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燃燒的紙錢，陳立松想起自己剛下葬的父親來，又忍不住傷感起來，呆呆地蹲在地上，看著火焰出神。<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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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啦？”<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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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松擦擦眼楮站了起來，說道︰“沒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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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小明又看了看四周，說道︰“還好你倆當時選擇這個不起眼的地方掩埋，日本人來找沒找著他們。”<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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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移走他們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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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們要把他們移葬到風山上。這已過好幾天了，日本人緩過神來，可能還會來尋找他們的尸體，我們不能讓英雄再受侮辱。”<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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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听到黃小明說起王鎮長之死，陳立松應了一聲，又呆呆地想起了他爹莫名其妙地死在田江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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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小明在幾棵樹樹干上剛做了幾個記號後，天上飄來一段流雲，把天幕中的殘月亮遮住了，樹林里一下子暗了下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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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應當到下半夜了吧，我們回。”黃小明注意到馬燈照映中的陳立松又在發呆，問道︰“你是不是又有什麼心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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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吧。”陳立松听到黃小明又問他心事，遲疑半刻才站了起來，說道︰“我想，我爹可能是被先生的哥哥給害死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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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我哥他，他干嘛要害死你爹？”<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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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也不知道。我爹會游泳，掉進田江不可能會被淹死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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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黃大明放出來的那一天，陳立松記得非常清楚。<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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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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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不久，天際傳來了一陣驚人的雷鳴。但陳立松實在太困了，倒頭就睡。<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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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驚雷成驟雨，春風十里漸濕衫。<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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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文人騷客才會有了這種感覺，一般的農民對陰雨綿綿的天氣有愛有恨，卻無法用嘴巴表達出口。<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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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入睡，陳立松就開始做夢︰夢里的王鎮長告訴說，他叫王浩博；然後又夢見父親，父親站在那塊田地的田頭呼喚；又夢見了從林三才黃包車上撿起的那本書，很清晰，卻看不清那本書的書名；竟然又夢見了一位少女對他莞爾一笑，那少女有點像林青荷，微笑像水一樣的向他漫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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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松一邊做夢，一邊感覺到冷，蜷在床的一角，竟哆嗦了起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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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金珠看了看躺在身邊的陳立松，心疼地幫他蓋好被子。<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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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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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春色就是陰雨的顏色，陳立松“咻”地一下起來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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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飯菜，林金珠都幫陳立松裝好了，他捧起來就吃。<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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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陳松妹與妹夫林金順正跟媽媽說，吃了飯就回林家寨去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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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種撒下了出得好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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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金順道︰“嗯，長得很好，我們也得回去看看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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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松指著掛在牆上的兩件棕衣說道︰“好，下雨了，雨下得不大，但也會淋透身的。一會穿上棕衣啊，那是爹老早給你倆做好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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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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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好了飯，陳立松也穿上一件棕衣，戴了一頂斗笠，手中提著一把鋤頭，挑了一擔空籮框就出門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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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看到江邊的那塊田中，正站著一位同樣穿著棕衣、戴著斗笠的人，只是身材顯得有點嬌小。<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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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松心道︰“這下雨天的，誰會在我的田里幫我干活？”<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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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步奔到田頭，看到那人正在田中並沒在干嘛，看著背影像是站著發呆，喊道︰“喂！兄弟，你在干嘛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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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回過頭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來種田，但不知道怎麼種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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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那聲音，竟然是一個女孩的聲音，而且還有點熟悉！<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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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林青荷！怎麼會是林青荷？<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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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松笑了，這個城里的姑娘，這輩子當然沒種過田︰“種田？你要種什麼田呢？我教你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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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荷站在水田中間，見是陳立松，三步並兩步地從水田里走到田埂上來，走向他。<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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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松哥啊？前幾天本想去找你，讓你教我打槍，只是不知道你爹也出事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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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也出事了”時，她說不下去了，因為想起了她爹。<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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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松自然想起他倆關在警察隊禁閉室里時，林青荷曾要他教打槍，她要替她爹報仇。本來說第二天會來找他，沒想到那天他爹死在這田頭。<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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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在我的田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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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我的田里啊！他們給了這塊田，讓我跟我媽種。”<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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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種？這塊田？哈哈哈！”<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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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都穿著棕衣站在田埂上，站成兩棵樹的樣子。細雨雖細，卻也已經在棕衣上結了一層水珠，順著棕絲流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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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荷看著陳立松在笑，問道︰“你笑啥？什麼時候教我練功，教我槍法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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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說，你在你的田里？他們給你這塊田？”<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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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荷指著眼前的這塊田說道︰“是啊。這塊！前兩天給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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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田？這田我們家的。誰給你這塊田？”<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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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家的田？”<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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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