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出老王家新宅的門，門口被楊華明驅趕了一遍，卻沒有完全驅趕離開的老太太和長舌婦們都蹲在那里守著呢，看到這兄妹倆大包小包的出來，頓時，一個個都站起身，伸長著脖子朝他們手里，肩上的行李打量，眼楮都亮了。
“嘖嘖，肩挑手提的，東西可真多呀！”
“別瞎說，人家梅兒可是淨身出戶吶！”
淨身出戶幾個字，那人故意咬得很重很重，各種陰陽怪氣的味道都給糅在里面了。
“梅兒，當沒听到，不要跟這些長舌老婦人辯駁！”
楊華明低聲提醒了楊華梅兩句，兄妹倆點點頭，帶著東西加快步伐往老楊家那邊去。
那些老太太們還不知足，跟在後面，邊走邊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很顯然，這波輿論的天平完全倒向了老王家那邊，在所有人的眼中，楊華梅寡婦失德，已經坐擁兩個孫子還要跑去改嫁，這本身就是一件駭人听聞，給兒孫和夫家蒙羞的事情。
哪怕平時在村子里再沒有排面的婦人，此刻都可以理直氣壯的站出來，戳一下楊華梅的脊梁骨。
每個人，都仿佛站在道德的高度，俯瞰楊華梅，都可以往楊華梅的腦袋上吐一口唾沫。
兄妹倆眼瞅著前面就是通往老楊家方向的路口了，那個路口，平時是有很多人在那里聚集的。
然而，今天也照樣聚集了很多人在那里，照例也都是些干不動活，只能留在家里看家護院的老頭老太太們。
然而，今天這個路口的氛圍有點不一樣，他們雖然人都在那里，但是一個個卻失去了往里活泛。
甚至，一個個都端坐著，只敢用眼楮去跟對方交流，嘴巴好似是個擺設。
就算看到楊華明和楊華梅兄妹過來，他們也只是眼楮亮了下，嘴巴張了張，隨即便沒有隨即了……
楊華明和楊華梅暗暗對視了一眼，原本兄妹倆都已經做好了被更多的人圍攻譏諷的心理準備。
這些人，跟他們身後跟著的那一群人，到時候里應外合，首尾呼應，真的要有強大的心理素質才能扛住。
“四哥你放心，我就當自己是個聾子，瞎子。”楊華梅咬咬牙，小聲說。
楊華明松了一口氣，“那就好，到家就好了……”
話音剛落，身後跟過來的那群尾巴看到了路口這波人，立馬就開始揚聲挑起了話題。
“這就是淨身出戶啊，你們快看，滿滿當當的東西，這就是淨身出戶呢！”
“是啊，老王家都要被搬空啦！”
說這話的兩個婦人，是村里的老陳家的一對妯娌，年紀都跟金氏差不多大。
老陳家有個門風，那就是男人都是粑耳朵，特別的怕婆娘。
因為男人怕婆娘，所以連帶著兒子怕娘，兒媳婦怕婆婆。
所以婆婆在家里位置很高，尤其帶了孫子後，那就更是啥活不干，就帶帶娃，吃吃飯，到處閑磕牙。
反正田地里的活計有男人和兒子們在打理，家里的活計有兒媳婦們在操持，她們這些做婆婆的，因為太無聊，所以一屋兩頭的閑事她們都喜歡去閑磕牙。
而且還特別喜歡充當道德先鋒，對一些比自己年輕的媳婦們的事情指指點點。
剛才跟在後面一路的指指點點過來，現在，看到路口的其他人，這兩個老陳家的婆娘立馬就來勁兒了，炒剩飯的那些話又開始從頭說起。
然而，讓她們意外的是，路口的那幫人卻並沒有立馬跟上，一個個就像啞巴似的坐在那里，有的甚至還朝她們這邊擠眉弄眼，好像在暗示點什麼。
老陳家妯娌滿頭霧水，然後又開始拱火︰“嘖嘖，帶這麼多東西走，也不給原來的夫家留一點，也不想想兒孫，就圖自己快活。”
“這世上的女人啊，真是千奇百怪，狠心腸的日子才玩得轉，嫂子，你說是不？”
“弟妹你說對啦，咱這些人就是太老實巴交啦，咱就是實心眼……”
“實心眼你媽個x！”
一道啐罵聲突然從路口的老楓樹後面傳來，隨即，便看到譚氏頂著一張比鍋底還要黑的臉，手里拿著一根竹棍走了出來。
老太太抄起棍子就朝老陳家妯娌打過去。
“我家梅兒拿的是她自個的東西，要你們閑磕牙？”
“吃飽了撐的是不？嘴碎是不？老娘今個撕爛你們的嘴！”
譚氏手里揮舞著竹棍，乓乓就打在那兩婦人身上。
她們兩個是領頭的，其他人都是附和。
譚氏雖然沒學過兵法，但是擒賊先擒王這個道理卻是很懂。
她手里的竹棍耍得風生水起，她嘴里的咒罵也讓人無從辯駁，在說話換氣的空擋里，她的喉嚨一陣陣的滾動，陳年老痰源源不斷從喉嚨間滾出，像彈珠一個接一個，精準狠的彈射在陳家妯娌的身上，臉上，頭發上。
旁邊的其他沒能及時散開的婦人，甚至婦人帶著的小孩們，也不可幸免！
頓時，大人的尖叫，小孩子被嚇到的啼哭，此起彼伏，連成一片。
有人想要過來搶奪譚氏手里的竹棍，楊華明丟掉手里的行李，沖上去一把就將對方掀翻在地。
“翻天了？當著老子面敢打我老娘？不想在長坪村混了是不？”
楊華明之前所有的隱忍一掃而空，這會子混不吝的風格毫無保留。
要是面前的這些長舌婦，不是五十出頭，奔六的年紀，要是她們普通年輕個十五到二十歲的樣子，楊華明都不會拿這麼凶神惡煞的模樣去對待她們。
誰讓她們都是一幫年老色衰的丑八怪呢！
楊華明的耐心和涵養，永遠只給年輕漂亮的女人，又或者紫色猶存的俏婦人。
這些上了年紀又老又丑只剩下一張大嘴巴的婦人，在他眼中都已經不能算是女人了。
算是怪獸。
現在怪獸竟然敢對他老娘動手還擊，楊華明這能忍？
那絕對不能啊！
所以當下楊華明一通呵斥，再加上譚氏的繼續發威，頃刻間，原本鬧哄哄的路口眾人一哄而散！
最後，只剩下譚氏和楊華明楊華梅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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