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0章 夜明珠引發的蝴蝶效應
然後山本權兵衛繼續暗示，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們就不知道，之前有一個解決方案就是︰要保全東鄉平八郎的話，那麼就讓他大義滅親，將你推出來做替罪羊。
這樣的話民眾也滿意了，海軍的將士也滿意了，你兄長的職位也保全了，可以說是三全其美，當然這麼干的話，唯一不覺得“美”的，肯定就是東鄉井了。
听到了山本權兵衛這番話，東鄉井可以說是恐懼到了骨子里面！
他當然不願意被“犧牲”，哪怕是為了兄長的未來前途也不行啊.
好在他這時候又打听到一個消息海軍大臣，西鄉從道貌似清白，其實並不然，同樣也會接受政治獻金，不收的唯一原因就是錢太少了。
于是，東鄉井便變本加厲的進行搜刮，走私，然後好不容易傾家蕩產籌夠了禮物，將海軍大臣西鄉從道給喂飽了，終于將這塊最大的絆腳石變成了自己的靠山。
而最後的事情是怎麼解決的呢？
海軍大臣西鄉從道依然是推出了一名替罪羊出來，而這個替罪羊方林岩也認識，正是在他暗殺名單上的小島重！！
雖然這家伙同樣也是背景很硬，但是出身名門的他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外加自身心高氣傲，劍術高超，所以在整個海軍里面人緣非常差。
不僅如此，小島重自恃劍術高超，所以一旦有人和他產生了沖突，就會直接提刀出來，悍然要求對方進行決斗。
這里乃是東方而不是西方，若是在其余的部門里面，不接受決斗也無所謂，但是在尚武的軍隊當中，決斗輸掉是一回事，連應戰的勇氣都沒有，那以後就真的很難指揮得動下屬了。
所以，迄今為止海軍內部被打死/打殘在小島重劍下的將士，都有五六個人了。小島重雖然有幾分本事並且也不貪污，但其人緣可想而知，肯定是一塌糊涂，偏偏還沒人能收拾他。
于是，小島重這個倒霉孩子就不幸的扮演了東鄉井歷史上的角色，以“玩忽職守”的罪名勒令切腹，這樣的話宣泄掉了海軍內部的一部分怨氣。
然後又對外宣布將東鄉平八郎停職，當然只是說說而已，其實該干嘛干嘛，此事便就這麼糊弄過去了。
當然，上面的這些事情其實是後話，只是既然講到這里了，那麼就順便給寫了出來，讓各位對方林岩的這顆夜明珠引發的蝴蝶效應有最直觀的了解。
***
第二天一大早，方林岩就被拉明給叫醒了，此時晨光才在天邊初露，外面街上已經有排得整整齊齊前去上工的日本人，他們即將為了那微薄的報酬，進而開始一天艱苦的生涯。
然而哪怕就是這樣的（工人）待遇，也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甚至求之不得的。
拉明則是對著方林岩低聲的道︰
“我們旅館的門口停了一輛馬車，駕車的是東鄉井的身邊的那名老頭子劍豪，但是坐車的卻是另外的一個人，九鬼元。”
方林岩心中一動道︰
“是他？是了，九鬼元嚴格的說起來，乃是東鄉井的下線，需要依附于東鄉井存在的，在商場上，唯獨擁有共同利益才是最可靠的盟友，所以有很多事情東鄉井不方便出面的時候，這家伙出頭卻是恰到好處，那他是來傳話的了？”
兩人正在交流的時候，便听到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然後就傳來了所住的宿屋伙計那怯生生的聲音︰
“增田先生，有一位九鬼先生來訪，您這邊是否有興趣接待？”
拉明道︰
“有請。”
很快的，九鬼元就昂然走了進來，而那名東鄉井的心腹老頭則是跟隨在後面，看起來就仿佛是其手下一般。但方林岩和拉明昨天見過這老人的身手，當然就不會將之真的當成僕人看待。
九鬼元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看著方林岩有些鄙夷的道︰
“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胡家後人居然住在這樣寒酸的地方，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其言語當中既有譏刺，也有輕視之意！
