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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劉承 如約而至瑤華殿，與高貴妃以及三子劉�，吃了頓飯。待夜漸深，讓乳母帶走有些戀母的劉�，方才得出空間，與高貴妃做些夫妻間的趣事。
高貴妃，年紀比劉承 大三四歲，可抱金磚，早些時候，劉承 幾乎視之為姐，沒準還有些異樣的情愫在其間。這些年，隨著年紀越長，貴妃也愈加成熟豐韻，有長期習武的習慣，身材也冠絕漢宮後妃。
完事之後，頭靠玉枕，懷里摟著貴妃，一手無意識地在其曲線玲瓏的腰臀之間活動著，觸感甚是細膩，雙目之中卻透著神思。
“官家在想什麼？”貴妃有些好奇，吐氣如蘭。
此時的劉承 ，心里有些空蕩蕩的，身體似乎很乏累，聞問，回過神，看著額頭間仍透著細汗的嬌艷貴妃，劉承 隨口答道︰“我想，明日去高府探望，看看婦翁！你們母子隨行！”
“此言當真？”高氏似乎有些激動，直接撐起了身子。
那一個恍惚，劉承 只覺眼前白花花一片，真大。淡淡一笑，應道︰“君無戲言嘛！”
自劉承 登基以來，有幸得他御臨拜訪的，也就那麼寥寥幾人，十分難得，是故，也難怪高氏這般開心了。
翌日上午，僅攜百十侍衛，也未大擺儀仗，直向高府。車駕之上，劉承 摟著三子劉�，逗弄著，輕輕地捏他的嫩臉，雖未哭鬧，但苦巴巴的眼神，瞧得劉承 直樂。
臨清王府前，倒是匆忙一片，看得出來，是臨時準備迎駕的。對此，劉承 不禁瞥了高氏一眼，此婦雖有時有爭風吃醋，但看來還是識大體的，沒有自作聰明，提前將他上門拜訪的事透露高府。
此番，三人皆著常服，高氏也未濃妝艷抹，就如尋常人家，攜婦回家省親一般。
“老臣參見陛下！”中門大開，高行周攜家人，恭拜于門前。
高行周疾病纏身，形容枯槁，其老邁肉眼可見，這是聞帝來，拖著病體迎駕，劉承 當即擺手︰“婦翁快快請起！”
說著朝張德鈞示意了下，其人立刻上前，將高行周攙扶起。劉承 道︰“公病體違和，就不必拘于這些俗禮了！”
“禮不可廢！”作為一名響當當的武夫，高行周能有此意識，算是難得了。當然，一只腳已踏進棺材，早知識務了。
入堂落座奉茶，高氏與劉�，向父祖參拜，見到老父那一臉病態，高氏已然心生哀切。
“我回京不久，諸事繁雜，得知婦翁病重，今日抽得閑暇，特來拜望！”劉承 看著高行周，關懷道︰“婦翁還當保重身體啊！”
“多謝陛下！臣如何敢當！”
高行周心情顯然很好，看向女兒以及孫子的目光更顯寬慰，對劉承 道︰“老臣從軍五十載，戎馬一生，暗創甚多，能苟得性命至此，已心滿意足。更受陛下信重，縱死，亦無憾也！”
“父親！”听高行周說此喪氣話，高氏心疼，忍不住出聲喚止。
高行周病容之間卻露出一抹笑意，朝向劉承 ，語氣雖顯無力，但一副釋然狀，道︰“老臣一生，歷經亂世浮沉，常年兵甲傍身，而不知太平為何！數十載蹉跎，隨波逐流，至花甲之年，方遇蓋世雄主，雖不逢其時，得其君，亦足矣！”
“唯可憾者，老臣恐怕是看不到陛下一統天下，再造太平之日了！”說著，高行周發出一聲喟然長嘆。
聞其言，刨除那些恭維之辭，劉承 還是稍微能夠體諒高行周的心情，如其言，‘太平’二字于他，或許只存在于書冊抑或想象中。
“婦翁，還當好好調養身體，太平之日，終可親眼目睹！”劉承 看著高行周，像是允諾，更似寬慰。
“但願此殘軀，能夠苟延到那一日！”高行周輕笑道。
在臨清王府，劉承 待了近一個時辰，陪高行周敘話，今日，大概是高行周近來，最開心的一日，天子劉承 ，給足了他尊重。
午後，離府還宮，車駕之上，憋了許久的貴妃，終于忍不住，泣淚不已，問過御醫，以高行周的身體狀況，熬不過半年，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去了。
