誠相待。”
南宮靈輕笑一聲道，“至少在合作的這段時間里，不是麼？”
“需要我做什麼？”
“幫我們牽制住王庭一段時間。”
南宮靈伸出兩根水蔥般的手指，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只需要一小會就好。”
“如今王庭勢頭正盛，又有鄔蘭馨和原無極那樣的頂級強者坐鎮，即便只是拖延時間也絕非易事。”
風徵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風某這樣做，能得到什麼好處？”
“一門功法。”
南宮靈櫻唇輕啟，緩緩吐出四個字來。
“功法？”
風徵愣了一愣，“什麼樣的功法，值得風某付出這麼大代價？”
“一門不需要吸收混沌之氣。”
南宮靈微笑著答道，“也能夠突破魂相境，邁入更高境界的絕世神功。”
“姑娘未免言過其實。”
風徵不以為然道，“你若當真掌握了此等神功，又何必花了若大力氣，將貴盟的混沌境統統送走？”
“這門神功也是靈兒不久前才剛得到的。”
南宮靈嘆了口氣，眸中閃過一絲無奈之色，“對于已經晉階混沌的同伴，我也是無能為力，可似先生這樣的魂相境強者修煉此功法，不但不會與自身功法沖突，還能夠突破境界，更上一層，同時也不會有被混沌之主操控生死的隱患。”
“世間竟然還有此等神功？”
風徵臉上流露出將信將疑之色，“不知是什麼功法？”
“織願訣。”
南宮靈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虔誠之色，嘴里吐出的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著非同凡響的能量和底蘊。
“織願訣？”
風徵口中輕聲重復著這三個字，突然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黎冰她們突然發呆，莫非就是在修煉這門功法？”
“不愧是風先生。”
南宮靈拍手贊道，“一猜便中！”
“且不說這織願訣是否有你說的那般厲害。”
風徵依舊在提出質疑，言語間卻有了些許松動，“風某又怎知你會不會像混沌之氣那般，在功法里做手腳？”
“功法有沒有問題，以風先生的見識，一試便知。”
南宮靈與他坦然對視，眼神清澈，不帶一絲閃躲，“靈兒雖然不可能對你真心相待，卻也不至于蠢到在這麼顯眼的地方做手腳。”
“就算功法沒問題。”
風徵沉默許久，終于緩緩開口道，“貴盟這許多天才修煉起來都要耗費不少時間，風某現在才得到，豈不是要比他們更晚練成，如何能夠替你們爭取時間？我可不會蠢到還沒修煉功法，便傻乎乎跳出來與王庭為敵的地步。”
“以風先生的資質。”
南宮靈輕輕搖了搖頭，“修煉織願訣定然比師尊和柒柒她們要快得多。”
“姑娘倒是對風某有信心。”
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說，風徵忍不住失笑道。
“因為你是風無涯。”
南宮靈眸中閃爍著燦爛的金色光芒，凝視著他的眼楮一字一句道，“一個能和鐘文並駕齊驅的絕世天才。”
“姑娘這是打算捧殺了風某麼？”
風徵神情看似溫柔，瞳孔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實話實說罷了。”
南宮靈輕輕擺了擺手，“不知風先生意下如何？”
“即便風某修煉得稍快一些。”
風徵兀自搖頭道，“想要練成這等曠世神功，沒有個一年半載，怕也不可能做到，如何趕得上這場戰斗？”
“風先生可知道……”
南宮靈突然笑了起來，話鋒一轉道，“自己如今身在何處？”
“難道不是風某的神識之中麼？”
風徵心中一動，一邊嘴里敷衍，一邊仔細感知著四周。
突然間，他表情一變，臉上流露出極為怪異的神色。
“看來你也有所察覺了。”
南宮靈笑盈盈地說道，“此處並非真實，而是靈兒為你編織的夢境。”
“夢境！”
即便隱隱有所察覺，可當真听對方說出來，風徵的臉色卻還是有些難看。
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被人拖入到夢境之中，顯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不錯，夢里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並不相同。”
南宮靈仿佛不知道他的想法，自顧自接著又道，“在此處修煉個一年半載，外界很可能只過去了數十個呼吸。”
“鐘文有你，何其之幸！”
風徵沉默良久，終于嘆了口氣道。
“先生謬贊。”
南宮靈平靜地客套了一句。
話音剛落，她忽然抬起白玉般的右手，對著身旁輕輕一點。
一個盤膝而坐的小人頓時出現在空氣之中，渾身皮膚透明，將體內的筋脈骨骼毫無保留地展現在風徵眼前。
“這就是織願訣麼？”
對著小人體內流動的能量注視片刻，風徵臉上寫滿了驚艷，再看南宮靈之際，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風某尚未答應，你就把報酬拿出來了？就不怕我拿了東西再出爾反爾麼？”
“出爾反爾？”
南宮靈“噗嗤”一笑道，“難不成風先生還打算幫著王庭對付我們麼？現在就滅了率土之濱，當真對你有好處麼？”
“看來……”
風徵愣了片刻，也不禁笑了起來，“你早就吃定我了。”
“風先生是個聰明人。”
南宮靈的身影越來越淡，嗓音也漸漸變得虛無縹緲，“靈兒相信，你一定會作出明智的選擇……”
很快，她的身影便徹底消失在了夢境之中，只留下風徵和透明小人，以及那一片無邊無際的白。
“我當然會作出明智的選擇。”
風徵凝視著她消失的位置，眼神突然變得陰森而詭異，口中喃喃自語道，“只是這選擇能不能讓你們滿意，可就說不準了。”
……
戰場之上，風徵依舊靜靜凝視著手中的卷軸，整個人一動不動，遠遠望去，就如同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
他的存在感是如此之低，以至于眾人路過之時，甚至都不會扭頭多看一眼。
“虛空斷！”
譬如此刻，“虛空行者”界無痕從他身旁掠過，便完全沒有注意到風徵，而是揮舞著右臂，在掌心之中凝聚出一柄虛空利刃，挾著霸道絕倫的毀滅氣息，朝著對面的蒙太元狠狠斬去。
作為天下群豪中的佼佼者，他與司空長星和藍軒等人一般，同樣獲得了一團混沌王血，從而修為暴漲，戰力遠勝往昔，一招虛空斷施展出來，瞬間撕裂天地，在前方拉扯出一條深邃的虛空裂縫，其間沒有光茫，也沒有聲響，靜靜延展，透射出無窮無盡的恐怖。
好強！
蒙太元皺了皺眉頭，心知此人乃是勁敵，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應戰。
可不等他一拳揮出，異變突生。
只見發呆了許久的風徵突然一個側身，手中寶劍散發出耀眼寒光，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斬在了界無痕脖頸處。
“噗！”
伴隨著一聲脆響，虛空行者的腦袋頓時與軀干分離開來，“砰”地墜落在地，骨碌碌一路滾出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