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龍舟在虛空中穿梭,整個六合龍舟完全安靜了下來。
範小小開心的蹦蹦跳跳,拍著自己的胸脯說道︰“哎呀嚇死我了,要是被閆磊將軍抓到,那就麻煩大了。”
張楚問範小小道︰“你不回去了?”
範小小理所當然的坐了下來︰“我為什麼要回去?這六合龍舟上,有吃有喝,還有小黑熊陪我玩,我回去做什麼?”
小黑熊一听,立刻獻殷勤︰“對對對,我喜歡跟大奶姐姐玩。”
雖然小黑熊喊範小小姐姐,但實際上,範小小無論是身型還是年齡,都沒小黑熊大。
而且,這範小小雖然有些修為,但修為並不高,于是張楚問道︰“你家里人不擔心嗎?”
範小小︰“我本來就是從家里偷跑出來的啊,家里並不知道我在灰域,擔心什麼。”
小梧桐一听,立刻對範小小的印象大為改觀︰“這麼帥!”
張楚則苦笑,原來是個叛逆小孩兒。
範小小則說道︰“別多說了,帶上我,保證你們發財,你們弄了這麼多來自灰域的寶物,我能幫你們都賣掉,換成各種秘寶,經文,功法,奇珍。”
“帶上我,你們絕對不會虧。”
“如果你們嫌麻煩,也可以直接聯系我們範家的商鋪,有我做中間人,我們範家一定會少黑你們。”
小梧桐立刻警惕︰“你要是這麼說的話,那我們以後要離範家的商鋪遠一點。”
張楚則說道︰“本來我們還打算去落晷域的,既然有你在,那就沒必要去落晷域了。”
範小小顯然對落晷域十分熟悉,她說道︰“盡量不要去落晷域,那地方有邪性,雖然落晷域也是一個交易大域,但太多來自大荒的天才,葬送在了那里。”
小梧桐一听範小小似乎什麼都知道,頓時跟範小小聊了起來。
雖然剛開始的時候,小梧桐還覺得範小小登上戰艦目的不純,但聊了一會兒之後,倆人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閨蜜。
張楚拿出大祭司兀甦爾給自己的幾根狼毫,之前兀甦爾逃離灰域之後來到大荒,說是大荒法則可能容不下他。
當時,他的一具化身又去了聖子府,找到了張楚,提醒張楚注意安全,並且給了張楚幾根狼毫,張楚拿著這東西,可以找到兀甦爾。
“也不知道,兀甦爾有沒有進入三尺澗……”張楚心中想道。
說實話,張楚還沒見過神明如何進入三尺澗呢,這一次,張楚倒是很想看看,神明在大荒,究竟如何進入三尺澗。
任由六合龍舟在虛空中穿梭了一段時間,張楚這才說道︰“小梧桐,咱們先不去西漠,我先去找兀甦爾。”
小梧桐立刻讓六合龍舟從虛空穿梭中走出來,然後,張楚手持狼毫,判定方向,六合龍舟掉頭,去尋找兀甦爾。
三日之後,六合龍舟停在了一處名山大川的虛空中,張楚帶著小梧桐,從六合龍舟內走了出來。
山谷小河之中,一葉扁舟上,一位青衣老者獨釣。
張楚手持狼毫,他和小梧桐站在山峰,看向了那位青衣老者,張楚知道,這就是兀甦爾。
此刻的兀甦爾,完全壓制了自己的神力波動,仿佛一個平凡的老人。
因為他知道,一旦自己的神力波動被天地大道感知,那麼他就要被收入三尺澗了。
張楚帶著小梧桐大步走來,停在了岸邊。
“兀甦爾大祭司!”張楚喊了一聲。
青衣老者身如磐石,一動不動,但聲音卻帶著激動︰“聖子殿下,您來了!”
張楚點頭︰“放心不下大祭司,特意來看望。”
兀甦爾嘆了一口氣︰“我就要化作石頭了……”
張楚心驚︰“嗯?”
他仔細感受,果然,那青衣老者的衣服,竟然都已經石化,甚至,他的手腳,都已經僵硬,仿佛化作了頑石。
“這是怎麼回事?”張楚問道。
此時兀甦爾說道︰“這大荒的天地法則,不允許動物類的神明行走世間,我雖然竭力壓制自己的氣息,可還是抵不過這天地大道的壓制。”
“如果我再不進入三尺澗,我的身軀,會被這天地大道壓制成石雕,到那時候,我的神魂,或許會永遠的困在石雕之內,成為一個無法移動的石像。”
張楚不由問道︰“你是在等我嗎?”
