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水匯入海洋之前,江水永遠也不會停下。
在劍流溪摧毀一切之前,劍流溪同樣永遠都不會停下。
生生不息的劍意越來越強,李子冀握著折淵劍,三卷一的力量匯聚進入到了劍流溪之中,然後,那虛無長史長老所凝聚出來的神相法身,開始如火苗一般變得搖曳不停。
火苗逃不開被風吹滅的歸宿,就像這兩團代替日月的深紫色能量法球,在開始搖曳之後,就再也難以穩住。
虛無長史一族的五境長老本就是犧牲自身氣息灌注神相法身的,此時此刻面對李子冀那匪夷所思的生生不息的力量,他已經是無法承受。
“呼~”
就像是有人吹滅了蠟燭,虛無長史一族長老發出一聲悶哼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那兩顆深紫色的神相法身,也隨之崩滅。
但劍流溪還沒有停下。
接下來生出裂痕的,是風正奇斬落下的巨大刀光。
當一個堅不可摧的能量罩出現第一道縫隙的時候,就意味著這個能量罩已經到了瀕臨破碎的邊緣,就比如這一刀縱橫千里的刀光。
風正奇向前邁出一步,身上的暗紅色甲冑像是被剝開的鱗片一樣寸寸崩裂,他卻對此不管不顧,抽取所有力量與神相法身連城一體,神相法身也隨著他的動作再度猛地用力,腳下的戰獸都化作了光點消散,化作強橫的力量融入到刀光之中。
但那巨大刀光之上的裂痕,不僅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最終在生生不息的劍流溪沖刷之下,仿佛破碎的鏡片一樣四下紛飛。
“啪。”
只是發出了一聲輕響,但由此釋放出來的天地靈氣卻恍若颶風一般吞噬一切。
風正奇身上的甲冑盡數破碎,握刀的雙手鮮血淋灕顫抖不停,已經完全失去了力氣。
但李子冀的劍光還沒有消失,還在一往無前,無數把劍交替前行,無數把劍恍若九天之河流淌向前。
與那千丈巨大的冰龍真身踫撞在了一起。
冰龍真身當然足夠強大,身上的龍鱗更是有著能夠承受大修行者攻勢的強大防御力,遑論四周還有著寒冰領域的加持,可在李子冀的劍光下卻仿佛紙糊的一般。
一片片龍鱗落下。
帶著七彩的光芒漂浮,那巨大的冰龍真身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然後筆直墜落下來。
鮮血,如雨般灑落。
抬頭看去,原本晶瑩剔透的冰龍已經變得鮮血淋灕。
饒是此時,李子冀的劍光依然沒有消失,如龍卷起去到了九天之上,在那圓環之上再次留下了一道裂縫。
第九玄關...被正式斬碎。
直到此時,李子冀方才松開了握劍的手,折淵劍也消失在了他的手里,那生生不息的劍光,方才緩緩隱沒。
他晶瑩剔透的身體恢復如常,身體覆蓋著的桃李春風也隨之退散。
抬手將口鼻之中不停流淌出來的鮮血擦拭干淨,蒼白的臉上透著難以言說的堅毅。
仿佛所有的一切,又全都安靜了下來。
“轟隆!”
突兀的一聲巨響,是風正奇三人腳下凍結的冰湖被炸開,無數寒冰破碎,湖水洶涌不停。
風正奇的雙手依然在顫抖著,短時間內已經失去了繼續握刀的可能,他抬頭看著李子冀,復雜的目光里帶著不甘。
第一次交手,在天幕之中繪制穹圖,他敗給了李子冀。
第二次交手,在妖古蓮池圍殺李子冀,依然沒有成功。
如今第三次交手,有著第九玄關的加持,他依然敗的干脆。
“我不如你。”
他開口說道。
菩薩金身和以身化劍的力量無形中運轉著,以極快的速度恢復著李子冀的傷勢,他看著似是充滿不甘的風正奇,眼中高漲的戰意直到此刻方才是漸漸平息︰“如果你還想繼續交手,我想以後還會有機會,不過現在,我要繼續往前走了。”
話音落下,李子冀便邁步踏上了湖面,與重創的三人擦肩而過,繼續朝著第十玄關走去。
不過此時風正奇的聲音卻又再度響了起來,似是提醒︰“李子冀,我希望你能走到最終的十二玄關。”
李子冀腳步微頓。
風正奇接著道︰“因為你若是看見了鎮守十二玄關的人,會很有意思。”
李子冀側目看著他,然後沒有說話,邁步離去。
......
......
青藤門內又是一道漣漪生出,那是代表著第九玄關被打碎的波動,這四周無數妖族,乃至于六宮長老在此時此刻竟然都生出了一種類似于麻木的情緒。
“第九玄關...也破了?”
有人神情恍惚,難以置信的開口。
十二玄關可是成倍增加的威力啊,就這麼容易被破掉?
而且從漣漪傳遞出來的速度去看,李子冀打破第九玄關的速度和打破第二玄關的速度,好像並沒有什麼分別?
這位聖朝縣侯,三千院弟子,到底強大到了什麼程度?
“這就是...被譽為有機會踏足第七境的天賦嗎?”
有六宮長老喃喃自語,好似失魂落魄。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茉莉兒一直以來提心吊膽的情緒到這時候才算是放松了一些,可也僅僅只是剛剛放松就又繼續緊張。
再往後還有三關,第九關據說都能將鎮守之人的實力提升到三極境,那麼之後,真的能闖過去嗎?
她不得不為此感到擔心。
每個人都在沉默中等待著什麼,這種沉默匯聚成看不見的壓抑和震驚,讓青藤門四周的氣氛,越來越凝重。
“不愧是李縣侯,這件事若是換了其他人,我肯定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可若是換了李縣侯,我反倒覺得再正常不過了。”
酒樓里,旺西感受著第九玄關被打碎的漣漪波動,臉上生出了一些感慨。
穆小寧面前的清湯面依然一口沒有動,他反而品起了茶,輕笑道︰“你倒算是見過些世面,不像外面那些鄉巴佬,別說是第九玄關,就算是李子冀打碎了十二玄關,難道不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他輕輕吹著茶水,略帶著些諷刺的看著外面那些神色不一的六宮長老,淡淡道︰“我現在只希望,別等到時候有些人惱羞成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