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則戲叫︰
“子儀初問世，國師柏林行。
許非探香閨，鞏皇掃榻迎。
家有二嬌妻，心清腰也平。
龍虎風雲會，一聞天下驚。”
……
“咚咚咚！”
“吱呀！”
夜晚，許非敲開了鞏麗的房門。
大套間，客廳有點亂，之前見過的那個英語老師也在，看樣子正在上課。老師很有分寸，自覺告退。
“隨便坐吧，我帶了茶葉，想喝自己泡。”
“至于這麼累麼？”
“至于啊！”
鞏麗一臉疲倦，吐槽道︰“-我每天要看好幾部片子，得帶著任務看，一點不能放松。看完還得開評審會，投票不投票的，生怕把人家耽誤了。
不是人干的事兒。”
“哦，我看你新聞挺多的。”
“別提了……”
她忽然生氣，提高音量︰“都是港台記者瞎寫，大陸還轉載湊熱鬧。什麼大小鞏麗會師、老情人踫上新朋友、昔日戀人狹路相逢……
提起來就惡心！你還笑，我都氣死了！”
“我的意思是，不如趁這個機會，你倆和解算了。”
“談不上，我倆沒仇。我現在還真不在乎他，但別人不能胡說八道對吧？”
“咚咚咚！”
正說著，又有敲門聲。
外面站著好幾個人，一個是老宋，一個是火車頭發行公司的，還有兩個老外，長相鬼馬。
“索尼經典的伯納德先生、巴克先生，火車頭的艾倫先生。”
老宋幫忙介紹︰“這位是大陸方的投資人許，以及主演鞏麗小姐。”
伯納德和巴克，正是《臥虎藏龍》找的全球發行伙伴，在場一共6個人，4個是自己人。
寒暄落座，老宋道︰“李桉導演忙著做後期，沒時間參加。我們今天小聚一下，主要聊聊《臥虎藏龍》的發行策略。”
“好啊，我們初來乍到，正需要兩位的豐富經驗，不知有什麼想法？”許非問。
“它不是一部普通的外語片。”
“它比普通的外語片更能吸引觀眾。”
“我們傾向于參加電影節，首映想放在戛納。”
“然後雅加達、多倫多、雷克雅未克、紐約、奧斯汀……凡是有影展的我們都要去。”
“它是如此的詩意，既抓住了東方的敘事風格，又包含了西方的故事風格。”
“所以我們相信一定會成功，它超越了文化界限。”
伯納德和巴克跟說相聲一樣，一句一句特生動。
許非真不清楚《臥虎藏龍》怎麼發行的，道︰“參加影展我贊同，其實所謂全球化，最根本的還是在北美市場。
我想問問，你們對北美市場有何準備？”
“呃……”
倆人不如剛才自信，猶豫道︰“美國觀眾的口味很怪，我們也經常摸不準。想了一些辦法，目前覺得可行的，是將《臥虎藏龍》包裝成女性武術作品。”
“啊？”
“what？”
幾人一愣，“女性武術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女性主演的功夫片，先在女運動員團體、芭蕾舞團這些人中試映，看看反響如何。”
“……”
現場沉默，鞏麗、老宋、艾倫的臉上寫著濃濃的不靠譜三個字。
許非也覺得不著調，但結合成果看，這種推廣方式居然成功了。
“戛納影展五月舉辦，你能參加麼？”
“可以啊，不然歐萊雅也邀請我去。”鞏麗道。
“嗯，今年你受累點，多幫助宣傳。”
意見達成統一，伯納德和巴克就忙活去了，艾倫也走了。
老宋留下，摸出一個劇本道︰“這就是陳德森的本子，去年寫的，到處找人要6800萬投資，圈里都笑他是瘋子。”
“什麼電影那麼貴？”鞏麗奇道。
“第一，他想找一堆一線明星；第二，他想造一座1906年的香港中環。別的老板一听就跑了，現在我手里。”
老宋往前一推，四個大字︰《十月維城》。
早在1999年，這劇本就成型了，維，是維多利亞港的意思。後來在甦照彬（《劍雨》導演）的建議下，改成了圍城。
在01年，陳德森找到了投資商，開出的演員名單是︰張國榮、劉德華、周星馳、黎明、郭富城、周潤發、梁朝偉、梁家輝、李嘉欣、曾志偉……
已經籌備了，踫上非典，非典過後，投資商自殺了。
一直拖了10年，2009年才開拍。
現在對孫逸仙的評價多種多樣，不討論這些。單說這部電影，非常適合做國產大片，明星薈萃，打得好看，文戲也過得去，主題還正。
連鞏麗都明白了，道︰“哦，你打算做五年計劃的第二部？”
“不是我想，是宋哥慈悲，提攜提攜我。是吧宋哥？”
老宋懶的理他。
“我、你、中影、紫禁城四方投資，換一些內地演員，建城在象山，我再去市政府化點緣，根本用不了6800萬。
但我們號稱啊，號稱1億巨制，史詩大片！”
他說著看向鞏麗，鞏麗在他手下都變成社畜了，慌道︰“我《天下無賊》還沒拍完呢！”
“這個不用你，你暫時歇歇。”
“暫時？”
“有更重要的戲需要你。”
老宋卻有點想法，問︰“你連著兩部戲用香港導演，內地會不會有批評？”
“沒辦法啊，內地哪有商業片導演？我這5年計劃不是救世主，只是過渡階段，不過你說的也對，應該考慮這方面……”
許老師想了想，張國師得安排上了，五年計劃第三部！
兩個貨佔用鞏麗的房間聊天，好一會才後知後覺的滾出來。
老宋又道︰“周星星籌拍《少林足球》，他現在跟向太鬧得很僵，向太放話誰也不許投資。”
“你怎麼想？”
“有得做。”
“那就做嘍！對了，不要找趙微演。”
嗯？
老宋莫名其妙，只覺許總玄學上線，很不待見這個人，暗道一聲可憐，又道︰“麥兆輝和莊文強也有個劇本，警察和黑道互相臥底的故事。
也是無人投，但我覺得可以。”
“那就做嘍！”
許非重復一遍，拍拍他肩膀︰“不要畏首畏尾，時機難得，香港電影都靠你啊！”
！
老宋抖了一下，明白話中含義，陽光是時候成為領袖了！
到時都以為自己是大魔王，誰能想背後還站著一位大魔王。唉，三年又三年，終于不用當臥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