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浮生錄

第二百三十七回︰那什麼給那什麼拜年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夜厭白 本章︰第二百三十七回︰那什麼給那什麼拜年

    “你說師父會不會有事啊……”

    商在屋里來回踱步。涼月君一手摸著膝上的貓,一手端著書,不看她一眼。

    “你一刻鐘說八遍了。”

    “走這麼久,也沒什麼消息……”

    “大姐,她才剛走第一天。”涼月君揉了一下太陽穴,“嚴格來說,一天都不到,得過晚上零點。”

    “愁死我了。那種地方,多不安全啊?”

    “你居然在質疑公安廳長的處所不安全,真是給我听笑了。”涼月君當真笑了一聲,“說難听的,霏雲軒比那里危險多了。還是操心你們自己吧。”

    商停下腳步,叉著腰,帶著怨氣質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告訴你,我們好著呢。就算她不在,戲樓內外都能收拾妥帖。別總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不可能。”

    涼月君遲疑了一下,終于緩緩放下書,將它蓋在凍凍身上。凍凍一動不動。

    “那……既然有她沒她不一樣,那請問,她的作用是什麼?”

    “你!”

    商一說不過就做打人狀。倒不是真打,但一般對方也嚇跑了。涼月君知道她的手不敢落下來。就算敢,他坐著輪椅也沒地方躲。看他這德行,商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收回手。

    “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再有下次,你給我等著。”

    “唉。真是一點兒也不討喜的姑娘。你要有這工夫,去幫你大師姐整頓一下內務,比什麼都強。”

    “說得好像你很討喜一眼。”商轉過身,不屑地說,“還是極月君好。他一直那麼溫和,從來不跟我們對著干。”

    涼月君微抬起眉毛。他已將涼月君的死訊告知了霏雲軒的各位。那天氣氛很沉重,連著好幾日,大伙兒連飯都吃不好。畢竟他也陪伴了大家這麼多年,連最晚入門的羽都見過他,還常受他的指點。

    說完這話,商自己也沉默了。她背對涼月君站著,既不坐下,也不離開。

    這會兒徵走了進來。

    “別想那些過去的事了,珍惜當下吧。”

    “你怎麼這麼沒有心?雖然你們認識得比我要晚,不至于這般無情吧?”

    “所以呢?”徵有些不耐煩了,“我就應該擺出悲痛欲絕的模樣,一連好幾天食不下咽寢不安席,逢人便唉聲嘆氣?差不多得了,你沒有自己的生活嗎?你不生活,其他弟子們不需要生活嗎?沒誰該為你的情緒買單。”

    涼月君的眼楮微微睜大了些。他抱住了凍凍,輪椅默默往牆後移動了。

    商果真是一點就炸。屋里頓時吵作一團,兩個人誰也不服誰。若是他們倆,倒也正常,只是一般吵兩句就差不多了,到了這個話題上……可不好說。听到動靜的角連忙趕來拉架。

    “都少說兩句吧!一會兒可要把大師姐招來了。”他站在兩人中間,“她正忙得不可開交,你們還有心情在這里吵架?若不是我有事找徵,還不知你們要鬧到什麼時候。這種節骨眼上,就不能讓人省省心。”

    “切!你看吧,你連本職工作都沒做好,還要人來找你。”

    “說得好像你有在認真工作一樣。”

    “怪我?我們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新弟子了,是我不想干嗎?”

    “你這麼閑,也不見你幫我們誰分擔點什麼。”

    一邊是年輕的師弟,一邊是長不大的師姐。角讓他們兩人都坐下,誰也別再發表什麼高見了。二人雖不再說話,但表情上誰也不服誰。商惡狠狠地瞪著徵,徵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們不能像以前那樣任性了……這些年,我們也該能獨當一面了,別讓極月君死後都為我們遺憾。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我們就該這樣不團結嗎?”

