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
玄白首有氣無力地說道，“便是跟隨在我身邊的那只母猴。”
“原來是它！”
林小蝶恍然大悟，突然有些想笑。
大寶並不認得蓁蓁，故而選擇了保持沉默，並不開口說話。
“一頭畜生，想來你們不至于趕盡殺絕吧？”
玄白首抬頭直視著她的眼楮，言語間已然沒有了從前的桀驁，甚至隱隱透著幾分哀求之意。
“你放心。”
林小蝶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嘴角微微上翹，表情多少有些古怪，“沒有人會為難它的。”
“那就多謝了。”
玄白首聞言，不禁長長地舒了口氣，突然四肢一松，臉上居然隱隱透出一絲輕松，“動手罷。”
“你很想死麼？”
見他表現得這般光棍，大寶不禁好奇道。
“我也是才發現。”
玄白首居然笑了起來，“知道自己會死的那一刻，居然感覺有些期待。”
“女人？”
林小蝶若有所悟，脫口而出道。
玄白首依舊在笑，笑容里卻隱隱透著一絲懷念，一絲心酸。
“我曾經到過地府。”
林小蝶沉吟片刻，突然開口道，“一旦過了那座橋，亡魂便會失去生前的記憶，即便是你這樣的強者，也並不能例外。”
“你剛才已經說過了。”玄白首神色平靜道。
“我只是不想讓你抱有太高的期望。”
林小蝶的眼神在不知不覺間柔和了少許，“畢竟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我省得。”玄白首吃力地點了點頭。
“你若想見到她。”
大寶突然開口道，“倒也未必沒有機會。”
“什麼？”
玄白首本已暗淡的眼神陡然亮了起來，顧不得斷臂斷腿的劇痛，猛地扭頭看她，“你、你的意思是……？”
“我也曾經到過地府。”
大寶略一遲疑，終究還是道出了自己當年在奈何橋前的所見所聞，“當年曾有一人仗著強大的靈魂力量，硬是堵在奈何橋的入口處，遲遲不肯進去……”
她口中的那個人，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陰鴉教主牧常逍。
這個大魔頭當初死活不願上橋，令閻王也是大感頭疼，若非後來遇見大寶，說不定此刻還堵在橋頭當著釘子戶。
“還可以這樣？”
玄白首眼楮瞪得老大，表情說不出的精彩。
“此為我親眼所見，絕不會有假。”
大寶點了點頭，接著又道，“若是你想見的那個人靈魂足夠強大，且又能頂住地府的壓力，願意在橋頭等你，你們未必沒有再見一面的機會。”
“她……”
玄白首訥訥地說道，“會等我麼？”
“這我就不清楚了。”
大寶搖了搖頭道，“我連你說的是誰都不知道呢。”
“多謝你了。”
玄白首感激地看著大寶，語氣誠懇而柔和。
“不必謝我。”
大寶淡淡地說道，“我並沒有打算放過你。”
“放過我？可千萬別。”
玄白首吃力地咧嘴一笑，似乎並未注意到越來越多的鮮血正自傷口處汩汩流出，無休無止，“好不容易才有了再見她的希望，就算你不動手，我也會自己了斷。”
“好。”
大寶緩緩來到他跟前，伸出小巧的右手，輕輕摁在玄白首胸前。
似乎發生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發生。
玄白首的眼神漸漸暗淡，最終徹底失去了光彩，四肢突然一松，口鼻之間，終于徹底沒有了聲息。
若是能夠進入他體內，便會發現本該位于左胸腔位置的心髒，已然不見了蹤影。
“他……”
林小蝶對著他那失去生機的臉龐凝視良久，突然幽幽地開口道，“能再見到她麼？”
“不清楚。”
大寶聳了聳肩，“也不在乎。”
“說的也是。”
林小蝶微微一愣，也不禁笑了起來，“他死後如何，與咱們又有什麼關系？”
說罷，她突然上前兩步，將玄白首的尸體抱了起來。
“這是做什麼？”
大寶不解道，“鞭尸？”
“我可沒有這樣的惡趣味。”
林小蝶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不過這可是混沌守衛的尸體，將來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說罷，她便抗著玄白首縱身而起，凌空踏步而去。
“走錯了吧？”
大寶伸手指了指反方向，一臉疑惑道，“王庭在那邊。”
“沒走錯。”
林小蝶頭也不回地說道，“我要去個地方，你來不來？”
“什麼地方？”
大寶神色愈發迷茫。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林小蝶扭頭沖著她笑了笑，眼神于俏皮中透著一絲神秘。
