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夏曉數記得南歧當地有句土語“眼是心中瞄”，大意是，通過一個人的眼神可以猜到他的內心到底啥情況。
長大成人之後，夏曉數對這句土語的理解又深了幾層。
在他看來，通過觀察一個人的眼神，至少可以了解那個人的性情、人品、性格……甚至健康程度等方面的信息。
那個擦車的眼神瞧著跟一般人不大一樣，明亮、清澈，偶爾還瑩光一閃，于是，夏曉數便留了心。
夏曉數心下猜測，雷師傅應該身具武功。
出于照顧老者生意的考慮，夏曉數特意請他幫自己把車子擦一下。
將章書萌送上車，夏曉數隨口打听了一下。
“雷師傅之前是你們公司的員工？”
“不是的，他在小陸姐父親公司上班，給陸總開車好多年呢，後來不知為什麼，陸總突然不用他了，我幫著說了幾句好話，這才給安排到安保部當了保安。”
“你跟他很熟嗎？”
“還可以吧！我和跟小陸姐平時沒少坐他的車，老雷這人話特少，心還特細，只要交辦給他的事，從沒出過什麼差錯。”
“是嗎？那他現在這是？”
“唉！小陸姐開的那公司不是效益不好嘛！欠人好多錢，只怕一時半會兒可是還不上呢！大量員工被裁減了，雷師傅年紀大了，應該是被裁員了。”章書萌笑著解釋了幾句。
“原來是這樣啊！路上慢著點開啊！”
“嗯！改天再聚！”說罷，章書萌駕車走了。
……
雷師傅車擦得特別認真，邊邊角角，幾無遺漏。
依照雷師傅的要價，夏曉數掃碼付了賬，見雷師傅一時還沒生意，夏曉數邀請他上附近茶社小坐一二。
“穿著這身兒怎麼進人家的店啊！您要是有什麼事，咱就在這兒說吧。”說著話，雷師傅將他的折疊小椅子禮讓給夏曉數。
“您是長輩，還是您坐吧！我年輕，站著就行，您這會兒不是沒生意嘛！隨便聊幾句我也該走了。”夏曉數笑著回應道。
“您客氣！”
“剛才听小章說，您車開得挺好？”
“談不上，談不上，比一般人小心些倒是真的。”
“跑出租、開網約車，不比在這兒擦車掙得多啊？”
“出租車得出份子錢不說，遇上不好說話的車主還容易刁難人，再說了，私家車越來越多，地鐵、輕軌四通八達的，一天耗在馬路上，累死累活也掙不了幾個錢，網約車門檻也不低，我手頭沒那麼多錢啊！”
“原來是這樣啊！那您這忙活一月能掙多少啊？”夏曉數好奇地問道。
“好的時候，能掙個三千多，冷清的話，也就百。”
“啊？！波動這麼大啊？那……我那兒需要個保安，不知您是否願意過去幫忙照料一下。”
“我？！現在的保安早就年輕化了，您怎麼想起來雇佣我呢？”雷師傅驚訝地問道。
“我跟小章姑娘相處得挺好的，她認可的人肯定錯不了，另外……我覺著您有真功夫，關鍵時刻，應該有能力控制現場局面。”夏曉數實話實說。
“那……您能給到多少錢？”
“試用期，為時三個月，每月五千，保險照交，中午管頓飯，您有合適的住處沒？”
“我是本地人，有住處，您說的這待遇听著還行，不過……貴公司平時糾紛多不多？”
听那話茬兒，雷師傅擔心夏曉數他們待的那公司或許麻煩事不少。
“到目前為止，明面兒上的糾紛尚未發生，不過，背後到底是否存在暗流涌動現象，眼下我也說不好。”夏曉數如實回復道。
“貴公司平時都經營什麼業務啊？方便問問嗎？”雷師傅客氣地問了問。
“游戲，做手游生意，說不定您也玩過呢！《地鐵奇旅》，有印象嗎？”
“哦！妙奇公司啊！那款游戲相當好哩！每天晚上，臨睡之前，我都要玩上一會兒，一天的困乏也就消解了，承蒙您看得起我，那我過去試試？”
“好的，那我加一下您的聯系方式吧！”說著話，夏曉數將自己的聯系方式留給了雷師傅。
……
雷月鳴其實沒什麼選擇余地，擦車的活兒就是臨時應個急而已，第二天，草草吃過早飯，他就上“妙奇”公司報到了。
謝婷毓事先已經接到通知，十分客氣地將雷月鳴迎進門，將另外四位同事一一介紹給他。
辦公桌已經整理好了，謝婷毓還給他配備了電腦。
第一天上班，雷月鳴還有些不大適應，一個勁兒只管里里外外搞起了衛生。
下午三點多鐘，夏曉數約著方閱蘭一起過來看望雷月鳴，同時將“桑家小院”、“星星點燈”、“孟奇亭診所”、“時秀服裝店”之間的關系做了簡要的說明。
“雷師傅，待會兒方大姐陪著您上有關部門登記注冊一下，方方面面的手續咱都不能少，您的相關手續都帶著了吧？”夏曉數笑著問道。
“帶著呢，帶著呢！”說著話，雷月鳴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各種證照、個人資料交給了方閱蘭。
方閱蘭查驗了一下，沒發什麼有什麼遺漏的地方，十分客氣地陪著雷月鳴辦手續去了。
夏曉數陪著謝婷毓等人閑聊了幾句也就回桑家小院忙活手頭的雜事去了。
……
下午五點多鐘，夏曉數下樓上廚房做了點易消化的飯菜，就手拎了個食盒，跟老木匠打了聲招呼，駕車去了西城醫院。
馮馭士已經可以吃正常飯菜了。
“大姐！我做了兩份，您先吃您那份，我陪馮先生聊幾句，待會兒您再給他喂飽。”夏曉數沖護工大姐客氣了幾句。
“哎喲！又讓夏總破費了，多謝，多謝！”說罷，護工大姐高高興興到一邊吃飯去了。
見夏曉數走至近前，馮馭士示意他幫自己把護理床搖起來。
“夏總好！多虧你及時施以援手，老朽才得以兩世為人吶！”
“馮老您千萬別這麼說，就‘極速微距’而言，你我可不是外人啊！”
“哎！這倒也是，快請坐！”
“馮老，您的筆記還在我那兒呢，等您身體痊愈了，我再送還給您！”
“唉！算了，那些東西不值一文的，說來慚愧，忙活大半輩子，到了還是個一無所成，丟人啊！那些東西留在你兒比在哪兒都強，你就好生留著吧，我們也算是留下些名姓，不算白活。”
見馮老先生有些感慨，夏曉數連忙將話題岔到別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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