方林岩卻淡淡的道︰
“我東渡而來，卻也不是為了享受的。”
然後方林岩將目光落在了後方的那名老者臉上︰
“若您們只是來說一些廢話的，那我就要請兩位出去了。”
九鬼元臉色一變，似乎想要反唇相譏，但又強忍了回去，然後道︰
“我受人之托來問問，你不惜萬里來到這邊，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方林岩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名老者，然後道︰
“我是來買些軍火的。”
九鬼元道︰
“軍火啊，你要什麼？”
方林岩道︰
“我要五十枚魚雷，四門克虜伯155毫米重炮，三百枚開花彈！”
九鬼元道︰
“中國上海那里有不少的西方商人，你為什麼不在那里購買呢？”
方林岩很干脆的道︰
“他們的東西太貴了，現在我們的家族也是處于困境當中，哪怕是豁出去傾家蕩產，也買不到這麼多軍火的！”
九鬼元冷笑道︰
“那你為什麼覺得在長崎就能買到？”
方林岩搖搖頭道︰
“我沒有覺得在長崎就能買到。”
九鬼元皺了皺眉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
方林岩淡淡的道︰
“事實上，我的計劃是將整個日本的港口全部都跑一遍，全部都去踫一踫運氣，增田桑對日本比較了解，所以建議我第一站就來長崎。”
九鬼元饒有興致的道︰
“那要是你走遍日本都運氣不好呢？”
方林岩聳聳肩︰
“那就是命，也是日本文化里面的偈磨，並且我也輸得心服口服，因為至少我努力過了，大不了就是葬身異鄉就是了。”
“若是我呆在上海的話，那麼百分之百會錯過這個機會，而我來日本一行的話，希望雖然渺茫，但還有幾率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
九鬼元仰天打了個哈哈，眼里全是輕蔑之意︰
“呵呵.”
他後面的刻薄話還沒出口，忽然就接觸到了後方那位老者的眼神，頓時激靈靈一個寒顫，只能強自收斂心神，然後正色道︰
“便宜的貨，我們這里還是有的，但你打算出多少錢？”
方林岩看了一眼旁邊的拉明，示意由他來交涉，拉明很干脆的道︰
“這一次胡桑乃是破釜沉舟而來，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積蓄，現銀再加上攜帶的寶物，一共價值六十七萬五千兩銀子。”
這個數字是方林岩和後方那位老者精心計算過的，這筆錢想要購買方林岩列舉出來的軍火名單，若是買新的就只能買到一半左右。
九鬼元听了以後頓時冷笑道︰
“這麼點錢你就想要來拿貨？也”
然後他發覺那名老者劍豪再次盯了過來，而且這一次他的手扶在了劍柄上，九鬼元頓時渾身一顫，不敢再說下去。
老者劍豪這時候突然站起來，對著方林岩微微鞠躬道︰
“老朽刃衛，見過胡桑。”
“刃衛？這個名字在日本人當中很少見呢，應該是化名！”
方林岩心中掠過了這麼一個念頭。但他此時城府很深，並沒有將這個念頭表現在臉上，只是很認真的點點頭，然後抱拳回了一禮。
緊接著刃衛道︰
“胡桑為了家族的復興不惜顛沛流離，遠道萬里而來。在下深感欽佩，會將胡桑的條件帶回去的。”
然後刃衛微微躬身，隨之離開，九鬼元也是跟隨著走掉了。
不過，就在兩人一前一後下樓梯的時候，刃衛忽然轉身，雙目深深的看了旁邊的九鬼元一眼。
九鬼元被看得心中一寒，正要說話解釋一番，猛然覺得嗓子眼發干發緊，然後居然吸不上氣了！感覺脖子上竟然像是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掐住。
他猛然伸手撫向脖子，但依然無濟于事，隔了幾秒之後痛苦的跪倒在地上，喉嚨當中“霍霍”作響，听起來這聲音就極其恐怖！
就在九鬼元開始意識模糊，抽搐翻白眼的時候，刃衛才走上前去，在他的胸腹之間用力一擊，九鬼元頓時就感覺脖子上的桎梏消失了，一下子就仿佛解脫了似的，癱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九鬼元此時的眼中已經是充滿了恐懼，看著刃衛就像是鬼神一般，卻听刃衛淡淡的道︰