望著她大步離去的身影，大寶遲疑片刻，終究還是選擇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速度驚人，眨眼間便化作天邊的兩個小黑點，慢慢消失不見。
……
“師弟，還不出來麼？”
望著漸漸被污穢之氣侵染的炎瀟瀟與夢仙子等人，混沌之主嘴角微微勾起，神情從容淡然，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你的這些朋友，可就要死絕了。”
你特娘的才要死絕！
你全家都死絕！
玄皇聞言大怒，本能地想要破口大罵，可嘴唇堪堪張開，便被恐怖的污穢之氣瘋狂入侵，直沖髒腑，一時間惡心欲吐，神志模糊，瞬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濃濃的絕望之情頓時涌上心頭，再也揮之不去。
畢竟只是靈魂體，實力已經不如當年，而混真又是修為精進，玄皇早就猜到會有一場苦戰。
可他卻怎麼都沒料到，集合上古五大巔峰強者與五大混沌神器的力量，非但沒能戰勝混真，反倒被對方輕松拿捏，竟是毫無還手之力。
過分巨大的心理落差，讓心高氣傲的 族族長多少有些無法接受。
“師弟，倘若為兄是你。”
混沌之主不急不緩，接著又道，“便不會坐視夢仙子她們死在我手中，畢竟你如今的實力還遠不如我，若是沒有了他們的幫助，此戰怕是必敗。”
傻小子，千萬別出來！
以咱們如今的狀態，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你若出來，非但得不到助力，反而會被咱們拖累！
這一戰輸了便輸了！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只要你活著，便還有希望！
玄皇听得大為焦躁，卻又沒法開口說話，只得在心中暗暗祈禱鐘文智商在線，不至于中了混沌之主的奸計。
“看來這些人在師弟心中，並沒有多重的分量。”
眼見沒有得到回應，混沌之主嘆了口氣，接著又道，“既然如此，那為兄也就不客氣了，說起來混沌神器雖然未被我看在眼里，卻終究是當世最頂尖的靈器，待到解決了其主人，將之賞賜給無極他們，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言語間，他再次舉起天濁劍，將頂端直接插入到混元塔的缺口之中。
“那可不成。”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突然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天空之中，左右分別懸浮著一柄彩光閃耀的寶劍和一個閃閃發光的金輪，各自釋放出不可思議的浩瀚氣勢，“我可舍不得。”
不是鐘文又是哪個？
混賬小子！
你出來做什麼？
找死麼？
听見他的聲音，玄皇等人皆是心頭大急，若非無法說話，怕是已經張口罵他愚蠢。
“師弟。”
望著鐘文挺拔的身影，混沌之主眯起眼楮，臉上流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聲音溫柔如水，听不出絲毫敵意，“你總算出來了。”
“沒辦法，再不出來，你都要把我的寶物送人了。”
鐘文嘆了口氣道，“我這人最是摳門，失去寶貝簡直比死了還要難受。”
“師弟，你應該清楚。”
混沌之主直視著他的眼楮，慢條斯理地說道，“此戰勝負已分，你們沒有半點機會，若是願意就此投降，為兄之前的承諾依舊作數。”
“勝負已分？”
鐘文眯起眼楮，冷冷地反問道，“誰告訴你的？”
“師弟，你的實力並不比夢仙子他們強多少。”
混沌之主“蹭”地將天濁劍從塔中拔了出來，“只要為兄願意，隨時都能將你一並污染了。”
話音剛落，鐘文的身體表面，竟然也開始浮現出污穢之氣。
“不。”
鐘文面色不變，緩緩閉上雙眸，仿佛在思索著什麼，過了片刻，又突然睜開眼楮，眸中精光大作，“你不能。”
話音剛落，覆蓋在他身上的污穢之氣突然開始飛速衰退，不過短短一息，居然就被他吸入體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咦？”
望著恢復如初的鐘文，混沌之主口中輕呼一聲，眸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