    兩人雖然沒說話,但不約而同發出嘆息。半晌,還是徵先開口。

    “可能他選擇離開我們,也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打算活得長久。”

    “但他明明已經活了那樣久,就是不願意等等我們。他總是那麼溫柔。”

    “你們可別忘了,他曾說過,他對我們是很失望的。”角搖了搖頭,“只是他到死都不曾告訴我們為什麼。”

    他們還沒來得及說上更多,又有人掀開簾子。听那動靜,三人同時站直了身子。宮大步走到幾人面前,神情肅穆。他們三個都有些心虛,唯獨角有些委屈。他本是來勸架的,可不是在這兒躲清閑。

    “你們所有人,跟我下去。”

    “是……出什麼事了嗎?”

    商小心翼翼地問。大師姐沒向幾人訓話,而是直接下了命令。這讓幾人有些無措。罵人都顧不上了,恐怕只有更大的麻煩。

    “下來就知道了。”

    走到樓梯口時,角看了一眼羽的房間。

    “需要叫上小師妹嗎?”

    “不。”宮停頓了一下,“……唯獨不要叫她。”

    他們跟著宮匆匆下樓。當來到二樓包間時,三人終于明白為何宮要搞那麼大的陣仗。來了一位誰也不曾想到的不速之客。

    “曲羅生……”

    被提名者帶著禮貌的笑,向幾人點頭示意。他為自己斟了一杯茶,請幾人入座。他的樣貌像極了來听戲的西洋紳士,只是誰都不好說,他到底是不是來砸場子的。

    “師父走的第一天你就敢找上門來……誰給你的膽子?”

    商的嘴上仍不饒人,聲音卻有些發顫。徵發出微小的嘆息。這個二師姐啊,向來都是窩里橫的。宮抬起手,示意她不必多言,轉而對曲羅生說。

    “抱歉,我來晚了。我召了幾位師父的親傳弟子一同見客,希望沒有缺什麼禮數。”

    “不會的,您太客氣了。不必幾位大費周章,彼此的老大不在,才更不需要惦記那些繁文縟節。餐飲招待什麼的,也都不必,我吃了飯來。我只是奉命來送一件東西。確保它被你們幾位簽收,我才能安心回去交差。”

    除宮緊盯他的臉外,其他三個人面面相覷。

    也不必他們多問,曲羅生從座位邊拎起一個手提箱,放到桌上。打開箱子,幾人上前幾步。他們看到箱里還是個盒子,裹著黑色的絨布,外觀像是什麼高檔品的**。他拿起盒子,走到宮的面前,雙手遞了過去。

    “您幾位親自驗貨的好。若我沾點指紋或其他污物上去,也不好交代。”

    “……”宮的視線挪到盒子上,手沒有動,“我不記得霏雲軒外借過什麼東西。”

    “更不記得向殷社的人借過什麼。”

    徵嘴上這麼說,倒是自告奮勇從宮的身側伸出一只手來,拿走了盒子。

    “不應該啊?”曲羅生悠哉游哉地回到座位上,“難道你們的師父沒告訴你們這回事嗎?別緊張,我並無惡意。但我們確實曾借用過你們的東西。”

    “打開看看?”徵低聲說。

    “萬一里面有什麼……”

    “不會有炸藥,或者病毒什麼的。這一點還請你們放心。我明白,道上的人極盡歹毒,有不少駭人听聞的手段。但,我們絕不會對朋友做這種出格的行為。再者說,即便有什麼危險品,我不也與你們共處一室嗎?魚死網破的事,我不會做。”

    這話倒是沒說錯。宮轉過身,面對徵捧著的盒子,伸出手,將它緩緩打開。雖然心里有些犯嘀咕,角和商還是把頭湊了過來。

    是塤。

    纏絲縞瑪瑙的材質,屬于玉衡卿•樂正雲霏的法器。

    絕不會錯。

    曲羅生端起茶杯,裊裊熱氣之後的眼神掃過他們每一個人。四個人都顯露出不同程度的驚訝,就好像每個人確實被蒙在鼓里。商更是沒忍住叫出聲。

    “你嚷什麼?”顫了一下的徵咬著牙低聲說,“東西打了誰負責?”

