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姐頓時紅了眼圈，“燕姐姐豈不是要傷心死了，我之前還勸她肯定是奴才們夸大其詞，想要騙她，我說我求母後肯定能讓他們見面，這下完了，最後一面了。”
燕姐性格穩重外柔內剛，加上是從小被寄養在李承澤這里的，父母不在身邊孩子早熟的厲害，比欣姐可懂事多了，更加會照顧人。
“你多安慰一下她吧，好歹是嬸嬸病逝，從明兒日起你也要守孝，起碼穿素淡一點表示尊重。讓乾哥也換掉大紅大綠的衣裳，同為皇家兒媳，這點臉面和尊重要給的。”
“是，母後，我這就去給乾哥交代一聲。”
“去吧，別說漏嘴了，不差這一天半天的。”
欣姐嘆口氣心事重重的走了。
“別難過，這是老二造的孽，跟咱們也不相干。”
李承澤嘆息一聲，皇家媳婦不好做。
常吉辦事利索得很，去了老二的府邸果然就把人抬了回來，側妃確實不行了，沒騙人，麗妃念在孩子的面上，不敢隱瞞，否則以後更沒辦法去地下見先帝爺了。
李琦算是老二所有子嗣里最有出息最有前途的一個了，因為他們姐弟送進宮的時候還小，都不記事呢，所以皇帝不會記恨他們，也是為了和老二徹底生分的意思，但不管怎樣生母生父無法改變，麗妃不忍心兒子沒有下場。
側妃被抬了回來，已經走不動了。她要求先面見皇上和皇後。
李承澤和慧蘭見了她，慧蘭給她把脈，拿了一顆丹藥給她吃。
她搖頭拒絕了，“皇後，別為我浪費好藥了，我不行了，就兩個心願，一是謝謝您接了我的孩子出來養育，我這輩子都感激不盡，消息我都听說了，兩個孩子養的特別好，我死而無憾。
我是來謝謝您的，原諒我不能給您磕頭了。最後就是想在臨死前見見孩子們，我別無所求。”
“好，你放心，皇上對琦哥很看重，答應了要讓他過繼出去封王，這樣以後燕姐和琦哥都不會受連累，燕姐也有依靠，皇上給她選了地蓋郡主府，還要親自為她相看人選，送嫁妝，你放心。”
慧蘭急著告訴她孩子的事，這是她最惦念的。
側妃已經瘦得剩下一把骨頭了，早就沒了昔日的美貌和精氣神，真的只剩一口氣吊著。
她用干枯猶如雞爪一般的手握著慧蘭的手，眼神的光芒都有些渙散。
“皇後您是大氣的好女人，理應得到好報，老天爺不會虧待好人的。我謝謝您這樣里外照顧兩個孩子。他倆什麼都不知道，我懷了琦哥就徹底失寵了。”
她想解釋孩子啥也不知道，不曉得老二做的事，別牽連他們。
“我知道，你放心吧。”
慧蘭一把脈趕緊開口，“快去叫燕姐和琦哥，快去啊。”
側妃挺不住了，眼里的光芒都散了。
燕姐和琦哥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
“娘。”
側妃艱難的扭頭握住他們的手，摸摸這個，看看那個，滿眼的憐愛和欣慰。
“好好孝順皇上和皇後，孩子別忘了生恩沒有養恩大，孝順你們的養母，她們養大了你啊，看到你們好好地我就放心了，我希望你們好好的活著，高高興興的過日子，別怨恨任何人，記住！”
側妃摸著女兒的臉，握著兒子的手，望著他們嘴角掛著慈和的笑容，慢慢的垂下了手。
“娘……”
兩個孩子淒厲的哭喊著，嚎嚎大哭起來。
很遺憾她們只見到了最後一面，側妃只來得及叮囑這麼一句話就走了。
匆忙跑來的馬氏和于氏愣在門口，眼淚無知無覺的掉了下來。
慧蘭仰起頭深吸一口氣，側妃用她滿滿的牽掛和無限的母愛，放下了所有的仇恨和怨念，留給兒子和女兒的交代，只有愛和快樂，感恩和孝順。
她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留給孩子的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而不是仇恨和丑惡。
屋子里只剩下了哭聲，欣姐也沖了進來，抱住燕姐企圖拉開她。
“把孩子們帶下去，厚葬側妃，入妃陵，賜封號孝。”
“諾。”
側妃的葬禮很隆重，還給了最好的字孝，這也算圓滿了，因為側妃的善良，也換來了家族再次起復的機會，側妃得了這麼好的字，家族兒女都有榮光，起碼可以說個好親事了。
燕姐病倒了，她是姑娘本來心思就敏感，如今見到母親最後一面難免傷心過度，就病倒了。
慧蘭親自來探望她，燕姐躺在床上想要起身行禮，被她摁住了。
“嬸嬸……”
“不用起來，孩子，我來看看你。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來和你說說話。”
燕姐掉了眼淚，“我只是……”
慧蘭抬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我懂，嬸嬸懂。
你可能不知道，我和親娘的關系並不好，我從小是在外祖母家長大的，正好我生了沒多久我爹要去外放，我娘把我和哥哥交給外祖母就走了，時隔一年姨娘生了個女兒養在她跟前。
等再回來時我已經十歲了，分隔多年並沒有讓我們母女情深，反而有了很多隔閡，中間還隔了一個庶出妹妹不停地挑撥離間。
後來家族讓我進宮，我的婚事被妹妹拿走了，我帶著一千兩銀票進宮，被李氏磋磨差一點死掉，再後來我哥哥拿走了我娘的全部陪嫁，說是避免被妹妹騙走，再後來啊我娘進宮為了我妹夫的前程來求我，卻沒問我一句這些年我過得是不是辛苦。”
“啊，怎麼這樣啊。”
燕姐听得入了迷，氣的臉都紅了。
“我跟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你娘很愛你，于氏也很愛你。你不孤苦，還有皇上你親叔叔也很愛你，還有我也會照顧你，雖然我愛欣姐多一點，但你若有委屈，被人欺負了，我可以給你出頭，你娘臨終的遺願是希望你們姐弟一心，好好的過日子，開心快樂的活著。”
燕姐捂著臉嗚咽的哭了，慧蘭沒有勸她，讓她好好的哭一場吧，哭完了也能發泄一下心里的委屈。
琦哥站在門外听了良久，仰起頭長長的出口氣，朝欣姐抱拳表示謝意，轉身走了。
一夜之間姐弟倆真的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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