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的功夫。
不知道最先帶頭的是誰。
潰敗這種事情，往往比軍令還要管用。
因為距離和傳達範圍的受限，軍令從下達到執行，還需要一段時間。
可這潰敗則是不然，只要有人帶頭，那後續的潰敗，就好似大壩決堤一般, 轉瞬之間就會帶起一片。
而眼下的韃靼軍伍，正是這種情況開始出現。
無數的韃靼子弟，再也經受不住心中的恐懼，慌亂朝著後方開始逃離。
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這逃亡的範圍，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 在快速的變大。
剎那間。
從來不知道逃離是何物的韃靼子弟，蜂擁朝著後面的戰陣快馬逃竄。
至于那曾經在他們眼中凶惡無比的執法隊，在眼下這大明軍伍的凌厲攻擊下，已然成為了和善可親的存在。
韃靼騎兵潰不成軍。
而另一邊的爆炸聲，也漸漸到了尾聲。
姜三和徐寧等人，已經從斥候的口中，得知到了韃靼騎兵開始逃離的情況。
幾人當機立斷，停下火藥包攻擊的同時，前去找太子殿下請示。
面對眼下的戰況，尤其是對方兵力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前提下。
朱厚照自是不會放過眼下大殺四方的大好機會，直接下令，全軍出擊。
頓時。
虎賁軍上下，猶如猛虎出籠一般，亮出獠牙，開始朝著前方逃離的韃靼兵丁追去。
莫要以為虎賁軍身著覆蓋全身的盔甲，行動起來就會影響速度，甚至影響靈活性。
若你是這般思量，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要知道在之前。
朱厚照在讓兵仗局制作燧發槍槍管的時候，就已然開始讓他們考慮制作各種合金。
而眼下眾人所穿的盔甲，正是實驗中的一種產物所制作。
雖然不如後世那般輕薄堅固都可滿足, 但是在當下, 絕對是遠超其他所有盔甲的存在。
故而。
當朱厚照下達全軍出擊的命令後。
所有虎賁軍將軍刺安置在燧發槍上後，策馬揚鞭，開始朝著前方潰逃的韃靼軍伍追去。
一邊逃！
一邊追！
期間還穿插著燧發槍的響聲。
而韃靼子弟引以為傲的騎兵速度，在虎賁軍精良的駿馬，還有他們那特制的盔甲下，根本就沒有顯現出太大的優勢。
最起碼。
在眼下這段追趕的過程中。
韃靼軍伍根本就沒有將虎賁軍落下太遠。
雙方唯一的差距，也就是逃離和後續追擊之間的那點時間差而已。
雙方你追我趕，燧發槍的響聲依舊不斷響起。
另一邊。
在後方壓陣的圖魯博羅特，原本還是自信滿滿。
甚至在對方使用燧發槍的時候，他也僅僅只是有所擔憂罷了，但即便那般，他都以為，這最後勝利的天平，依舊會向著韃靼這邊傾斜。
之所以讓他做出這般猜測，到並不是因為他不知兵事，天生高傲。
僅僅只是因為，按著先輩過往和大明神機營交戰的歷史來看。
雖然對方確實強悍, 但也只是延長了一點交戰的時間而已。
一旦等到韃靼子弟靠近，那最後的結果，還是一般模樣。
故而。
圖魯博羅特即便情緒不斷變化。
但自始至終, 他沒有想過會失敗的事情，也沒有想過會打不下來。
即便後續的爆炸聲響起，他在神變之後，也咬牙堅持，根本沒有下令收兵打算。
只不過。
隨著戰事的膠著。
他的心境，也開始變得越發焦急起來。
數次派遣親衛上前打探戰況，催促甦赫巴魯。
可當時的甦赫巴魯，早就已經身先士卒，沖到了前面。
那後續趕去的親衛，又怎麼坑尋到甦赫巴魯的身影，到最後也只是落得一個無功而返罷了。
圖魯博羅特強裝淡定，即便對面的槍聲不斷，即便後面又有爆炸聲不斷響起。
在他看來。
這一切不過都是暫時的。
只要大家再堅持一會，哪怕只是一會，戰局可能就會改變。
而到了那個時候，對方那精良的盔甲，還有他們所使用的火器，都將會他所有。
如此巨功。
他還何愁不能在幾位兄弟之中展露雄姿。
到時候莫說是父汗，就是諸部首領，也會因為自己的戰功，高看自己一言。
到了那個時候，自己成為大汗的繼承人，還有誰敢閑言碎語。
即便底下有人做些齷齪的小勾當，也不足為慮，一力碾之就是。
就在圖魯博羅特沉浸在自己遐想之中的時候。
眼前那連綿不絕的轟鳴聲，將他從思緒帶回到了現實之中。
身旁的一名親衛，更是一臉憂色的看著前方的戰況，慢慢湊上前來，小聲探尋道︰
“大公子，眼前戰事糜爛膠著，要不要先收兵，稍事調整之後，再做計較？”
嗯？
圖魯博羅特听聞此言，神情頓時一變。
凶戾的目光，直直落在出言的這名親衛臉上，厲喝道︰
“收兵？”
“收什麼兵！”
“還再做計較？計較你媽啊！”
“眼下是什麼情況你看到了嗎？戰機稍縱即逝，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你听過沒有！”
“這都不懂，你有什麼資格上本公子面前胡言亂語！”
“去！”
“你不是想讓他們下來嗎？”
“那你上去，給本公子督戰去，但有後退者，立斬不赦！”
嘶！
這名親衛听到圖魯博羅特的話語。
神情瞬間變得惶恐之余，身形也不自覺的躬了起來，心中對于自己之前的舉動，更是後悔不已。
可是眼下。
話語已然出口，公子也已惱怒，自己再說什麼，也都晚了。
親衛臉色煞白，躬身抱拳之後，調轉馬頭，作勢就要朝著前方的戰陣奔去。
忽然。
眼前的一幕，讓他瞳孔一縮之余，更是呆呆立在了當場。
入目所見。
如洪水一般的韃靼子弟。
正蜂擁朝著他們這邊快馬疾馳。
而那狼狽逃竄的模樣，還有他們身後不斷響起的槍聲爆炸聲。
所有這一切，似乎都在告訴後方看到這一幕的眾人。
他們不是得勝回來，這是在潰敗逃命！
他們敗了！
親衛驚駭不已，呆立當場。
一時間已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上前，還是該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