“你討厭誰，喜歡誰，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是你的自由，但是！前提是不能影響到主人的大計上面。”
“如果我讓你剛才肆意妄為的話，胡芝雲是有可能解讀成主人派遣你來羞辱他，然後直接離開長崎，去橫須賀港那邊尋找機會，雖然這個可能不大，卻絕對不是沒有！”
“看在九鬼嘉隆公的面子上，我給你一次機會，下一次的話，你就自己切腹吧。”
九鬼元滿頭都是冷汗，大口喘息著，默默爬了起來就像是一頭喪家之犬似的跟隨在了刃衛的身後，然後直接走掉了。
不過，之前的這一切也是被方林岩和拉明看到了，等到兩人離開了之後，方林岩才好奇的道︰
“我們怕是低估了這老頭子的實力啊，他看起來除了精通劍術之外，估計還會妖法之類的，這一瞪眼就讓別人窒息的手段還真是讓人防不勝防呢。”
拉明忽然道︰
“心之一方。”
方林岩皺眉道︰
“什麼？”
拉明道︰
“他用的這一招不是妖術，也是劍術，叫做心之一方。是流傳于傳聞當中的劍道秘術。理論是以眼楮投射強烈殺氣化作無形劍氣，使敵人失去行動能力並且窒息。”
方林岩驚嘆的道︰
“這也是劍術啊？”
拉明道︰
“我最初听說這一招的時候，也難以置信這是真的，但確實是被日本國內的各大劍術道場都認可。”
方林岩嘆了一口氣道︰
“我們事前仔細調查，沒有輕舉妄動是對啊，否則的話貿然出手，要面對的就是這些強悍的隱藏高手，那可真的是十分尷尬了。”
***
很快的，九鬼元和刃衛兩人就來到了東鄉井的住處，而此時的東鄉井也知道自己招人恨了，他的住所也是一天數換。
不僅如此，每天東鄉井自己都不知道晚上會睡在什麼地方，因為他都會在日落的時候抽簽，抽中了前往哪一處住所，那麼才會臨時趕過去。
甚至第二天會見什麼人，要做什麼事情，也都是用抽簽的方式來進行決斷，這樣雖然肯定效率很低，卻也很是有效的保證了東鄉井的安全。
此時的東鄉井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從容，而是仿佛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背著手在原地轉來轉去，這一切只是由于一個原因︰
那就是東鄉井為了保命，將多年來累計的財富都送了出去，身家已經清潔溜溜，他的寶庫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雖然東鄉井反復告訴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命永遠都比錢重要，但是當他看到了自己空空如野的保險櫃和秘庫的時候，東鄉井就感覺到了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楚！！
不僅如此，更是每看一眼，東鄉井的痛楚就要加重一分。
那種感覺讓他徹夜未眠，一種強烈無比的懊惱感和痛苦感一直在困擾著他，此時的東鄉井無比的饑渴，他前所未有的希望能重新將自己的寶庫填滿，否則的話，人生將是一片灰暗，堪稱是食不知味，寢不惶安。
“怎麼樣！”焦躁的東鄉井滿眼都是紅絲，率先不耐煩的問了出來。
刃衛垂下眼楮，一五一十的將之前他們的對話說了出來，當然，也包括了他收拾九鬼元的一系列過程。
結果刃衛還沒有說完，東鄉井就已經面無表情的看向了九鬼元︰
“九鬼君，你把出發之前，我告訴你的話重復一遍。”
發覺東鄉井的語氣居然出乎意料的平靜，九鬼元當然渾身上下都哆嗦了起來。
因為他很清楚東鄉井的脾氣，若是對一個人大喊大叫，瘋狂怒罵，那就代表著東鄉井對這個人還覺得有利用價值。
但是，若客客氣氣的話，那就意味著他已經在心中覺得這是個死人，而對于死人，還是要保持基本的尊重。
九鬼元顫聲道︰
“去去問問對方的需求，還有他的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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