攬過高氏，給其提供肩膀，劉承 面色感慨，重重地嘆了口氣。膝下，小劉�看著母親哭，不知事的他也跟著哭，嚎啕大哭。
“好了！”輕撫貴妃玉背，劉承 語氣十分溫柔。
起身拭淚，高氏將劉�抱著，哄著，一雙美目通紅。
劉承 想了想，朝張德鈞吩咐著︰“回宮之後，著樞密院下制高懷德，讓他把龍棲軍務先放一放，多回府，侍奉湯藥，照顧臨清王！”
“是！”
劉承 如此安排，基本上，是打算讓高懷德，給高行周養老送終了。
回宮之前，路經南市，劉承 來興致，想去散散心，欲以民間的煙火氣，去去心頭的陰郁。午後的東京市坊，暖陽高照，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不過，沒有讓劉承 舒心地觀察生民之樂，反倒一眼便看到，貴族縱馬，橫行街市。眼楮都沒眨幾下，劉承 手指著策馬狂奔，引得街市之上，人群紛紛避讓的少年，雖然沒有撞傷人，但也是一片雞飛狗跳。
有市吏巡卒，分明在側，卻無人管事。劉承 手一指，吩咐著︰“去問問，哪家的子弟，這般張揚，真是意氣風發啊！”
未己，侍衛來報，探得，是開封府尹，慕容彥超的小兒子，皇親。劉承 沒有直接對此表態，只是平淡問了句︰“不是說，皇叔任府尹以來，東京治安，日趨良好嗎？”
回宮之後，稍微歇了歇，通事舍人上稟︰“莒國公甦禹 求見！”
劉承 有些好奇，這個早已淡出朝堂的前宰相，突然來見自己，所謂何事。大漢立國之初，甦禹 與甦逢吉，並稱“二甦”，共秉朝政，權勢燻天，幾乎能與楊 分庭抗禮。
只是後來，甦逢吉案發遭貶，而甦禹 ，不似甦逢吉那般任意妄為，知道適可而止，也識時務，早早地便向劉承 表示過隱退之意。
這些年，甦禹 基本都待在史館，帶著一干文臣修史，安于現狀，耽于平淡。
當然，“平淡”的表象下，是甦禹 盡享富貴榮華。在其掌權的那不長時間里，利用職務之便，甦禹 賺下了大量的財產。就武德司所探得，甦家在中原掌控土地上百頃，莊園十座，大小店肆數十家，更不提其他財產了。
不過，就沖著其識時務，劉承 並未有將這只“肥羊”殺了，反而默許了其此前所得。這些年，不斷剪除舊臣元勛，甦禹 這一介文人，算是劉承 保留了一張舊臣“牌面”，用以遮羞。
進殿的甦禹 ，恭敬如常，或許是身心俱輕，諸多老臣之中，就屬甦禹 老得最慢，除了鬢角添了幾分白發，與四五年前，竟無更多變化。
劉承 問道︰“莒公怎有閑暇，來崇政殿？”
面對天子詢問，甦禹 一臉哀傷，沖劉承 道︰“啟稟陛下，就在方才，集賢殿大學士賈緯，病逝于史館，其至死，猶執撰述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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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劉承 訥了一下。賈緯，算是當下大漢朝中，記史第一人，一支撰筆，滿朝聞名。這些年，劉承 命人修史，著書，大都有賈緯參與。
“賈公一筆，書盡春秋，他這一去，大漢少一傳世史才啊！”劉承 意興闌珊，語氣中有些感傷︰“傳詔，追贈賈緯侍中，厚葬！”
“是！”
上午拜訪完病重的高行周，下午便聞賈緯之死，劉承 這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這一回，他是發自內心地，感慨︰“老臣，逐漸凋零，朕柰其何啊！”
賈緯在大漢朝廷內，人緣並不算好，以其脾氣剛硬，嘴不饒人。但這突然逝去，還是引起了不少追憶，尤其是文史職吏。尤其是，其妻在家聞此噩耗，一慟而亡，老夫妻倆同赴黃泉，聞者皆嘆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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