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生？”<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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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長的聲音都有些虛浮。<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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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瀾挪開秦音的手，堅持著露出眼楮。<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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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男孩的目光已經集中到了道長身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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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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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搖著頭，瞳孔里瞬間溢滿了淚。<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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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長繞過地上的尸體，蹲到男孩面前。<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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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趙萬生？”<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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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眼里的淚撲簌簌滾落，他抬眼看了看站在道長背後的一群人，而後顫抖著把頭埋回了臂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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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的臉色雖然很不好，但聲音已鎮定下來，“他是誰？”<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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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充滿委屈的哽咽聲從男孩的小小軀體里發出，“他忽然……忽然出現在了家里，還進了我的房間，我很害怕……”<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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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退出房間瞧了瞧客廳里的家具，剛才沒注意到，現在一看，果然有翻找過的痕跡。<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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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個入室行竊的小偷。”傻子沖著道長點點頭。<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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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發生了什麼？”道長聲線溫柔，“萬生，不要怕，告訴我們。”<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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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生卻忽地不說話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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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生？”茉莉伸出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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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茉莉的手距離萬生還有幾公分的時候，萬生猛地揚起了頭，黑眸中的目光和剛才完全不同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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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萬生，”萬生一字一頓道，“我是趙百歡。”<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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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百歡？”<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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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九天從後面扯了扯茉莉的手臂，茉莉機敏地住了口。<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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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佔據萬生身體的，是趙百歡那個狂躁的人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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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能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嗎？”道長面不改色。<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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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生撇撇嘴角冷笑了一聲，“哼，你們看不出來嗎？萬生殺人了，我的好弟弟，趙萬生，終于殺人了……不！不！不是我！”<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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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番話說到一半，萬生就驟然像是變了個人一般，拼命地抱住腦袋，眼底噙著的淚又涌現出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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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生，”茉莉再沒錯過機會，一把拉住萬生的手臂，“我們知道不是你，別害怕，冷靜下來，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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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生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他死死盯著茉莉，臉頰和眼白一起漸漸泛紅，終于，似乎是到達了某個臨界點一樣，萬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疲憊地合上眼楮，再睜開時，目光已變得出奇地平靜。<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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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生太脆弱了，”這一次，萬生的語調平緩得仿佛在誦經，“我來告訴你們吧。”<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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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應該是趙千樂的抑郁人格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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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住在我們樓上的人，”不光語氣波瀾不驚，在這個人格的操控下，萬生的眼神似乎都失去了光華，“他通過外面的梯子爬進了我們的家，萬生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在櫃子里翻找東西，他找到了家里的錢，然後，還要對萬生做不好的事情。”<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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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的眼神跟著他的講述走，看到了窗外的消防梯以及掉在了客廳里的錢包。<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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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萬生露出了一抹細小的詭異笑容，“萬生就殺死了他。”<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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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萬生做的？不是趙百歡……或者你做的？”茉莉伸出的手臂上已經爬滿了雞皮疙瘩。<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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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做不到，”萬生搖搖頭，“只有萬生可以，而且……萬生也不是第一次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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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還是把胳膊縮回來了，另一只手在小臂上搓了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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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意思？”<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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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萬生的表情又變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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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能分辨得出來了，現在才是真正的萬生。<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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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我沒有做……”萬生無助地攥緊自己松垮垮的衣服，“雖然以前……但這次我沒有做……我的，我的哥哥會幫我的，他們每次都會把死掉的……弄走……哥哥會幫我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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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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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終于知道，趙百歡隱瞞的到底是什麼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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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萬生，不是天使。<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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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惡魔，只不過長了副天使的模樣而已。<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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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會幫你的，”萬生的人格又變成了趙千樂，“這次不同了，你害死了人，你要承擔代價，你要償命。”<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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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我沒有殺人！不是我！”<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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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還能是誰呢？”趙百歡的人格戲謔著，怪腔怪調地說道，“院子里的樹下面埋了多少具動物的尸體了呀，都是你做的，趙萬生，都是你……”<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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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真的不是我！不是我！……”<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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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看著萬生像在玩變臉一樣，自己和自己對話，作為旁觀者，了解到的信息也越來越多。<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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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真是個難題了，”傻子倚住牆壁，“多重人格患者犯了罪，三個人格都否認是自己做的，那是誰？難道萬生體內還有第四個人格不成？”<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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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會，”寶木捏著鼻子道，“萬生的這兩個人格是有成因的，怎麼會無緣無故多出一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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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有人在撒謊了，”秦音意味深長道，“哦不是，有人格在撒謊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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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瀾也學秦音和傻子托起下巴，端詳著已經自己和自己對話了好久的萬生。<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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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哪個說謊很重要嗎？”茉莉扭頭，“動手的肯定是萬生，這不就……”<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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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這次真的不是我！不是我！……”<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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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不是你啊，”茉莉敷衍了一句，回頭接著說道，“關鍵是我們要知道他的遺憾是什麼，他需要我們做什麼，你們是不是忘了我們還要出去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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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確實這才想起自己的任務。<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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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九天單刀直入，沖著萬生道，“小弟弟，不管你現在是哪個了，你要知道，我們是來幫你的，所以你……”<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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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生忽然舉起了右手，打斷了羅九天的話。<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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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寶木的耳朵也豎了起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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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回來了，”此時應該是趙千樂的人格，“你們躲起來吧。”<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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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往哪兒躲？我們可有八個人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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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萬生沒再搭理他們，萬生自己的人格又回到他身上，他嗚咽著站起身往門外沖去，眾人也都听到了門廊外響起的腳步聲和對話聲。<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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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來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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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躲嗎要躲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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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小瀾拉開了一點窗簾，果然，窗簾外是一個小小的陽台，勉強能站下他們這一群人，“快快！……”<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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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的聲音，開門的聲音。<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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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長最後一個鑽進陽台，小瀾立馬把厚實的遮光窗簾合死。<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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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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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生，我們回來了，怎麼了呀哭得這麼……屋里什麼味道？千樂你進去看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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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跑聲。<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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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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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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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天吶！這……這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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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生！你做了什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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