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嗎?”聆燼燼吸了一口氣,甚至不知道到該如何說起,正如他們先前說的那樣,韶光和初韻是時代的悲哀。
緩緩地,聆燼燼回憶起往事心里也不免多了幾分傷感,這才道︰“他們被莫北囚禁在小黑屋里,每天只能吃一個包子,兩個人都瘦的跟皮包骨似的,莫北僅僅是留給了他們一條命,卻挨不住冬日的寒冷,時間流逝,不過都是等死罷了。”
“初辰孩子沒的時候,莫北承諾她,不管她說什麼都答應她,于是初辰便把這機會留給了小黑屋的韶光和初韻,希望莫北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求他能放過,只希望他放他們苟且偷生吧。”
“父親同意了嗎?”金和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糾結這些,可是她的心真的也跟著牽動了,就像是塵封的老醋壇,被打碎了,留下的只能是心酸。
“他答應了,沒在管韶光和初韻,但是他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環境,韶光和初韻竟然有了一個真正屬于他們的孩子…”
“他們在小黑屋里,每日一個包子,竟然熬了整整四年…”
“他們本不能活的那麼長遠,一瞬間他什麼都清楚了…”
“他崩潰了,去查了所有的一切,驗證了他的所有猜想,才知道是初辰是真的在幫襯他們,被自己心愛的人背叛,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那孩子呢?”金和銀反問,這一點她竟然如此的迫切。
“憑空消失了。”聆燼燼只是淡淡的回答。
她忽然起身,臉上的那抹傷感的漸漸的消退,恢復成原來那雲淡風輕,這才道︰“今天我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真的不想在說了。”
金和銀只是回了一個禮貌地微笑,恍惚間她看了眼窗外,秋風中冗雜著那稍停的雨水,在窗前劃過︰“許伯母還是不打算見許伯父嗎?”
聆燼燼沒表態,只是靠在門板子處,她眺望了好久,這才道︰“我兒子是喜歡你的,可我覺得你們不可能,就像我和當年的許緋。”
金和銀壓根被堵的基本上說不出話了,這才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閉上了,她默默的听著這些話,心里只是跟打破了調味品一樣,五味交雜。
“他們來了。”聆燼燼只是淡淡的說著,這才轉過頭看著金和銀︰“果然不太喜歡熱鬧…”
金和銀只是看到了顏香,她推著輪椅往這邊走,金和銀又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才低頭一笑︰“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謝謝許伯母。”
“公主,你…”顏香只是把輪椅放在外面,就迫不及待的走了進來,她風塵僕僕的像是一晚沒睡的感覺,這才道︰“公主,你當時你暈了,攬月抱著你就跑,我沒跟上。”
“誰叫你來的?”金和銀自然而然就把自己放在許伯母門口的未知人聯系了在一起,此時,金和銀竟然有一種疑惑感。
“我…我是怎麼知道公主的?”顏香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這才搖了搖頭︰“沒有人告訴我公主在這兒,我是追了一個小窩頭,他搶我燈籠。”
金和銀甩了甩自己的思路,這才道︰“亂七八糟,罷了,扶我回去吧。”她轉過頭與許伯母眼神對視,這才被顏香扶著上了輪椅。
外面的風吹在皮膚之上,先是一番灼熱發散的時候已然是讓人打顫,金和銀縮了縮自己的身體,這才將那眼楮垂下︰“攬月呢?為何不見他?”
“當晚,攬月是和公主在一起的,顏香不知,為什麼現在攬月卻沒有和公主在一起。”
金和銀只覺得恍然如夢,這才須臾一下,把手腕放在輪椅之上,緘默一會兒這才道︰“回去吧。”
“嫂夫人?”顏香推輪椅的的動作只是忽然停下,她的後腦勺後有一陣輕快的步伐,聲質陰沉的彌散開來。
“柳大人?你有什麼事嗎?”金和銀只是回過頭,她看著柳姜堰那意氣風發的樣子,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但也無意和他搭訕,正因為看過他殺人如屠狗,所以才知道他的陰晴不定。
“自然是許木心的事情,他約了你,在廣陵庵求簽處等你。”柳姜堰這話戾氣十足,一點都不像是傳話的,反而是言行逼問的那種。
金和銀倒也不屑與他在兜兜轉轉了,這從抿唇笑道︰“到底是柳大人想叫我去?還是木木?我大致已經清楚,歡迎偶遇。”
“走了。”柳姜堰忽然聲音低了一個層次,這才招了招手,他目光慵懶,甚至可以說渙散。
金和銀低頭笑了笑,她指尖若有若無的放在自己的下巴上順了一遍,這才道︰“回去吧。”
“公主,那個約,你真的要赴?”顏香只是淡淡的說著,她感覺到是一片威脅之意,直到柳姜堰走了他才把縮了的指尖松開。
“赴,為何不呢?”本就沒什麼可怕的,況且她也好久沒有見過木木了,說不上是什麼感覺,相反,金和銀忽然有點感謝柳姜堰,倘若真的是木木,他應該開不了這個口吧。
金和銀忽然心情也好了很多,這才多看了眼這寂寥的寺院,鐘磬音很響,很有節奏。
“公主是有什麼開心的是事情嗎?你剛剛笑了。”顏香就像是抓到把柄了似的,這才逗趣金和銀。
“確實有,不過現在想想也算不上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金和銀只是淡淡的看著遠方,這才道︰“顏香,那個大師真的很厲害嗎?”