“是啊。”兀甦爾嘆道︰“不見一次聖子殿下,我不放心。”
張楚看了看這方天地,這才說道︰“兀甦爾大祭司,你放心進入三尺澗吧,等我得到神橋腐土,我一定會來接你出去。”
說完,張楚將自己的一部分神識摹刻在這天地之間,這樣一來,張楚無論在多遠的地方,只要想回來,那麼心中就能掌握到此地的方向。
兀甦爾則十分欣慰︰“聖子殿下有心了,如此,我可放心進入三尺澗了。”
“只是……”兀甦爾嘆了一口氣︰“我听聞,進入三尺澗,仿佛神明的一次轉生與投胎,很看運氣,我也不知道,這方天地對應的三尺澗,究竟是一片大世界,還是一片小世界。”
“大祭司感覺不到嗎?”張楚問。
“無法感知,全是幻覺,很痛苦,仿佛處處都是登神寶地,又仿佛處處都是深淵……”兀甦爾的聲音嘶啞,竟然讓張楚听出了疲憊。
張楚只能附和道︰“那就只能看運氣了,不過大祭司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給大祭司尋來神橋腐土。”
兀甦爾的心情這才好了一些。
張楚見他不走,又說道︰“對了,神廟為我煉制了一件神器,用的是大祭司的青笛。”
說著,張楚將青冥拿了出來。
兀甦爾一動不動︰“我知道,當我感覺到它的神識被抹除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們在為聖子殿下煉制神器,我于是自己斷開了與它的聯系。”
“希望這件神器伴隨在聖子殿下身邊,能讓聖子殿下偶爾想起我。”
張楚嘆道︰“多謝大祭司。”
張楚把青冥收了起來。
兀甦爾又說道︰“我最難受的,還是神廟對我的污蔑,我想知道,神廟現在如何了?”
張楚則實話實說︰“天啟引靈木被毀了,被完全斬殺。”
兀甦爾听到這個消息,頓時發出怒吼︰“白痴!所有的大祭司,都是白痴嗎?”
“一千年前,神廟內一位擅長佔卜的大祭司,便曾經預言,千年後,天啟引靈木將有一劫!”
“為何不防備?為何還能被破壞?白痴,這些白痴!”
張楚繼續說道︰“所有大祭司都懷疑,大荒奸細依舊藏在另外十六位大祭司中間,但具體是誰,無法判斷。”
兀甦爾一下子激動起來︰“那豈不是說,可以還我清白了?”
張楚搖頭︰“沒那麼簡單,你的事,是第一大祭司特木倫定下的,他沒那麼容易承認自己的錯誤。”
兀甦爾一陣沉默。
最終,兀甦爾黯然道︰“其實,我也已經無法趕到灰域了,我已經感覺到了,三尺澗,再不進去,那條路,也要關閉了。”
“一旦我無法進入三尺澗,我就要被永遠的禁錮在這里,禁錮在這個肉身石頭之中,再也不能動分毫。”
張楚則十分好奇︰“如果大祭司被禁錮在石頭里面,是不是就化作一個天然的神像,成為山神?”
小梧桐也說道︰“那會不會,能承受人世間的香火,最終又化作陸地神仙?”
兀甦爾一陣沉默,張楚和小梧桐的話,其實讓他很心動,他真的很抗拒進入三尺澗。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去坐牢。
但最終,兀甦爾說道︰“我不知道困在石頭里面,最終會如何,但這種感覺很可怕。”
“我明明是神,我分明吹口氣,都能讓大山崩塌,可現在,我卻失去了對身體的支配權,再過一段時間,我可能連聲音都無法發出了。”
張楚沒有說話,說實話,他忽然還挺期待兀甦爾困在石頭里,看看他最終變成什麼樣。
當然,張楚也想看看,神明究竟如何進入三尺澗。
“可惜,只有一位神,不然的話,高低讓兩位神選兩條路,都給我表演一下。”張楚心中想道。
但這事兒,只能由兀甦爾自己選擇。
最終,兀甦爾說道︰“不等了,我要去三尺澗了,聖子殿下,保重!”
張楚也說道︰“你也保重。”
“請聖子殿下遠離此地。”兀甦爾的聲音傳來。
張楚帶著小梧桐快速後退,來到了一座山峰之上,他們可以俯視那條河里的一切景象。
兀甦爾近乎石化的肉身依舊不動,但他的頭頂三尺處,卻漸漸裂開了一道縫隙。
那縫隙很小,也沒有什麼可怕的氣息傳出來,就好像一個簡單的洞,一個老鼠偷偷打出來的洞,無聲無息……
忽然,兀甦爾的頭頂,一個虛影走了出來。
那虛影輕輕一躍,跳入了洞中!
那裂縫則突然消失,水面上,只有一葉扁舟,以及青衣老者的肉身,仿佛被時間定格。
張楚再仔細感受,那青衣老者的肉身,竟然完全化作了石頭,張楚的神識可輕易穿透那石身……
張楚十分意外︰“他的肉身,並沒有一起進入三尺澗麼?”
小梧桐也有些害怕︰“難道,所謂成神,需要拋棄自己的肉身嗎?”
“這……不對吧?”張楚感覺很不對,如果成神是拋棄了肉身,神魂進入了一片特殊的區域,那和地球上所說的死亡,有何區別?
無非是下了地獄,還是進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