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的小廣場上,老族長將一塊溫潤的,如同玉石材質般的天井石交到了張楚的手中。
此時老族長說道︰“這位大人,這就是我們營地的天井石。”
“大人如果執意要試試,就嘗試與天井石溝通,用自己的命井,與天井取得共鳴。”
“不過我要提醒大人,一旦與天井共鳴,大人的命井無法與大荒溝通,天井,或許會瞬間吸干大人的靈力。”
“請三思!”
周圍,不少女子則是笑道︰“沒事沒事,等這位大人的靈力徹底消失了,就會老老實實跟我們雙修了。”
“這位大人細皮嫩肉的,也不知道誰有那種福氣,可以與這位大人一起雙修。”
而此刻,張楚則手持天井石,嘗試著與這塊天井石溝通。
幾乎是張楚的神識探入天井石的一瞬間,天井石便劇烈顫動起來,它仿佛是擁有了生命,仿佛是見到了宿命中的主人。
張楚感受的很清楚,天井石內,竟傳來一股對張楚異常親昵的情緒。
當然,也只是有些情緒,它並非真正的生命。
就在這時,營地上空,天井忽然神光流轉,一股奇異的力量垂落下來。
那些力量涌入張楚的體內,與張楚的第一洞命井開始共鳴。
張楚立刻放開了心神,仔細感受。
很快,張楚的心神便與整個天井融為了一體,他感受到了這天井內靈力的來源。
這天井居然扎根在了中州某地,是一處靈氣並不濃郁的山谷,張楚甚至可以通過天井的脈絡,感受到那處山谷的鳥語花香。
“怪不得,營地內的靈力這麼少,怎麼會選擇在這種地方扎根?有些離譜。”張楚心中想道。
你哪怕是尋找一處靈力濃郁的洞天福地呢,也比在這種地方扎根強吧。
但仔細想想玉心侯給提供的功法,張楚也就釋然了。
對于修煉那些功法的人來說,他們只考慮不斷的深鑿,深鑿,再深鑿。
就像是打井,能打出水來,已經是老天爺保佑了,誰還在意究竟打在了哪里?
玉心侯的功法,也只是讓他們向著東方深鑿,東方,自然是大荒,他們不需要西漠的佛力,所以最終鑿到了大荒。
也就是像張楚這種強者,才能察覺到天井扎根的最終所在,一般的生靈,根本就不知道。
而隨著張楚的神識進入天井,天井內種種信息,便不斷的涌入了張楚的識海。
首先是天井內,上幾任共鳴者殘留的氣息,一共有四人的氣息。
有些氣息已經很久遠了,張楚隱約察覺到,這四人扎根大荒的位置,略有不同,天井的脈絡被更改過幾次,但都是扎根在中州。
這四位疏通命井者,修煉的功法,方向,都是一樣的。
而最讓張楚意外的,是他們的境界,四人竟然都只在命井一境界。
也就是說,他們開闢了一洞命井之後,就難以開闢第二洞命井了。
因為任何修士,都絕不會固步自封,如果能開闢第二洞命井,絕不會止步不前。
“是玉心侯給的功法有問題麼?”張楚心中嘀咕。
同時張楚注意過,營地里的一些女子,有些開了三四洞命井,但她們的命井無法與大荒聯系,無法疏通天井。
她們的命井,沒有深鑿過,卻能開到三四洞。
深鑿過的命井,卻又難以突破第二洞命井。
“或許,那些功法確實有問題。”張楚心中搖搖頭,不再想這些,而是集中心神,開始與天井共鳴。
忽然,天井輕顫,前幾任的氣息瞬間被抹除了!
緊接著,整個天井與張楚的命井交相輝映,張楚的命井不斷飛出一些古樸的符號,與那天井交融在了一起。
張楚感覺到,天井在長大,在蔓延,不再是向著大荒,而是向著某一片星域延伸。
那是張楚在登天梯的時候,命井扎根之地,那里的靈氣,比如今天井的扎根之地,強萬倍,十萬倍!
但相應的,距離也遠很多倍。
天井的蔓延與模仿,需要時間,也需要特殊的物質補充。
張楚能感覺到,天井在汲取虛空中的某種礦物質,這種汲取的速度很慢。
就在這時,張楚的體內,山海圖忽然獵獵展開,山海圖內,風雲起,部分山川與大地同時發出紫氣。
那一道道紫氣離開了山海圖,沖入了天井之中。
天井得到了那沖天紫氣的支援之後,根須蔓延的速度快了很多,天井的脈絡宛如瘋長的樹根,在虛空中快速蔓延,穿梭。
張楚完全安靜下來,“看著”天井的根須不斷蔓延,宛如看自己的一位弟子。
而小小營地內,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為她們忽然發現,天井不再向外涌動任何靈力,天井完全平靜了下來。
但她們並不慌張,而是驚喜萬分。
老族長激動的跪了下來,不斷的磕頭,大喊道︰
“改脈,這是在改脈!”