“我似乎忘記了他的名字…”金和銀這才低下頭把指尖扣在鼻子上,這才道︰“我忽然真的想求上一簽。”
“公主你忘了嗎?我們來廣陵庵本來就是要求簽的,當然要去了,管她靈不靈,反正圖個熱鬧唄。”
金和銀只是低頭笑了笑,她不知道自己在知道這紅符的來歷以後還有父母親之間的那些往事,三個無辜的孩子,這些孽緣雖然沒有對錯。
但是他們還是不可原諒…
韶攬越是第二夜回來的,當時金和銀正在榻上躺著,她雖然閉著眼楮,但是卻從未睡過,那些關于紅符的事情,金和銀反反復復的想著,仇恨充斥了金和銀的心,讓她難過。
漸漸的金和銀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感覺眼角有一點濕潤,她看著天花板的眼楮有些澀,這才看見一席黑影。
因為天有些黑的原因,只是掃了一眼,但還是很明顯的看到了。
金和銀那些迷離地想法忽然清醒了,她驀然的把頭抬了起來,就看見韶攬越,他似乎正打算出去。
“你有事嗎?”金和銀只是發問,眸光中竟然帶著點謹小慎微,她看著那個背影,這才用那堅不可摧的聲音說著。
韶攬越這才站在那兒,他在那個舊廚房痛苦了兩天,醒來之後便昏頭轉向的跑了回來,他甚至都有些听不清金和銀說什麼。
明滅可見的燭台上,只是映照著點燈光,可是韶攬越的五官還是看不清,柔光只是照在他的頭頂。
韶攬越就那樣空洞的站著,一只手不自覺的扣住心口,他臉色似乎有些蒼白,卻還是帶著些迷離的美。
上前,他有的時候停頓,有的時候接著步子,那燈光下,金和銀看到的只有無限拉長的雙腿。
金和銀忽然沒了聲音,她竟然不知道韶攬越靠近自己這邊有什麼錯,是她自己說的,這才翻過身,她真的很累了這才慵懶的道︰“停下吧,別過來。”
韶攬越只是將指尖抬起,扶著旁邊的支柱,他生的很高,在靠近燭台的時候,這才讓他俯下身去靠近。
韶攬越把燭台上的蠟燭湮滅,他艱難地挪動著身體,貼著支柱一步一步的往外面走,他總覺得自己好像站不穩似的,索性不在走了,只是杵在那兒。
將那修長的身體俯下,蜷曲在一邊,鄧光熄滅的那個瞬間,韶攬越只是覺得自己眼前還是亮的,此時伴著金和銀的聲音無限延長,讓韶攬越心頭一滯。
“你還在嗎?”金和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句話,它怎麼听起來都像個廢話,而且她同韶攬越說話,他也從未開過口。
韶攬越已經麻木了,那邊金和銀的聲音剛落,他就似乎能感覺到從指縫到整個骨頭都在發麻的感覺。
越安靜,那種感覺越強烈,甚至讓他已經沒力氣去听金和銀到底在說什麼了。
韶攬越睜著眼楮,他盯著黑夜中的那一個點,就那樣看,一直看,直到他看的眼楮都花了,她只是扯出一個很難看的笑,這才任由疲憊的軀體自然低垂。
而旁邊的,韶攬越總是能听見一些翻身聲,斷斷續續,從未停止,久而久之,韶攬越听到竟然有一種安心的感覺,他不知道心里是什麼感覺,但知道那種感覺叫他的緩解了自己身上的疼痛。
金和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了,大概是她自言自語的嘗試著和韶攬越說話都未果,覺得沒趣,就自然而然的就睡過去了。
天微微亮的時候,金和銀本不是那種起早的人,但因為腿實在是疼的厲害就起來了,她眼看到的就是韶攬越。
他一直以來都很安靜,甚至有些一種滄桑感,他眼底有憂傷,睡著的時候都不敢放松。
金和銀本不想這麼端倪一個男人的,因為本身也不自在,卻看見韶攬越的神色變得有些痛苦,他把身體蜷的更加厲害。
衣裳貼合的鎖骨只是一起一起的,他拼了命的搖頭,最終金和銀從他的眼角看到了有淚水滑出。
金和銀不知道為什麼,心里也跟著酸了一下,卻看見韶攬越低下頭,他已然是從睡眠中覺醒。
“你剛剛是在噩夢嗎?”
韶攬越沒回答,他喘的更加氣急,骨節分明的手只是赫然放在自己臉上,即使被發絲擋住了眼楮,但還是叫金和銀看出了他的恐懼。
金和銀冷笑一聲︰“如果我說也做過,而且不止一次,你能信嗎?”
韶攬越似有反應,這才抬起頭,目光深意的看著金和銀,這才幡然起身,手肘只是微微的甩在一邊。
韶攬越不是在做夢,那些都是他親身經歷過的事情,沒有什麼比這個還殘忍的了。
誰說夢是假的,他的夢就是真的。
真實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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