    “不是,這、這怎麼可……”

    角拉了一下商的衣角,她立刻閉上了嘴。絕不能在外人面前露怯。雖然,對曲羅生而言,他們已經漏洞百出了。

    “拿上去。”

    說著,宮利索地扣上盒子,將它整個塞到商的手里。商立刻跑出包間,朝樓上去了,路上還差點撞倒一個端茶的弟子。現在屋里只剩下四個人,其中三人表情凝重,另一個則輕輕松松。

    “我確實不記得霏雲軒有過這等交易。角,我們的賬目里,有法器的借出記錄嗎?”

    “沒、沒有。”

    怎麼可能有……

    “因為它屬于玉衡卿的個人財產吧。”曲羅生淡淡地笑了,“這種東西,當然不會出現在霏雲軒的賬本里。”

    “連您也不知道嗎?”

    徵這樣問,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宮並沒有看他,也沒有回答,只是眼里像是有火在燃燒。這種火並不是針對曲羅生的,但的確由他點起。徵略低下頭,不敢再與大師姐發生視線的交錯。

    “可能只是帶了另外的人吧。”曲羅生故意重新掃視他們,“這不是還少一位弟子嗎?呵呵,開玩笑的。據我所知,那天應該只有你們師父一人。”

    “她借你們這東西干什麼?”角質問道。

    “朋友,話不是這麼問的。若要猜測你師父的動機,我一個外人,自然是無從談起。這種事,建議等她回來以後,你們親自去問比較合適。”

    “我換一個問法吧。”宮微揚起下顎,氣勢不減,“你的老板,天璇卿,為什麼要借用玉衡卿的法器?”

    曲羅生面露難色。

    “這……您問我也不好回答。這是我上司的問題,作為手下人,擅自揣度老板的用意,不是個好習慣。殷社可不及你們戲樓有人情味。大人物的事,我們不要過問得好。若你們真的好奇……或許親自去問我的老板,也是一個辦法。這是我的名片,拿著它,你們不需要預約。”

    說著,他又走上前,畢恭畢敬遞過自己的名片。這次,宮連視線也沒有挪,而是直勾勾看著他。曲羅生也不覺得尷尬。他一聳肩,將名片擱在桌上,卡在茶具和杯子的縫隙里。

    他的眼中常帶笑意。

    果然如他所言,他只蹭了兩杯茶,就匆匆離開霏雲軒了。門口的黑色轎車揚長而去,在工作日安靜的街道上一騎絕塵。宮目送他離開,雙手仍緊緊地扣在身前。待車的影子完全不見,引擎的聲音也听不到半點時,她猛然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上樓去。她的速度太快,兩個大男人都要跟不上了。

    剛走上了五樓,就听見商歇斯底里的聲音。

    “那是什麼意思?!”

    幾人趕忙來到涼月君的房間。商果不其然氣紅了臉,涼月君並不與她對視。凍凍連忙從他們腳下,跑到宮的腳下,大叫了兩聲,又跑到商和涼月君之間,像是在拉她勸架似的。

    “他說他知道這件事!”商氣憤地指控著,“但居然瞞了我們這麼久!”

    宮搖搖頭,單手招呼她過來。商邁著很重的步伐回來,每一步都像是在以跺腳泄憤。涼月君面色平淡,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即使面對四個情緒不穩定的、同處一個屋檐下的人們,也沒有絲毫動搖。

    “師父瞞著我們,一定有她的用意,我們要相信她。”宮說,“您對我們保守了這個秘密,恐怕也是師父的授意。但是到如今,我們不得不問了。”

    “她確實囑咐過我,不要主動告訴你們。而且她在做出這個決策前,也咨詢了我的意見。”

    “你反對了,對吧?”徵試探著說,“但師父沒有听?”

    “不。我支持她。”

    商不由分說又要沖上去給他兩腳,硬是讓徵從後面攔腰抱住了。

    “您負責戲樓內務,也是看過賬本的。那段時間,你也知道霏雲軒很困難吧?光是養活上下數百張嘴,每日的開銷都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面對涼月君的提問,角抿住嘴唇,沒有說話。

    “就為了錢……”松開商的徵握緊了拳頭,他又像是想起什麼,追問,“不對!宮師姐,不也看過賬本嗎?”

    面對幾人探尋的目光,宮發出沉重的嘆息。

    “……她讓我當過幾次首飾。那本是她的陪嫁。我以為,這賬是抹平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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