“這位大人,真能疏通天井!”
所謂改脈,是指不同的鑿井人在疏通天井的時候,一種特有景象。
大部分時候,疏通天井,最好是找相同的鑿井人疏通,這樣效率會高很多。
但也有些時候,上一位鑿井人因為各種各樣的緣由,死了或者漲價,無法來疏通天井。
這個時候,就需要尋找新的鑿井人。
新的鑿井人踫觸天井,一旦成功,首先就是天井陷入平靜,不再涌動靈力,這就是改脈。
凡是能觸發改脈的人,那就一定是鑿井人了,所以,此刻營地內所有人都驚喜異常。
許多人也跟著跪了下來,所有人都充滿了期待,不少人也在竊竊私語。
“一旦疏通成功,靈力的奔涌速度,能回到三年前嗎?”
“三年前,剛剛疏通時候,靈力太濃郁了,那時候出生的孩子,落地三個月就能跑會跳。”
“是啊,那時候我們營地能生長靈糧的土地有五百畝,而且核心地的靈糧,產量是現在的兩倍。現在,只有三百多畝地可用了。”
“也不用跟三年前一樣,就算是能維持現在的水平,那也是好的。”
“沒錯,他落在了我們營地,就是我們營地的人,他如果能隨時疏通命井,那我們營地,就不必再花大價錢,請鑿井人了……”
“甚至,我們營地,也可以去其他營地賺取口糧。”
“如果能節省下足夠的口糧,下次征兵人來了,我們可以交足夠的口糧,就不需要派更多的男丁去戰場了。”
“太好了,我們營地,有鑿井人了。”
“無論如何,這位大人,都要呆在我們營地,我們一定要對他好。”
……
小小的營地內,所有人對未來都充滿了期待。
許多人都仰著頭,望著天空中的天井,期待它再次奔涌靈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有些久。
終于,有些人感覺到不對了,小聲嘀咕︰“怎會這麼久?”
其他人也擔憂起來,低聲交流︰
“在以往,天井停止奔涌之後,只要過半炷香的時間,就能重新讓靈力奔涌,這都半個時辰了,怎麼還沒好?”
“或許,是這位大人沒重修過命井,實力不如咱們邊地的鑿井人,所以需要的時間長了一點。”
“哎,這位大人在大荒,應該實力很強,但比起邊地的鑿井人,還是差了點啊……”
“噓,小聲點,既然已經改脈,說明這位大人有疏通天井的能力!”
“沒錯,弱一點怕什麼?他只要能疏通天井,以後隨時能疏通,我們營地,再也不用求別人了。”
……
老族長則是說道︰“阿玲,去把奶奶養的兩只雞殺了,再把奶奶藏的那兩株邊地老參拿出來,一起炖了,給這位大人調理一下身子。”
阿玲著急︰“奶奶,那邊地老參,不是怕阿弟被征兵隊征走,準備送給征兵隊的麼。”
“萬一沒了老參,阿弟年歲一到,就要被征走了啊。”
老族長則說道︰“阿玲不急,如果這位大人真成了鑿井人,咱們營地就富裕了。”
“阿弟可以拜這位大人做師父,成為鑿井人學徒,就不必被征走了。”
老族長這樣一說,阿玲立刻起身,去殺雞。
又半個時辰過去,天空中的天井,依舊毫無波瀾。
而盤坐在那里的張楚,也是心神完全與天井合一,對外界幾乎無任何感知。
老參炖雞的香味,已經飄散出來,讓整個營地的人,都忍不住流口水。
“一個時辰過去了,怎麼還沒好?”
“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我怎麼感覺不太對,實在不行,要不去大鎮上,請專門的鑿井人來看看?”
老族長立刻板著臉吼道︰“都給我閉嘴!”
“我們營地有鑿井人這事兒,不能泄露出去,這位大人只是剛剛來邊地,可能並不熟悉天井。”
其他人也紛紛說道︰“沒錯沒錯,都有第一次!”
“是啊,第一次就是慢。”
“想當年,我家那口子,第一次,折騰了一夜都沒找到門呢。”
“哈哈哈……”一群瘦小的女人哈哈大笑起來。
但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大多數留下了子嗣的男子,都已經被征走,上戰場了,或許,這輩子都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